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呀,碰我丈夫做什么!”
看到楚沐华跪倒在男子面前,那只状若女子般芊细的手还搭在男子手臂的位置,妇人眉毛一倒,毫不客气地骂起来。
楚沐华好与暇整般收回手,默默地站起来,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汉子,问道“大哥,你伤势的恶化,真的是生宁膏造成的吗?”
她的眼睛如深不见潭底的湖水,带着探究、还有质疑。
汉子愣住了,似乎被一束目光锁住了,浑身不自在。
“我—”汉子喉咙滑动一下,正欲开口,便被妇人抢先开口道“我说你这个白面书生好不讲道理。我家相公昨晚花了二两银子买了生宁膏,本以为药到伤好,谁知今日便成这模样,不是生宁膏造成的,却是为何?”
“大伙也评评理了,那药膏不知掺了什么东西,贵死人不打紧,医坏人就大事了!”
“对呀,我前几日也买了,不打算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呢,看来靠不住,退货!”
“可不是,这家药房也太不讲诚实了!”
“……”
众人七嘴八舌就闹开了。
楚沐华举起手来,一只手指着男人,脸带笑,连目光也洋溢着春风般的暖意。
众人不知所意,安静下来。
“你有病。”楚沐华对男人说道。
一句有病引炸了现场,男人直愣愣地不知何为,妇人气弯了腰,众人轰然大笑。就连马大夫也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眼神像是在看蛇精病一般。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妇人泼辣嚣张地骂开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楚沐华又缓缓蹲下来,这一回,他的手停留在男人的左腹部处,随即,他的手轻轻一按。
“哎呦!”
男人的惨叫声响起来。
直到楚沐华收回了手,男人的惨叫声依然不断,不到半刻钟,他已经满头大汗,口还吐白沫,一个劲地喊痛。
“喂,你对他做了什么!”妇人惊得就要扑过来,抡起粗壮的胳膊,气势汹汹。
“他的十二指肠已经溃烂,再不治疗,就会胃穿孔,直至出血而亡。”
“你口出狂言!”妇人想都不想,就否决了楚沐华的话。
而男人的目光有些闪烁。
楚沐华的眼睛眯起来,闪着危险的目光。
“你是不是饭量小,老是口吐苦水,如厕的时候会有便血,右腹总是隐隐作痛,夜不能寐。当然了,这只是初症,等胃出血,那时你才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旁人自是听不明白她说什么,但是
男人一反常态,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楚沐华跪拜道“先生,救我!”
妇人急得捶胸顿足地,跑过来想拉开男人,却听到楚沐华对她斥责道“你这个妇人好不要脸,他明明不是你丈夫,不然,你怎么会对他置生死而不顾。说吧,败坏安隆药房的名声,你居心何在?又是收了谁的好处,在这里自编自演,胡搅蛮缠的?你的眼里还有王法吗?”
妇人抬抬胸,反驳道“你这白面书生平白诬蔑人!”
“是真是假,到京府尹处便知真伪。”楚沐华甩甩衣袍,对旁边一脸震惊的马大夫说道“马大夫,到时请你出庭作证。”
马大夫掬手道“义不容辞。”
妇人慌了,真要闹到京府伊去,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拾,她不过是嫌点银子使使罢了,可没想闹上公堂的。内心挣扎了好久,她拿捏不定主意的时候,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喂喂,我们现在是在说生宁膏是假货,可不想听汉子要死要活的事情。哪怕汉子本身就有病在身,可他的伤口却实实在在因为生宁膏变成这样的。”
这个男人的声音一出来,妇人又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目露凶光,叫嚷道:“对对,各位街坊看看,这个伤口,本来还好好的,现在都发脓变肿了,不是恶化又是什么的?”
楚沐华本想吓唬吓唬妇人,让她知难而退的。谁知,人群中竟然还有同伙,这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依我说,安隆药房就该把生宁膏的药方公诸出来,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掺合了什么有害的东西。这年头,谁知道会不会用了死人啊!”
“对对,把药方公布出来,让大伙参谋参谋!”有人叫嚣道。
不用说了,这绝对是对面平安药房用的鬼把戏。到头来的目的竟然生宁膏的药方呀。楚沐华气极反笑道:“那好,我就在场给你们试范一下生宁膏的功效,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完,楚沐华走到那个男人跟前,微微抱拳道:“大哥,你的病我能治,做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为了证明本药房不是黑心药店,就借你的手臂上的伤一试。待事情完结以后,我再请刘初新大夫亲自为你治疗你的十二指肠溃疡。可不可以,你给个准话。”
楚沐华说得铮铮有声,男人没有多说,忍着痛,双手作揖道:“劳烦小哥了。”
妇人扑过来,对着他破口大骂道:“康大发,你鬼迷心窍了不成,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
“去你的娘们,我们是有协议在先,可我更惜命,谁治好的我病,我就服谁!”男人对着妇人怒眉相对。
事情出现急速的转变,本来还是夫妻相称的两人,竟然倒戈相对了。
在场的人立即意识到这是一场包藏祸心的陷害,这对假夫妻因意见不合谈“崩”了。
因能亲自见证生宁膏的疗效,众人又是蠢蠢欲动起来。
马大夫有些不知所措,楚沐华走到他面前,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忙露出喜色,点点头。
康大发坐在椅子上,马大夫为他涂上一些粉沫,想必是为了消炎所用的。随后,马大夫又拿出一包药让他服下,楚沐华料想着是止痛之类的东西,紧接着,便看到马大夫操着细细的刀片,一层一层地削去他手臂上那些腐烂的烂肉。
现场弥漫着一种腐肉的腥臭味,刺鼻又呛人,一些女客人们都拿出手绢捂住嘴巴,却舍不得离去,男客人们却看得津津入味。
马大夫的医术精湛,才几刻钟的功夫,康大发手臂上的腐肉就被切除得一干二净,除了鲜红的血液,偶尔还能看到皮肤层下的白肉。康大发咬着牙齿,额头,发鬓间全挂满了汗珠,可他却忍住了。
楚沐华敬重地看了一眼他。
剜掉腐肉后,马大夫放下手中的尖刀,朝周围的人作揖一下,然后,他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将那些白色的粉沫涂在一层纱布上,最后,那层纱布便包裹住康大发的手臂。
这样就完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个个全神注目盯着那层纱布,好像要透过纱布看到里面的伤口。
“各位,请稍安勿躁。”楚沐华安抚众人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现场的人有些躁动起来了。
有人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到底想让我们看些什么?”
“就是,这有鸟用?”
楚沐华估计了一下时间,便冲着马大夫点点头,马大夫心领神会,他走到康大发面前说道:“得罪了。”
马大夫便去解康大发手臂上的纱布,一圈,两圈,直到第三圈完完全全解开了。
众人一看,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