星光点点,周哲正带着苗小萌在院子里,教苗小萌唱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辛追也在一旁跟着唱,林小二在一旁架起了烧烤炉子,炉子上的烤肉正滋滋作响,时不时取出一串,尝尝熟不熟,连带着小毛也是时不时伸出爪子,一起尝。
“林小二,这把肉串就快被你尝完了。”方芳本来也在看星星,但是回头一看,一把肉串还剩几根,有些无奈,有些好笑。林小二的爱好不多,吃,输钱。其实说起来,吃只是因为他的纯血修体质,输钱是为了看别人快乐。方芳也只是点到为止,怕林小二孩子气生他的气。
“这还有,这还有,管够。”袁缘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大把烤串,然后继续回去摇着烤全羊的把手。
“侯爷,外面有一群人,为首的声称是,是乾坤门的严寒。”索鄂有些激动,严寒,逆乱阴阳严寒,居然请见自家侯爷。
周哲似乎料到有人来一般,挥挥手,
“请他们进来,就在这里见吧!”辛追看了一眼周哲,自然也听到了严寒要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就是个爱恨分明,有仇必报的性格,她不会像周哲那样一面坐着和人谈论风云情骚,一边桌子底下和人互桶刀子。周哲自然看出她的不自然。
“淡定淡定,带好小萌,你们吃烧烤,其他我来处理。”按捺住辛追的肩膀,然后起身回了廊檐,在廊檐下的小桌子边坐下,倒上了茶水。
“哈哈哈哈!周世兄好雅兴,难得今日有缘得见。”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严寒还在廊檐的拐弯处,便喊出了声,这是感知到了周哲的存在,又有谁,能比得上严寒这位以阴阳符文之道闻名天下的人的灵力感知能力呢?
“严寒兄,来!坐!茶都给你备好了,你果然守信。”周哲的话实际就是他的虚假自信,他是猜到严寒可能会来,但是那也只是猜测,哪能算的了数。周哲循声望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跟着严寒,在赌场的包间有过一面之缘,在角斗场隔着场地天天见的顾城。
“索鄂!再去端把椅子来。”周哲指了指顾城,“没想到你也来了,外面风声过了么?严寒兄,你这不地道,不会是想祸水东引到我这来吧?”周哲半开玩笑,其实他倒是巴不得那群人来他府上砸场子呢!到时候狠狠收拾一顿全了他周哲的嚣张狂妄之名,而且还名正言顺,毕竟京城外,马球场,他可是大大的露脸的人。
“谢,谢过周副统领。”顾城显然是很紧张,有些不在状态。严寒拍了拍顾城的背,给了他一个坚定,不要怕的眼神,然后给周哲拱拱手,坐在了椅子上。
“周世兄,你猜到我要来?”随后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周哲摸摸头,笑了,这话确实有些文章。说猜到,他周哲没那么神,只是大约,可能预测了严寒会来,但是说猜不到,那就是瞧不起严寒的城府了。严寒这下马威,很足,看来精进不少。
“严寒兄,我说我是蒙的,你信么?”
“哈哈哈哈!好一个蒙的,当浮一大白,以茶代酒。”严寒又喝了一口。顾城在索鄂的伺候下也算是坐下,只是只坐下半个屁股,不算太稳当。
“严世兄,不知二位来是何事?莫非是那人药的事?公主今天不是表态了么?还有禁军内卫我都打过招呼了,你们的事,我不瞎掺和。”周哲直接亮了底子,因为,他实际也算被算计的一员。
“周世兄,哪的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乾坤的地界,便是大盛的地界,哪有那么明确的。今天带顾城来,也是为了给周世兄赔罪。”严寒的笑很儒雅,特别是配上那两撇小胡子和下巴的一点胡须,特别有味,这笑脸人周哲自然不好打。严寒转过头“顾城。”
听了严寒指令的顾城有些突兀的站了起来,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双手捧着到了周哲面前,满脸堆笑。
“周副统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都是我龙鼎门的一些特产。”
赔罪就是这样,有了介错人的引荐,自己便是带上礼物,不说抱歉,意味着这小过失便接过去了,周哲自然也没放在心上,他反正赔不赔罪他周哲就在那杵着,你能奈他何?不过顾城这打开的盒子里两颗价值连城的丹药,让周哲有些范恶心,这可是人药啊!收,意味着他可能会恶心很久,不收,恐怕严寒的面子都过不去。而且,最重要的,苗小萌的悲剧童年,正是从这人药开始的。周哲愣着,他在思考。而那边,严寒的眼睛冒着精光,即使在假意喝茶,也显得深寒无比。而顾城在出汗,虽然知道周哲明面上不会拿他怎么着,但是若面前这个人真的用上手段好好操作这事,不用周哲亲自动手,别人就能生吞活剥了他顾城。
“嗯!好香!好香!”循着味道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是林小二。明明他手上刚才还拿着烤串,这会儿,已经撺掇到了周哲身边,眼睛就看着顾城手上盒子里的药丸。
