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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暴风雨(1 / 1)

剿匪行动以后,弗迪见了林辰一次,说让他安静的等待消息。

是暴雨,下起的第七天。在这春与夏的交替之时,不同寻常的大雨,如天河坠落,洒向人间。

马里昂护城河的水位节节升高,仿佛快要倾溢而出,帝都的街道上,囤积的雨水已经漫过了膝盖,大小商铺关门,平民贵族闭门不出。

是夜,天空浓厚的乌云压得很低,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巨兽,想要将马里昂吞没。大雨漂泊的夜色之中,一个女子顶着呼啸的狂风,雨伞斜上压在身前艰难的前进。很久很久,她才跨过被大雨淹没,雨水及膝的街道,来到一家旅店门前。

砰砰砰!!!

砰砰砰!!!

旅店中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显然刚刚被敲门声吵醒:“谁啊?”

“老板,可以开一下门吗?我有急事。”

片刻之后,门跟着吱呀声缓缓打开。

“这位小姐,快进来。”中年人说着话将女子拉进旅店,快速关上了店门。

虽然打着雨伞,但是女子的衣衫还是早已湿透:“老板,请问林辰先生住在哪个房间?”

……

看着眼前这个身上仍在滴水的女子,林辰微微皱眉:“你有什么事么?”

女子点点头,掏出一条手链跟一封信:“公主殿下说,让我把这些交给你,明天,她就要启程了……”

“谢谢……”林辰接过女子手中的物品,女子抿着嘴唇转身离开房间向楼下走去。

“谢谢你,老板,我走了。”

“难道你不需要换一身干衣服么?”

女子摇摇头,拒绝了中年人的好心,拿起雨伞打开店门,又将身子投进这狂乱的雨夜之中。

林辰将手链放到一边,轻轻打开信封,绢秀的字迹映进眼帘。

林辰:我想我们终于还是要再次分开了吧……

明天,是的,明天你亲爱的妮可就要走了,我很庆幸,我们还能够再一次重逢。这些日子,跟以前一样,在妮可的心里,都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就像那满园盛开的米斯花,就算凋落了,就算都枯萎,但是,它们绽放过,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或者以后,以后的以后,我们都再也不会相见,但请相信,相信我,在妮可的心中,小林辰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即使妮可穿上不属于你的嫁衣,做了别人的妻子……

妮可都永远会记得,有个少年,被我爱过,也同样的,我相信,那个少年,他是爱我的……

再见了,真的,或许再也不见了……

我亲爱的……

林辰颤抖着将手中的信撕成碎片,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痛楚,他不甘……

明明……明明要在一起……该死的!!!

次日,众人坐在旅店的大厅中闲聊,奇薇皱着眉头看向兰其:“难道两国议和了,就非要联姻不可吗?这种政治婚姻……真让人难以接受……”

兰其脸色阴沉:“这暴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妮可殿下会在什么时候启程……”

“也不知道林辰怎么样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该死的……雷赫王这个混蛋,居然让妮可去嫁给什么菲利国的二王子,他就不会为自己的女儿幸福想一想吗?”奇薇咬牙切齿,她不想看到林辰难过,无论怎样,她都希望林辰会是阳光灿烂的那个人。

兰其也是眉头微皱:“这种王室之间的婚姻,只会想到利益,又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嘘,林辰下来了。”

众人向楼梯处看去,林辰脸上带着微笑,缓缓下楼:“都在啊,老板,今天的早餐吃什么?”

中年人冲林辰说道:“是梅其利多片和牛奶。”

“呵呵,很好,我饿了。”林辰坐到桌前不理众人,埋头吃着食物。

奇薇轻声说道:“你没事吧?”

林辰抬起头微微一笑:“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没事就好。”

……

暴雨依旧在下,仿佛白天都被渲染成黑夜。

“来,喝杯茶吧。”

林辰将茶壶拿起,给奇薇跟兰其一一斟上,两人轻抿一口,将茶杯放下定定看着林辰。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林辰淡淡笑着,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让奇薇感觉似乎又回到在奥克多山脉中修炼的时候,那时五人除了修炼就是打闹,这也是她的,所认为的,最快乐的时光。而如今冰河跟着梅嘉丝修炼,亚伦塞恩护送波尔格回他的领地,当初的五人只剩下她和林辰,想想确实有些寂寞。奇薇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兰其晕倒在地上,顿时自己也感觉到一阵眩晕,片刻已失去了意识。

林辰将两人各自抱回房间,轻轻叹息:“对不起,我知道你们肯定会阻拦,但那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众死士站在林辰的房间之中,列成一队。林辰表情肃穆,缓缓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回奥托利亚找托维先生,愿意去的向前跨一步。”

众死士齐齐向前跨了一步,没有人离去,没有人退缩,其中一名死士目光坚定的说:“我还能活着,这都是主人的恩德,我的命是主人的,哪怕现在让我自杀,我也会毫不犹豫。”

众人纷纷点头,死士,自然就是死忠之士,宁可死,不可叛!

