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暖暖的阳光一如往日的和熏,带来了清新的空气。
经过一日的疗养,风辰早早地醒了,睁开的第一眼,便令自己瞠目结舌。斛冰,那时意料在内的结果,而张毅等人也围在了身边。甚至一直以自己为情敌的暮归年,也来了,虽然一脸的平静。
这多多少少让风辰内心感到温暖。
在众人的搀扶之下,几人缓缓来到了一楼的大厅。这里依然熙熙攘攘,不过面孔却不似夜晚时的那般熟悉。
不分白天和黑夜,醉仙楼都是忙的不亦乐乎。两个店小二来回地穿梭在众客人之间,疲惫的身影,忙碌的步法,低落的汗水,却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
“店小二!”一扬手,季云生朝着忙碌的身影发出虎啸般的吼声。
“来了,来了——”细细的长音,就雷同菜市场上卖菜的大妈,扯着嗓子吆喝着,声音久久还在耳畔回荡。
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的紧身丝缎的,心口处绣着一个礼字,约摸二十出头的长相还凑合的男子:头戴四角酒壶帽,弓着身子,陪着笑脸,毕恭毕敬问道:“几位公子,不知要吃些什么?我们这里最有名的便是招牌菜——紫罗小青菜。入口即化,味道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哎,不对呀,昨天晚上你的兄弟可是说,这里的招牌菜好像名叫:红鱼吐天珠。怎么今天可就变了?”季云生一脸疑惑,继续说道:“看你一身淡蓝色紧身丝缎,还以礼明心,却没想到开口便辱了这儒家经典。”
狠狠一掌打在了桌面之上,震得吱呀作响。
店小二见状,急忙解释道:“客官误会了,小的就是有天大的狗蛋,也不敢欺瞒我的财神爷呀。红鱼吐天珠的确是本店的招牌菜,不过那只是在晚上而已。我们这醉仙楼昼夜开张,各有特色。白天,这招牌菜便是紫罗小青菜;到了晚上,就被替换成了红鱼吐天珠。”
“哦,果真如此?”季云生狐疑地望着店小二的眼睛,仿佛洞穿到心底。
“小的句句所言不虚,不信您看。”说着,将手中的厚厚的菜单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季云生手里。
仔细打量着,这厚厚的菜单,图文并茂,恐怕有几十张厚。前半部分是红纸金字,大气非凡,首页写着白金手册;后半部分是自页青字,妖娆华贵,而首页却写着夜青经典。不过对于前后部分而言,翻开第一页后,青龙出渊般的小青菜和火凤噬天日般的红鱼吐天珠赫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季云生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疯转进去。
“云生,你不是说好好请我吃一顿吗,今天我就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你一次。”逸风辰一把夺过季云生手中的菜单“小儿,鲜笋冬瓜肉,鲇鱼过江,龙虾爆炒丸……对了,别忘了你们的招牌菜紫罗小青菜。”满满地点了十几样菜,乐得店小二合不拢嘴。
“大爷,要不要来点酒助助兴呀,我们这都是百年老酒,滴滴醇香,轻轻地抿上一口,醉死欲仙。”
风辰望了望众人,笑着说道:“酒吗,就算了,今天还有要事处理,就来三壶雨前龙井吧。”
“好来——”一溜烟,店小二便跑到了后厨,那脚步声,不知有多欢喜。
季云生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腰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距离七月十五日还有两天,众人吃过饭,便各自离开了。有的人回到了房间,调养生息;有的人离开了酒楼,没入了繁华的街道;还有些人依旧在细斟慢酌,悠哉地品着入口的醇香。风辰也在斛冰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不过暮归年却一直以照顾好友的名义陪伴着。
“我*操,什么时候竟变成了我的好友。”风辰暗暗不爽,明显一个大灯泡。不过转而一想,也无所谓了,总不能让冰儿一直忙前忙后。
羽子寒一人离开酒楼后,便走进了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店肆林立,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庙宇,公廨等等,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如采风行,一片轻盈。早晨温暖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琳琳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纯真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映出生活在这里的安乐和祥和。
缓缓地迈着步伐,手腕轻轻摆动着,一股凉凉的风轻轻吹来。一身洁白素雅的长衫,不像豹皮锦绣那样华丽,却穿在男子身上,另显一番儒雅风骚。
翩翩风度,倜傥英姿,不时引来痴情女子暗送秋波,失神落魄。娇羞的脸颊,弥荡着火热的红晕,加速的心跳,大脑完全空白。
“好帅呀!”
“哎,恨不相逢未嫁时!”
“许一个心愿,我愿是一颗玉珠,挂在你的腰间,陪你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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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的感叹,却有着才女舞文弄墨的情思,随口一开,便是风华绝代。
羽子寒听闻后,不免对这里的女子刮目相看,没想到这里除了金钱酒肉的充斥之外,倒还有着风雅颂般的文学气息。
深深的一个凝望,羽子寒向着依靠在花坊边的青衣淡妆女子走去。俊朗有神的目光,温柔和善地将女子包裹在视线中。
“姑娘有礼了,小生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解答?”
