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骤然降临,生与死就在一瞬间重合。
被削去一段犄角的异兽,性格变得更加的狂暴,声啸震天,宛如雷神破天怒吼。大地在怒蹄之下,微微颤抖,一道道的裂缝在尘土的弥漫之中,隐隐可见。
飞鸟振翅,缓缓降低高度,但又与异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范围。风吼龙啸,强大的风墙在庇护着子女的同时,加大了更强大的攻击。
面对风刀剑气地攻击,异兽竟然不躲不避,钢铁般的皮肤不知是不惧这一波波的攻击;还是已将全部的愤怒放到了眼前的三人身上,狂暴袭来。
巨大的脚掌,像是天外陨石浩浩荡荡而撞来,遮天蔽日,瞬间三人的头顶仿佛面临着末日世界。阴暗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密布了生命的轮廓。
腾腾杀气,裂人心脾,足以撼天动地。
素贤张毅两人见此劣状,立马出手阻拦。一者八宗烈火诀第六式火流风天,火焰流窜,猛然自周身愤怒而出,整个人像是一条腾空暴怒的火龙,火之属性,轰轰烈烈。
风,呼呼地猎猎而响,像是疯狂的魔鬼,不断地撕裂着烈烈火焰。然而努力了不知多久,火势不仅丝毫无减,反而更是猖獗,张牙舞爪。
张毅在这危急一刻,更是无心与它,手中宝剑幡然上手,天机霹雳决锋芒再现。出手毫无保留,第七式碎宇天泣震天慑地而来。手中宝剑直指苍天,口中法诀朗朗而出:
济立乘风,明末秋彤,碎宇天泣,震动九州。
万道金光随着法诀迸发而出,气势长虹,直逼天宇。张毅神情豁然,眼神凛冽,双手一震,一股骇人气劲灌输剑身。一声震啸怒吼,金龙出渊,磅礴浩然。
素贤见状,同时出手,双龙浩荡,一者烈火焚天灭地,滚滚汹涌,扣响天关;一者剑气意念神荡,驰冲九霄,力撼山河。漫天金光,神佛在世般威武雄壮。
倾尽全身能为的最强一击,双龙同时震啸长鸣,一股排山倒海,劈天裂地的能量,咚的一声撞击在了一起。
哞哞眸
一声声的凄厉吼叫,异兽明显遭受了更大的伤害。两人之力,很明显带来的伤害要强于暮归年一人带来的伤害数倍。
双雄之战,强大的气流导致四周枝叶纷飞,尘土激扬,漫天一片狼藉。
然而,当一切风平浪静,危机却依旧没有解除。只见两股力量相持较量着,毫无退让之意。
异兽愤怒的脚掌下,两条暴怒的巨龙死死力扛着,似乎要以王者之风,灭了这不知名的凶猛异兽。咆哮着,无所畏惧。
远处,一人缓缓地走在幽深黑暗的洞穴中,手臂之上一道黄色的光圈紧紧缠绕着。虽然光芒微弱,却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明。
在光芒的映照之下,微微看到一条淡淡的身影,一袭白衣罗裙,如雪晶莹。缓缓地迈着步伐,一步步地向前方而去。
一阵阵的铃声,从女子后背剑柄处传来,在这诡异的夜色中,显得极为不和。女子并未在意这一切,任由铃声划过这无边的黑色落寞。
一步一步,看到周围留下的血迹和剥落的岩石碎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着自己的道路。
苦苦地支撑,张毅和素贤两人已是大汗淋漓,汗水顺着脸颊络绎不绝地流淌下来。朦胧了眼眶,通过脸颊,在尖尖的下巴处相聚,浸湿了一袭新衣。
扭曲的脸庞,已显疲惫不堪,痛苦之色深深地刻在了深陷的眼窝。地面上的双脚,深深在地面印下了卧痕。异兽之彪悍骁勇,可想而知。
一旁的暮归年强忍着伤痛,扶着半截残剑,勉强撑起了受伤的身体。摇摇颤颤,最后终于稳稳地站了下来。望着苦苦支撑的两人,不由得一身冷汗,以眼前的形势,恐怕好友支撑不了小半个时辰。
强忍着伤痛,紧紧地咬着唇角,以求用痛苦来换回自己的清醒与坚定。一丝血腥,慢慢地在嗅觉处飘散。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唇角,流淌在咽喉的瞬间,一股难以压制的酸楚,慢慢从记忆的深处爬了出来,如面目狰狞的魔鬼。
“滚!”
曾经被羞辱的话语,很简单,却也是最残酷的。
十三岁那年,一生的转折点:天堂般的天之骄子,却因为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一则消息,而成为了地狱深处苦苦挣着的恶鬼。
这是一段多么嘲讽的变故,也是一段令自己早晚要面对的事实。多一天的面对,也许自己就能够多一些时间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没想到在这孩子身上种下的冰火种竟然真的出现了血纹,相信不久之后,绝世无双的血铁冰晶就可以现世了。届时,兵甲天城定将一览天下神铸之称,风动武林九州。到时,我也不用再受到一双双的冷眼相对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非要牺牲年儿吗?”一女子的声音,略带无奈与伤感。
当年,暮归年听闻这句话时,先是一愣,随后一把把的白刀子戳进了心脏,整个大脑一瞬间的窒息。
自己最熟悉的父亲母亲的声音,此时竟然变的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一场阴谋,一枚被亲情利用的棋子。除了赤裸裸的利益,再无情谊可言。
“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儿子,我还用得着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弃婴,作为养子吗?以后言行给我注意些,别坏了老子的大事。”
“少爷!”