“好!跟我走!”林辰一声令下,众人直接从旅店窗口跳出,融进大雨之中……

夜与黎明的间隙,暴雨倾盆,昏暗的天空不时闪出一道雷电,在这白夜之下,林辰众人隐在一处树林内,看着官道上的队伍行驰而来,谁都没有动作,任凭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渗入骨髓。

队伍越来越近,林辰眼光一凛,紧了紧手中的短剑:“上!”

说完率先奔出树林,短剑挥动间,数抹纵横交错的光刃冲队伍袭去。

“嘶!”

数百人胯下的战马一阵长嘶,片刻间已有数人被光刃击中,摔下战马,流出的血水和雨水融合成一股暗红色。

树林中众多死士紧接着一跃而出,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杀了队伍一个措手不及。

林辰左突右闪,被乳白色光芒环绕的短剑在这大雨中异常耀眼,每每一剑便有一名骑士被斩落,队伍顿时队形大乱,泥浆混着血液被马蹄溅起,打到人的脸上,甚至会有些温热感。

就在这时,一团光幕瞬间爆起,在混乱的队伍中来回闪动,一声声惨叫紧随而出,光幕散尽,众多死士顷刻间被腰斩为两段,林辰一阵惊骇,向散出光幕的方向看去,在这暴雨中,正有一个身影傲然而立,林辰瞳孔急剧收缩,他认得那个身影,正是当年在将妮可带走的中年男子凯特。

林辰挥剑斩杀掉两名骑士,飞身跃起,一声大喝手中短剑连连挥动,数片光刃陡然激射向凯特。凯特轻哼一声,长剑随手上撩,荡起一阵无形斗气,隐而不发,在半空中将所有光刃一一吹回,迎向林辰。林辰来不及反应之间,被光刃纷纷击中。

“轰!”

一声爆炸响起,只是一个照面,空中的林辰被反袭的光刃直直震下地面,全身衣衫尽裂,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只此交锋一次他就受了不轻的内伤,身上被光刃爆炸轰出的血洞也泊泊向外流着鲜血,体内斗气乱窜,狠狠撕扯着已经脆弱不堪的身体。

林辰暗骂一声,才发现自己如此鲁莽幼稚,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凯特缓缓走来,那种强者的威压又让他差点匍匐在地。

只好用那一招了……

林辰暗下决定,撑着剧痛的身体站起,掏出缺月徽章飞速向其中输入斗气,徽章如一轮弯月般在这雨夜散发出明亮却又柔和的银光,凯特陡然心惊,收起轻蔑之心举起长剑,身影一闪出现在林辰头顶上空,用力斩下,也在同时林辰一声大喝,时间瞬间停止,雨不再滴落,马不再长嘶,万簌俱静。缺月徽章陡然射出一道银光,这引用神格之力而散发出的强光,将凯特从这静止的空间之中击飞出去,归于平静。

凯特修为也是强悍,运足斗气抵住想要穿胸而过的银光,落在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终是将银光彻底抵消,体内一阵气血翻涌。这引用神格之力的招数是当年普罗临走之前所教授给林辰,其实并非这神格之力不够强大,而是现在林辰的修为能够引动的神格之力区区数息,自然才会被凯特所化解。

此时林辰已耗尽全部斗气,转化的速度又极其缓慢,体内空空如也,再加上内伤外伤一起发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上。凯特一阵心惊,看着这个少年却感觉似曾相识,走到近前将长剑架在林辰的脖子上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拦住联姻的队伍。”

“哈哈,凯特,你难道忘记了么,当年就是你从我的身边把妮可带走,现在我们好不容易重逢,没想到又是你,哈哈……哈哈……噗~”林辰凄然狂笑,激动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凯特眯起双眼,轻声叹息:“你是当时那个少年吧,没想到短短五年间已经修炼到了六阶的实力,不错不错。”

“呸,这都拜你所赐!”林辰啐出一口血痰,狠狠盯着凯特。

听到响动醒来,而不顾侍女劝阻从马车下来的妮可,一眼看到倒在血水中他,不禁惊呼:“林辰!”