一开口,男性特有的温文如玉,磁性如铁的声音,顿时如鬼魅施法,阎王锁魂,将女子荡漾的心神勾去。
“姑娘,姑娘。”羽子寒又轻轻地唤了两声。
女子这才晃过神来,娇红煞那间已经羞到了玉颈之上,衬得挂在其处的翠玉,仿佛初春之后,深林遥望的一片新绿。
“不知公子有何难事,小女子若有能为,定当竭力相助。”
“且看姑娘举止言谈,颇有大家风范,想必一定是位醉身于书籍典当的文学爱好者。不知此处,哪里能够一览书山典海,丰富精神世界。”羽子寒投其所好,言谈举止之间尽展江山流年,古情风雅。
“龙举仙城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文化交流枢纽,在这里每年四面八方的诗词爱好者,都会蜂拥而至。大会持续三天三夜,无拘无束地切磋诗文歌赋。书籍古卷自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因此这里的书坊更是多不胜数,有好烟阁,书趣来,猛龙书当等等。但距离此处最近的莫过于书趣来了,由此向前走到满嘴香烧饼店,再右转便可看到了。”
无论古今,书籍对于人类而言,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任何事情的答案,都可以直接或则间接地从书籍中得到。过多的依赖于武力,许多事情虽然也可以得到解决,却会留下未知的麻烦。
“书趣来,很不错的名字。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芳名?”羽子寒总是姑娘姑娘的叫,不免觉得有点失礼。
“小女名唤香菱。”
“香菱,香菱,很不错的名字,在下羽子寒,有幸遇到香菱姑娘,实在三生有幸。”说着,便掏出了三文钱,买了一朵玫瑰花,深情一望,伸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突然楞了一下,娇羞的面颊更加通红。傻傻地愣在了那里,木木的。
“红粉佳人岁月生,
香玫缭绕惹人醉,
好也香菱,
美也香菱!”说着,将新鲜的玫瑰放到了女子的手中,淡淡一笑离开了。
“我去,你个有夫之妇,还接受人家的玫瑰。”香菱身旁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玩笑着,倏地将香菱手中的玫瑰夺了过去“好香呀!谢谢公子了。”
香菱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羽子寒拜别后,便遵循着香菱姑娘的指引,很快就来到了书趣来。
高高的三层小楼,清一色的用紫红色的琉璃瓦覆盖,遮下了多年来的风雨。墙面,是由清脆的竹子密密地排列而成,放眼望去,令人倍感惬意清爽。左右两边分别屹立着茶坊和糕点房,轻轻一眼,便可瞄见几人正品着香茶,吃着糕点,手捧一卷旧书,专心致志。
“一杯香茶添诗意,三份糕点读书声。”不觉间,羽子寒轻轻吟道。
一股浓浓的文化气息,已经深深地游走在了人们的血液中,成为了生活所不能缺少的一种调剂。伤心孤独之刻,吟一首醉花阴,悲从心来,更添伤愁,而后嚎啕大哭,将一切的痛苦,都随着眼泪如尘化土。
书成了最好的朋友,在人与人之间促膝长谈,无怨无悔地聆听着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嗔痴贪恨。最后以佛家的经典,幻化一缕阳光,植入心房。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纸扇,缓步向着书店内部走去。一排排的书架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书籍,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武兵风理等等。井然有序,一目了然。
寻找了片刻,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羽子寒便向着二楼走去。在曲折的楼道,扶手相对的墙壁上,贴满了不同时代书法大家的真迹,楷书字正方圆,雄浑深沉;草书龙飞凤舞,青烟绕转。
踏步拾阶,笑意浓浓地向着二楼而去。几十张供书迷爱好者休息读阅的桌子,被占得满满的,还有许多人倚靠在书架上,男女老少均是一幅醉身忘我的样子。
不觉间,中午的烈日已经高高地悬在了天空,地上的行人,脚步更加的匆忙。即畏惧蒸腾的暑气,又反感滚炉的地面。
羽子寒寻找了好久,终于在深处的一排书架处停住了脚步,将一本厚厚的白皮书抱在怀里,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看着。
遇到不解之处,深深地邹了邹眉,便向几位年老的书友请教。半晌之后,抱着几本书来到了一楼。
“店家,麻烦将这几本书打包,我买下了。”为了打消无聊,便选了几本历史年轮。谁知店家的话,却让羽子寒瞬间敬仰之心,滔滔不绝:
“我们这里的书籍,只允许借读,从来不进行金钱出售。得到的东西,虽然握在手中,却不一定会真正的拥有;可望而不可即的,方能激起人内心的占有欲,从而好好地珍惜。如果将一本书尘封在岁月的余角,那又何谈知识的无价。公子若是喜欢,十日之期为限,到时务必将书还回。”
记录了羽子寒的一些个人信息之后,羽子寒双手恭敬地接过书,此时顿感一字千斤,重若泰山。
走出书店,不知何处刮来一阵清风,落在了沉重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