一声猝不及防的称呼,顿时将风平浪静的湖面搅得汹涌澎湃。
暮归年刚想要转身快步走开,却忽闻哐一声愤怒的开门声,只见男子冷冷地甩门而出,嘴角还挂着一丝莫名的冷笑。白光飞过,一旁说话的仆人瞬间人头落地。
“这——”虽然年少,但也是一副男儿身躯,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不少。可是,一向慈爱的父亲,就这样毫无理由地滥杀无辜,不免还是有一丝惊颤。
“你都听到了?”男子缓缓地向前逼近,声音冷冷地问道。
“没,没,没有!”暮归年自然是不敢说真话。脚步不由得向后缓缓退去,寒意席卷全身。
“哈哈哈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省得再费唇舌。只要你好好听话,一切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双手一挥,踏步而去。
“往常一样,还回得去吗!棋子,终究只是弃子!”暮归年内心曾一遍一遍的扪心自问。该被抛弃的,该面对的,早晚都会来到。
紧紧握着手中的残剑,青筋暴漏。曾经的鲜血,曾经残酷的离别,挥之不去,一声声的呼唤,最终看着最爱自己的养母倒在血泊中。锥心之痛,更胜亲母之丧。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夜,逝去了十三年,而今回想起,依旧记忆犹新。
月,是清冷的,高高地悬挂在深深的夜幕之中。璀璨的光芒下,一切都是那样的美丽,仿佛披着一层淡淡的轻纱。照亮了院落中的高大茂盛的梧桐,哗啦啦地在风中作响;照亮了地面青石交错的小道,反射出微弱的荧光;照亮了四五个倒在地面,身穿夜行黑衣,手拿弯刀长剑的看守者。
“孩子,虽然,但是,可,依旧。”无语轮次的母亲,掉着眼泪,红肿着眼睛说道:“年儿,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是,在这十三年的岁月中,我却用尽了一生的爱来呵护你。也许,也许今日之后,我们母子便再无相会之日。离别之前,母亲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送你离开这里。希望你有多远走多远,莫再回到这一个,这一个曾经有着美好回忆,却也是你痛苦根源的家。”最后一个字,母亲强忍着泪水还是说了出来。
为了自己曾多少个日夜呵护的孩儿,为了自己内心深处作为母亲的骄傲,更为了一场不该犯下的错,不该留下的恨。
“年儿,这封信是母亲留给你的护命符,离开之后,按照信中所述,好好地跟随着他生活,千万不可再回到这里。”说着,便带领着自己的爱子向着这事非之地而去。
明亮的月光,落到了密密的丛林,摇曳的暗影,黯淡了静谧的小路,也黯淡了本该存在的一丝光明。
高大的背影,飘洒的青丝,直插地面的宝剑,静静地立在纤细的道路。等待着,等待着多年来苦心布下的棋子,等待着一举成名的时刻。
“走得了吗!”冰冷的语气,宛若冰天雪地中结下的冰凌,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你就真的如此冷血无情,相处了十三年,一点感情都没有?”母亲那嘶声力竭的声音,愤怒地呵斥着,企图换回那被名利熏染的心。
“哈哈哈哈,机会,我倒是可以给你,谁让你是我捡来的儿子呢。”话语之中带着几丝的玩味,亲情,恐怕只是满纸荒唐言:“只要从你体内取出血铁冰晶,若还有命,天涯海角任你遨游!”
“你——”从母亲的一声你中,暮归年也已猜了个大概。若是强行地取出血铁冰晶,恐怕自己也魂归故里了。
冰冷的背影,缓缓转过身,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在眼眶中漫延。
“今日,血铁冰晶势在必得!”一语落地,剑气夺地而出。
若不是同为修道的母亲以自己的身躯,化为一把枷锁,紧紧捆住了那男人的步伐,恐怕自己早已成了累累白骨。
最后的一瞥,一道锋利的剑芒冰冷地刺在了母亲胸口处。喷洒的血液,在十三岁少年的眼前蔓延成了一幅永远的伤痛。
千般的祈祷,万般的祝福,最后一切还是不能改变。最后的一眼,却是天人的永别,泪水,再次的在眼角处溢出。黑夜中已经被惊醒了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泪水也流淌了一次又一次。
谁曾说受过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总会变得更加的坚强,为何自己永远学不会。学不会包扎溃烂的伤口,学不会从深夜的噩梦中镇定。
“妖魔乱世,以命护天,不行与世长辞!”那苍白的借口,掩饰了累累的罪恶。每每回想起那华丽的言辞,暮归年恨不得将禽兽般的男子碎尸万段。
面对眼前的异兽,再难看到离别。猛然愤怒的一声狂吼,暮归年双眼闪出血红光芒,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