林辰费力扭头看向妮可,沾满血污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是的……是我……”

看到林辰的惨相,妮可咬着下唇,瞬间泪流满面,慌张的跑来,跌倒了两次才跑到近前,一把抱起衣衫破烂不堪,身上到处是伤痕的他,带着哭腔说道:“呜……你为什么要来……”

“不然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

虚弱的声音从林辰嘴中传出,让妮可的心仿佛被人用尖利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妮可瞬间泣不成声。林辰用力抬起颤抖的指尖帮妮可擦拭脸颊,他不知道,那些液体里有多少是雨水,有多少是泪水:“别哭好吗……至少我还死不了……跟我走……”

“不……呜……我不能……呜…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林辰眉头紧紧皱起,这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禁让他发出一声轻吟。

妮可擦了擦双眼,捂着嘴嗡声嗡气的说:“我……我不能…如果我跟你走了……很有可能仅仅如此战争就会爆发……呜…那会有很多人死去……”

“……”林辰沉默,他明白妮可的性格,妮可是那种善良到骨子里的人。

妮可抿着双唇,站起身不舍的看了一眼林辰,冲着凯特说道:“凯特先生,请……请不要为难小林辰……”

凯特点点头,躬身行了一礼,转向原先被士兵擒下还活着的死士,轻声叹息:“你们带着他走吧,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就在这时,一人在大雨中快速策马驰来:“不不不,凯特阁下,这个少年,得由我来带走。”

凯特向着来人看去,双眼微眯:“米克骑士长,那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米克驰到近前,翻身下马,微笑着说道:“这个少年是异教徒,这也是教皇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晶石,凯特神情肃穆,他认得这块晶石,晶石中有教皇输入的神圣之力,是历代教皇传令之物。

“现在,我可以带走他了吗?凯特阁下。”

“请便。”凯特一声轻哼,不再言语。

米克冲妮可行了一个骑士礼,挥手将林辰打晕,放在马上驮着他向帝都的方向驰去。

看着米克离去,妮可心急如焚,像凯特投去祈求的目光:“凯特先生,怎么办?你救救可怜的小林辰好不好?听说光明教会对待异教徒,都是会上火刑柱烧死的。”

凯特微微皱眉,从带回妮可以后,他就被派负责保护妮可的安全,几年下来,对这个完全没有一丝架子的公主极有好感,现在对于妮可的请求却无能为力,教皇可是与雷赫王比肩的存在,自古皇权与信仰互不相干,教皇想要处理一个无名异教徒,就连雷赫王也是管不了的,凯特一声长叹,只得摇摇头:“我也没有办法……”

刚刚说完凯特眼神陡然一亮:“公主殿下,我想到了,您尽管放心去菲利帝国吧,我这就去找克里克,那个疯子肯定有办法!”

妮可无奈之下点点头,凯特躬身向妮可行了一礼,提起全身斗气,一步踏出,已在数里之外,急速奔着梅因镇的方向行去。

……

“孩子,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引动神格之力的,好吗?”教皇眯着双眼,看向林辰,在林辰的眼中,教皇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仿佛呼吸都要费上极大的力气。

林辰微微扯动嘴角:“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教皇不动生色,眼睛直盯着他上下打量,这是林辰第三次感受到这种目光,那种让他感觉彻底暴露在烈日之下的感觉:“孩子,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要做些愚蠢的事情,那并不是勇敢。”

林辰努力抵抗着教皇只是一个眼神就散发出的巨大威压,他现在的身体刚刚被光明教会的祭祀治好,可谓异常虚弱,嘴中陡然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彻底趴在地上,那种无形中的威压甚至让他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他不知道教皇已经达到了什么境界,圣阶?亦或是更高?在教皇的面前,自己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只要教皇轻轻碾压,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

他是林辰,从来就不会放弃,不会服输的林辰:“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屈服吗?老头,收起你那可笑的王八之气吧,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别想让我匍匐,即使是死!”

“孩子,你错了,我跟你一样,皆是神的子民,神是仁慈的,也是公平的,朝拜神,将被救赎,渎神者,必遭惩戒,我并没有逼迫你什么,只是以神之名,将你引向光明。”教皇铿锵有力的语调在神堂之中久久回荡,一时梵音阵阵,似乎正有无数信徒在吟颂圣诗,在这一片天地围绕旋转,不断扩散。

林辰表情严肃,瞪着教皇轻啐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仁慈,公平?放屁!”