“真的香?吃了没事吧?”林小二的出现等于是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否则这不上不下的,谁都不好说。顾城此时也是机灵劲上来了。
“嘿嘿嘿嘿!”媚笑的顾城把盒子递给了林小二“没事,都是灵液和几味药材用独特的手法锻炼而成的。这可是我龙鼎门最核心的机密了。”
“客气了客气了!”周哲给林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旁边玩。然后才对着顾城说“顾兄客气了,坐,坐!严世兄,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
“周世兄,这话得我问你了,这风波,不知从何而起。”罪赔完了,该上纲上线了,这就是严寒,还是三句不离本意。
周哲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看着严寒的神情很认真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
“确实有人用人制药。”周哲先定了个基调,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人已经被处理掉了,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最近没回京,我就和我师姐李九阳通了个讯息,说了点情况和反制措施,你们也看到了,烧尸体,发布告。”
这话一出,顾城的背后出的冷汗更冷了,严寒也是眼光闪烁,因为龙鼎门,是他们乾坤门的核心利益之一,不容他人染指。周哲哪能看不懂严寒是在压着火呢!周哲摆摆手
“严世兄稍安勿躁。我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我都没明言哪家,查出来也不好办!所以才给李九阳直接写了一张纸条,差人在角斗场比赛的时候送了过去。”周哲回身指了指索鄂,“就是他了。本来,我也以为不会出什么差池,但是这两天两位也看到了,泄密了。”
这话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但是严寒在思索,周哲的用意。
“索鄂,我新收的门下,你猜他去李九阳包间的路上遇上了谁?”
“谁?”严寒的迫切就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程洛洛的女使,阿筝。我都差点着了她的道。严寒兄,若是信我,你可以自己去查证,若是不信。”周哲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事先表态,我在发现泄密的第一时间,便找了师姐李九阳陈明利害。毕竟乾坤门的核心利益,不容人置喙。”话是这么说,也是七层的真,这样的话,最可信。
“她用了什么手段?”严寒本来还在怀疑,但当周哲提到了阿筝这个名字,严寒似乎觉得,周哲没有骗他,这不是直觉,而是他觉得周哲应该是高傲的,不会任由别人利用他,所以对严寒如此和盘托出。
“离魂香。不过应该还有其他迷惑人心智的下三滥手段,过几日比赛,你可以试一试。”周哲此时和严寒靠的很近,然后小声对严寒说“这几日,让顾城回去吧!顶级包间太惹眼。还有,包间的墙壁是隔音的,内外都是我的人。”
这就是个杀人越货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周哲的话,等于是判了阿筝的死刑,至于严寒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了,周哲不信严寒能允许别人在乾坤门的核心利益上拉屎撒尿,而且周哲的建议很中肯,很有必要性。原本的周哲,准备亲自动手,但是眼下,有现成的人不用才是傻子。
“谢过!世兄的茶很不错,告辞告辞。”严寒起身,抱拳一揖,带着顾城匆匆离去。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周哲可以安心的吃烧烤了,因为他只要等着看戏便好,程洛洛自己要掺和进来,那就怪不得别人了,而且阿筝的手段,着实让人不安心,无论是周哲,李九阳,还是严寒。人的脚为什么那么白?因为藏在靴子里久了。这是司马懿的台词,而程洛洛的阿筝,若是一直藏着没被发现,或许还有一丝活路,但是你露出来,偏偏威胁这么大,那就死定了。
严寒走了,索鄂一直送到了门口。直到此时严寒才回过头看了一眼索鄂,笑的很儒雅,笑的很随和。只是那转过身后的严寒,是真的如严寒之冬。
林小二突然不吃了,一大堆烤好的东西众人自然吃不掉,但是便宜了林小毛。
“林小二,你不会吃了那丹药吧?”周哲有些纳闷,结果林小二把丹药的盒子递给了周哲。
“没吃,我只是觉得吃了以后没脸见小萌了。”林小二的话让周哲心中很暖,他不是傻,他是大智若愚啊!
“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过几天王锐几个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兄弟都团聚了好好乐呵乐呵!”周哲搂着林小二的肩膀,仰望着天上的星辰,哪怕,没有一颗他认识,哪怕,这一胖一瘦毫无违和感。
直到此时辛追才起身,侧过身体的一刹那周哲才注意到,他的刀一直在手上,只是赤月圣徒的材质特殊没有反光。看来她是防止严寒来个鱼死网破,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严寒回去了,带着顾城一起回了乾坤门的院子,严寒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思考周哲说的每一句话,生怕有遗漏,他永远不可能忘记在北原发生的一切,就像他现在看见公马都犯恶心。顾城此刻真的有些懵圈了。前有周哲后有程洛洛,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刚才他在周哲的小院子感受到辛追那惊鸿一瞥就腿肚子发抖,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严寒哥!怎么办?”顾城知道,这位乾坤门的未来,是他唯一的指望,也是整个龙鼎门的指望。严寒思忖了良久才给了顾城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过几日的角斗场之前,试试那阿筝,若果真如周哲所说,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她,警告程洛洛。”
“可!可这对现在的情况于事无补啊!若真是悬空山干的,他们准备那么充分,到时候咱们龙鼎门。。。”顾城一想到龙鼎门干的那些事,一件件被扒出来,舆情之下乾坤门恐怕是保不住他们的。
严寒皱着眉头,拍了拍顾城的肩膀。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胆小,我早就想好了,悬空山也不干净,退一步,海阔天空,然后把脏水泼他们身上去。她做的初一,便不要怪我做十五。”
“退?怎么退?”顾城害怕他们龙鼎门失了势,然后被连根拔起,或者被牺牲掉,还是有些担心。
“今日,我就会把情况报给师傅,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必须要给那些闹起来的门派一个交代。也就是撤销龙鼎门的门派,禁止再在乾坤门的范围立派。”
“这!这如何是好?”往常颇有心计的顾城此刻身在其中,心乱如麻。严寒这个当大哥的自然要给他安慰。
“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但你想想,龙鼎门本就是炼药为主,开不开山门又怎么样?在乾坤门的境内,谁能拿你们怎么样?”严寒儒雅的小胡子和眼神给了顾城信心,更重要的是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即使他龙鼎门不在了,只要龙鼎在,只要人和秘法还在,就不会落于人下。
同样,当这群卖药的门派一拳打进了棉花,无可奈何之下,只要巧加利用,便可能形成新的合力。周哲的做法似乎是给严寒开启了一扇新的门,一个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门,严寒心里笑的畅快,无论是悬空山,还是天书,你们能做,我严寒一样能做。
严寒是有了既定策略,但是有一个人,却觉得麻烦了,程洛洛。
她觉得事情被搞砸了,或者,她被耍了。从角斗场开幕那日,她便觉得周哲的图谋不只是开角斗场捞一笔钱那么简单,凌霄阁和齐王的合作只是顺便,所以她让阿筝出手了。她的本意是,无论是周哲想干什么,她想掺和其中,捞点好处罢了。但是开幕那日运气不好,失败了,随后她便让阿筝一直盯着周哲包间的动向。其他几家的人,都是老对手,要说手段,三家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一个程洛洛,但是这周哲却似乎是这方面的天才,她似乎永远猜不透他的想法。
果然,盯着是有点效果的,方芳消失了一会,周哲身边多了一个索鄂。这让程洛洛更加确定了,周哲肯定是要提前笼络一批好手的,那就盯的更认真了,她想截胡,但是都没发生周哲再差人的事。直到那日,周哲没有说话,而是写了纸条。
不说话,写纸条,只是周哲下意识的保密做法,并没有算计程洛洛的意思。但是哪想到程洛洛是个贼心不死的,自然,阿筝出手,本就是迷惑人心智的绝学,对付索鄂这样的弱鸡神不知鬼不觉。程洛洛成功了,她终于拿到了第一手周哲的阴谋内容。她窃喜了好几天,只是教养让她只能以乐明心,弹了无数次欢沁。
再结合那日角斗场结束后的一切,她觉得若是周哲和严寒再斗起来是件好事,到时候两家相争,周哲没时间管她,她又可以享受新鲜甜美的自由空气了。再看了周哲慢动作的布局时,她心中笑了,笑的那么开心,我来给你们加加速。
于是,事情便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事情确实是加速了,那些傻缺的门派成了程洛洛手上的枪,替周哲桶向了乾坤门的核心利益,龙鼎门。但是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一枪捅出后,发现枪头是软的,李九阳退了,周哲闭门不出。他们的表态直接把事情推向了由乾坤门主导龙鼎门的地步,等于打蛇不成打了草,严寒警觉了,还带着顾城拜访了周哲。
这世界上没有蠢人,只是有些人显得不那么聪明而已,比如严寒,比如白山水。阴谋便是一戳便破,枪软了,蛇惊了。她程洛洛尴尬的杵在原地,进退两难。究竟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摆在程洛洛的面前,无非两个选择,一是和,一个是打。可更尴尬的事情来了,怎么和?怎么打?你动了别人的核心利益,你想和?只怕核心利益收到侵害的乾坤门不一定那么好说话,想打,那怎么打?大盛已经不插手了就等着看好戏。
尴尬,不单是处境,更是和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