教皇眯起双眼,眼中似乎正有一股火焰在升腾,如风暴正聚集力量,到了临界点就要爆发一般危险。巨大的威压再次将林辰方圆数米彻底覆盖,林辰被重重压在地面之上动弹不得,口中连续咳出数口鲜血,在这光洁的神堂地面之上,凄美绽放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林辰感觉自己的思绪都开始模糊不清,轻轻呼出几声呻吟,彻底失去意识。

教皇收起巨大的威压,轻声叹息,挥手一道乳白色的光华罩上林辰,快速修复着他体内的创伤。

林辰身体微微耸动,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忽然发现身体竟奇迹般的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猛然站起疑惑的看向教皇:“为什么又要将我治好?”

教皇微微一笑,此时的神情像极了一个慈祥的老者,他本想任由林辰发展下去,等到林辰彻底解开了徽章中神格的所有封印再夺回,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改变了决定,教皇知道林辰的一切,就连这次他的抢亲计划,无论林辰是否成功,都将会离开帝都,到时茫茫大陆,要想找一个人,可谓难上加难,他不能任由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存在,无奈之下才派教会骑士长米克将林辰抓到光明神殿。

“我说过,神是仁慈的,你我都一样,你不要反驳,你不相信,那只是因为你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教皇缓缓说道,眼中精光闪烁,毫无掩饰的直视着林辰。

林辰如同教皇所说一般,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教皇的话,还没有说完……

“其实,或许世人都认为,能够高高在上,站在这人界信仰的巅峰,是多么的荣耀,但是没有人想过,那也是一种责任,一种要对众多信徒负责,对主虔诚的压力,坐在这个位置,有时候我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来维护主在世人面前的尊严,但这,并不是说我有多么伪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做一个普通的老者,有自己的儿女,整日坐在摇椅上乘凉,无所事事,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教皇低声沉吟,语气中竟有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想解开月之神格的封印么?”

林辰默然不语,等待着教皇的下文。

“那是世人并不知道的事,虽然如今的光明教会依然辉煌如昨,但是,光明女神已经有近千年没有显示过神迹了,无论各代教皇如何祈愿,都没有降下一丝神谕,就如所有的神一般,消失无踪,而一直留存到上古的记载中,千年前,各路诸神纷纷争相显示神迹,那是一个信仰达到顶峰的时代,却在短短数十年间,诸神全部归于沉寂,不止光明女神,所有的神都再也没有给过他们的信徒一丝指引,这让我感到很奇怪,我总感觉在那数十年里发生了什么,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抹去,或者是神也会累,陷入了休眠状态,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想,只有解开月之神格的封印,或许才能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孩子,你愿意帮我吗?”教皇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林辰,仿佛将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林辰微微一笑,向教皇走去:“我只想说……”

话语拖着长音,林辰陡然加速提起双拳:“活着就是武器!”

教皇眼光一凛,轻哼一声:“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林辰身形诡异定在奔跑的动作,教皇右手轻挥,李洛胸口瞬间如同被大石击中般,狂喷出数口鲜花,直直仰倒在地。

“我干你妈,老神棍!我管你光明婊子消失还是休眠,想从我这里套出神格的秘密,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吧!”林辰大声吼道,鲜血不可抑制的从嘴中大口大口喷出,显然又再次受了不轻的内伤,林辰一阵悲叹,自从穿越以来,自己总是遇到这种顶级的老怪物,圣阶强者别人一生都碰不到几个,在自己这里,却如不要钱般大把大把出现。

教皇怒极反笑:“不识抬举,好……好……明天我就把你送上火刑柱,这就是亵渎神灵的惩罚!”

教皇不再言语,坐到椅子上闭起双眼。神堂的门缓缓打开,两个神殿骑士踏着正步走进,架起林辰走出神堂……

……

奇薇听着死士的汇报,一拳捶在木桌上,木桌顿时化成粉碎:“该死的!平常挺聪明的他,在这件事上怎么这么愚蠢!”

兰其微微皱眉:“在爱情面前,所有理智都是摆设。”

锁链一阵剧烈的颤动,表示着主人现在愤怒的心情,奇薇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兰其法师,现在怎么办?”

“只能……去闯一遭了……”

奇薇惊讶的看向兰其:“您是说……”

兰其表情严肃,身上暗属性气息不断波动:“是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林辰先生被光明教会处死,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这如同林辰先生一样……不存在理智的问题……”

奇薇怔怔愣在原地,片刻后点了点头。

……

克里克表情郑重,听着凯特娓娓道来,眉头似乎都皱到一起:“老友,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消息。”

凯特转身:“那么……我就回去了。”

“一路顺风。”

凯特点点头,身影消失在克里克的视线之内,克里克默默走进内室,脱下神父装束,换了身干练的紧身衣。他轻叹一声,从箱子里取出一方木盒缓缓打开,木盒中正躺着一对匕首跟一根短杖,克里克抚摸着匕首锋利的刀刃,缓缓呢喃:“怨冥,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么……”

他又拿起短杖轻轻一挥,瞬间犹如奇迹般,在这内室墙壁之上,显示出一幅图像,图像中一位老者放下正朝嘴边递去的茶杯,看向克里克:“尊敬的……”

“不必多说,让在马里昂周围能够调动的战士准备一下,等我到了之后全力攻击光明教会。”

“如您所愿。”老者微微颔首,图像瞬间散去,又显现出内堂洁白的墙壁,克里克将匕首插在腰间,一步跨出,已在梅因镇之外。

……

托维看着手中的信件,眼中精光闪烁。

“托维先生,信上说什么?”

“蓝小姐,很不幸的告诉你,林辰先生被光明教会以处置异教徒的理由逮捕了。”托维抬头看向蓝,眼神中包含着一种决然。

“什么……不,林辰先生怎么会是异教徒。”楠叶捂住双唇,惊讶之情尽显。

蓝皱眉说道:“光明教会处置异教徒的方式都是最后送上火刑柱,那不就意味着……”

蓝没有再说下去,冷漠的表情一阵波动,三人全部沉默下来。

良久,托维发出一声轻叹:“我同意兰其法师的决定,现在只有硬闯光明教会救出林辰先生了……”

“光明教会的实力何等庞大,就凭我们,能救出林辰么?”蓝眉头越皱越紧,没有了普罗,她已经把林辰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

楠叶轻哼一声:“蓝小姐,如果你怕了,就留下来,你一点武技都不会,去了也是添乱。”

“楠叶!你以为我怕么?你跟林辰才相处了几天,你懂什么!”蓝怒目瞪向楠叶,如果不是自己,或许楠叶早已不知被那个贵族收为了,现在居然这样说她,任谁都不可能不生气。

托维眉头紧皱:“好了,不要吵了,蓝小姐就留在奥托利亚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不,我要去。”蓝咬着下唇,坚定的回答。眼里噙着一丝泪光,居然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突然想起林辰,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会理解自己的吧……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我去,你们都留下。”

冰河缓缓走进大厅,房间中的温度似乎都在骤然急剧下降,托维瞳孔急剧收缩,冰河身周不断散发着寒气,将空气中的水汽反复冻结,化成冰块掉落在地上,再看他后面走过的路,直直一片冰面,一直延伸到宅院的尽头,或者,更远。

“这位是……”托维疑惑的问道,他并没有见过冰河。

冰河抬起头看向托维,那种冰冷的目光让他感觉如坠冰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我乃梅嘉丝之剑——冰河。”

托维跟楠叶同时向蓝投去询问的目光,蓝轻哼一声毫不理会两人。

冰河看向蓝,眼神里才稍稍显出一丝暖意:“请保护好林辰的根基,远离雷赫,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去做。”

随后冰河又将目光转向托维,两人默然不语,对视良久,托维才轻叹一声:“好吧,冰河先生,我们会带着林辰先生所有的产业赶往耶摩帝国。”

冰河点点头,转身向着宅院的大门走去,这时楠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轻声说道:“这个男人好可怕,就像一块冰一样,托维先生,他达到了什么境界啊~”

托维苦笑一声:“我也想知道……”

……

光明教会审判所的地牢内,米克手中拿着一把短剑,微微一笑:“想不到副审判长的‘耀世’会在你的手里,林辰先生,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此时林辰被铁链绑在一桩十字架上,手腕与脚腕皆用刻满咒文的钢钉从中心部位穿过,钉在宽大的十字架两边与下部,头发散乱,双手和双脚依旧在淌着鲜血。林辰咬着牙轻啐一声,声音断断续续:“我……抢的…………呵……呵呵……”

“哦?那么……缺月徽章的秘密,还是不肯说吗?”米克眯着双眼看向林辰,脸上毫无表情。

林辰凄然一笑:“骑士长阁下……你认为……你比教皇更有威吓力吗?”

米克不再言语,转身走出地牢:“明天,是你的救赎之日。”

林辰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他的意志也算的上是异常坚定,有四根钢钉不断吸收他身体自然凝聚起来的斗气,再将这些斗气从四肢冲进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种酷刑被光明教会称之为“神圣束缚”,专门用来虐待武技魔力高绝之辈,以防他们凝聚起斗气或者魔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将这种酷刑施展在林辰这个斗气都是半调子的身上,光明教会可谓对他非常‘照顾’了。

就这样……结束了吧……

也不知道死亡以后会是去地狱还是回到他原来的世界,林辰如实想到,他已经被这‘神圣束缚’折磨的意志涣散,神志不清……

他仿佛看到那个蔚蓝色的星球,自己的父母正在哭泣,那是如何的感念,还有一个埋在记忆最深处的女孩,透过无尽的夜空,透过众多平行空间的乱流,看向自己:林辰,坚持住,不要放弃啊~一转眼又‘看’到正在马车中皱眉的妮可,那样凄楚的表情……

不能放弃,是的,不能放弃啊……

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

他说,乌云散了,星辰就会出现……

奇薇坐在旅店的房沿,凝视着昏暗的夜空,任凭雨水打落到脸上,轻声叹息:“你说爱像云,要自在漂浮才美丽,我终于相信……”

“奇薇小姐,在做什么?”

奇薇转头看向兰其,浅浅一笑:“在哼一首歌。”

兰其走到近前,单脚撑地坐到奇薇的旁边:“很扭口的音符,虽然我听不懂,但我想那是一首忧伤的曲子吧……”

“是林辰教给我的……他说……那是他家乡的歌……”奇薇又转头看向无尽的夜空,眼里有些晶莹在闪烁……

兰其面无表情,轻声暗自叹息,导师,明天终于要动用您留给我的遗产了……

“那请继续唱吧,奇薇小姐。”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才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

暴雨依旧洗刷着马里昂每一个角落,天边却有一颗流星划过,似乎载着许多人的信念,坠落到地平线。

“托维先生,看,是流星,在这大雨之中!”楠叶坐在马车中指着头顶夜空陨落的绚烂,看向托维。

托维温和一笑,手抚过楠叶的长发:“那就许个愿吧。”

楠叶闭上双眼,双手十指交错举到胸前:“我许愿,林辰先生能够成功逃过这次劫难。”

蓝冷漠的看着两人,暗自呢喃,林辰,如果还能见面的话……

冰河看向空中那颗燃烧生命而散出耀眼光芒的流星,眼睛微眯,手中长鞭挥动:“驾!”

胯下马儿一声长嘶,速度又加快少许,急速向着帝都的方向奔去。这匹马已不知疲倦,被冰河的寒气所覆盖,正如那颗流星一般,燃烧着生命力飞速狂奔。一人一马身边所倾泻的雨点通通化为冰菱,碎成一地。

索斯沙漠不断有光影闪动,每次闪动都相隔数里,克里克催动全身能量急速移动,面无表情,轻声吟诵:“好孩子,坚持住呵,我来了!”

“载着所有人的信念……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小林辰……一定要活下去啊……”妮可眼中闪着泪花,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断摇晃。

“愿主保佑可怜的小林辰,妮可走了……”一声叹息被这狂风所掩盖,消逝在暴雨之中。

……

暴雨又持续了一夜,始终没有停止的迹象。光明神殿广场之中,两队教会骑士排在两侧,后部高台宽大的火刑柱上,林辰披头散发,一圈圈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米克站在高台之下,身着金铠,头戴金盔,腰间配着一把黄金长剑,眯着双眼看向林辰:“屈服或是迎接救赎?”

林辰仍自低着头,默然不语。突然仿佛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远处。

在这暴雨之中,青光瞬间爆起,如巨蟒般,一条锁链诡异穿梭在教会骑士列成的队伍,惨叫声,拔剑声,铿锵声乱作一团。

“主人,伟大的雪糕先知来救你了!”雪糕一声猪吼,紧抓着快速移动的奇薇的肩膀衣衫以免跌落。

奇薇如一颗流星般连连挥动锁链逼近高台,无数教会骑士纷纷被锁链横扫而出,在她的身边留出一大块空地。空中响起一声沙哑龙吟,兰其驾着巨大的骨龙从远方驰来,紧随而后的另一头骨龙颈骨急剧收缩,一片黑雾陡然从骨龙嘴中喷向地面,被黑雾笼罩的数名教会骑士瞬间变成白森森的骨架,碎成一地。兰其骷髅法杖顶端的头骨不断凝聚着黑气,口中念念有词,广场地面纷纷开裂,无数死灵生物从中爬出,顷刻间将广场变成一处人间地狱,兰其法杖又是一挥,头骨中的黑气溢出数米,竟生生撕裂空间,在空中扯出一门连接异界的通道,各种异物从中汹涌而出,汇聚于广场之中,兰其脸色一阵苍白,坐在骨龙上轻声叹息:“导师,谢谢您,这的确是一份非常丰厚的遗产……”

米克巍然不动,看着奇薇向自己袭来的角锁,等锁链到了近前,寒光闪烁,米克长剑瞬间出鞘,被角锁缠绕住剑身。米克手臂诡异抡出一圈,长剑直劈,缠绕其上的角锁带着奇薇直直砸到地面之上,又划出数米震飞了数具骨架。

“让我来赐你净化吧!”米克大喝一声,飞身跃起,长剑举过头顶爆起一团圣光向奇薇所在的地面劈去,米克全力劈下间猝不及防被一枚冰箭击中胸部,震回高台下,此时他的金铠之上都覆了一层冰晶,米克微散斗气将冰晶震落,看向来人。

“冰河!”奇薇一声惊呼,冰河正策马而来,所过之处道路都凝成一条冰带。

冰河飞身跳下马匹,失去冰河能量支撑的跑马瞬间化为冰尘:“此人交给我,你去救林辰。”

奇薇点点头,锁链击飞两名拦路的教会骑士冲高台奔去,米克正要拦阻,冰河沉喝:“你的对手是我!”

右手长剑陡然斩出一束冰息,左手同时挥出数道魔法冰箭直袭向米克。米克眼光一凛,他感觉得到这个少年并不比他弱多少,使出全力迎向冰河。

此时奇薇已来到火刑柱前,角锁连连刺击,缠绕着林辰的锁链顿时化为几段,奇薇快速上前扶住失去锁链支撑就要跌倒的林辰。林辰微微一笑:“还是………来了啊……”

奇薇点点头,兰其命令一头骨龙降下匍匐在地,她扶着林辰坐到骨龙颈骨处,骨龙沙哑长嘶,骨翅震动飞上高空。

在神殿中闭目的教皇陡然睁开双眼,闪身出现在广场之上,一声大喝:“圣光普照!”

神圣气息一时汹涌澎湃,天空梵音阵阵,无数圣光柱顷刻间直直坠下,从教皇手中使出的这个神术,自然比当初审判长使出所强悍数倍。兰其骷髅法杖挥动之间形成一片黑幕,却未阻挡圣光柱片刻,众人与两头骨龙被直直砸下地面,兰其因为承受了绝大数的圣力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奇薇激起保护自己跟林辰的圆锁也断裂成数段,虎口渗出丝丝血迹。而广场之上众多的死灵生物被圣光照耀间,通通化为灰烬,这种大范围的神术,也同样快速修补着教会骑士身上的创伤。

教皇轻轻踏出一步,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圣的光照在地上,我们都有罪,理应被救赎!”

顿时空中倾泻的暴雨通通散去,云雾之间隐隐有座被环绕的大门正缓慢开启,无数圣光洒落人间,在马里昂正进行各种工作的民众纷纷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空中的‘神迹’,高颂圣诗。

教皇再次踏出一步,仿佛世界只剩他一人,而他正站在巅峰之上:“那污浊的将净化,那纯净的将永生!”

空中圣光缭绕的大门中似乎有天使的光影飞出,手中权杖挥动之间,圣光如洪,从空中倾泻而下。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威压震慑,丝毫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时,远方一声长叹响起:“神说,傲慢是罪,轻浮是罪,但我容许这些原罪,有黑夜,才有白昼。”

空中的大门瞬间关闭,幻象也紧随着消失,克里克眨眼间出现在众人面前直视教皇,手却背在腰后冲林辰几人连连挥动:“老友,可安好?”

兰其看到克里克的手势,指挥骨龙爬起,三人勉力跳到骨龙之上,两头骨龙因为刚才的圣光,骨翅处处断裂,已无法飞起,载着众人快速奔出广场。

教皇轻哼一声:“克里克,我想已无需多言了。”

“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两人眼光一凛,齐齐喝道。

顿时天空出现两条圣光斜向而下,快到地面时交错在一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马里昂每一个角落,皇城之中的雷赫王一声轻叹,继续翻阅起典籍。

“神说,光是好的,光的反面是黑暗,于是有了黑暗。”克里克声音轻微,却仿佛如重锤般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顿时广场除了教皇,米克和冰河之外,众人通通喷出一口鲜血,米克和冰河也是脸色苍白,停止打斗纷纷运起斗气抵抗着外泄的能量。

教皇步伐继续迈出:“神创造一切,神掌控世间,渎神者,必遭净化。”

两人无形中连连交锋数次,同时体内气血翻涌,广场几乎都被外泄的能量屹为平地。克里克轻咳一声:“老友,后会有期。”

说完已消失在众人眼前,教皇看着克里克离去,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挥手封住冰河身上所有的斗气能量,跌坐在高台之上。米克吩咐两个教会骑士将冰河带回神殿,走上高台扶起教皇:“教皇陛下,我这就派人去追林辰跟克里克。”

教皇轻哼一声:“追克里克?去送死吗?我去拦住他,你带人全力去追那个少年,还有,最好能将他活着带回………”

“如您所愿。”

马里昂西城一处宅院中,一群黑衣人站在两侧,微微颔首。

克里克站在中央,轻咳两声,说道:“在场的所有人跟我去拦截教会骑士团,务必阻止他们的追捕。”

众黑衣人心中虽有疑惑,但多年的习惯让他们学会对命令无条件服从,齐齐应是。

众人刚准备行动,门外突然传进一个老者的声音:“克里克,我想,你无法去阻止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克里克轻声叹息,看向缓步走进宅院的光明教会教皇,在教皇身后正跟着一队骑士和几个祭司。

“老友,你就那么想要抓走可怜的小林辰么?”

“不不不,我想你明白的,我只是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教皇表情如一个慈祥的老者般,面带微笑,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众黑衣人齐齐紧了紧手中的武器,竟清一色般统统是一对匕首,克里克面无表情,双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村雨:“无论怎样,都不允许你伤害那个孩子,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拦的住我。”

“那就试试吧,我自然没想过能拦住你这个疯子,拖延一下时间就好。”

克里克不再言语,带起一道残影直冲向教皇,手中怨冥瞬间已连连刺出数百下将教皇周围空间全部锁死,教皇身周浮出一片乳白色光罩,生生抵挡住克里克的攻势,飞身漂浮到空中,手中权杖圣光缭绕,如天神降临一般射出一道光柱,克里克身影连连闪动,双腿一弓拔地而起,村雨前趋迎着光柱逆流而上,光柱顷刻间从中间一分为二。

两人都没有使用威力巨大的招式,一方面是不想在这马里昂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则是威力巨大的招式也同样施放缓慢,在高手拼斗中,可能一个误差就能决出胜负。这就如同我们在游戏厅玩的街机拳皇一样,高手对决很少有人用大招来攻击,基本上都是凭着普通招式的连击来击倒对方。

而另一边,林辰几人驾着骨龙,被米克的追击步步紧逼到马里昂城外,这里已经到了亚特大陆的边缘,前方是茫茫海域,后方又有骑士团紧追,三人顿时手足无措,兰其命令骨龙停下,皱眉不语。

“难道伟大的雪糕先知要在这里陨落了吗?”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猪!”奇薇一把将肩上猪吼的雪糕扔在地上,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此时整齐的马蹄声响起,米克带领的骑士团已然追到,走到近前,又是一阵长嘶,骑士团将阵型列成半圆停下,没有杂乱的蹄声,显示着这支队伍的整体素质。米克看着三人微笑说道:“可以跟我回去了么?”

林辰此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体内斗气涣散,空空如也,再加上原先逃出时承受教皇的一击,虽然当时奇薇跟兰其两人接下了全部的能量,但是冲击所带出的余波也是非常凶猛,对现在的林辰重伤的身体来说根本无法抵挡。刚才一路高度紧张的跑路,现在停下来以后,林辰陡然感觉一阵眩晕,喉咙甜涩,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差点从骨龙背上跌落。

“米克阁下,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们两个吧……”林辰悲叹一声,此时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

奇薇双眼微眯,紧紧抱着怀中重伤的林辰,轻声说道:“别这样,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怎么可以放弃。”

米克戏谑的看着三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林辰身上:“这个小姐可以安全离开,我们不会阻拦,但是林辰先生和这位……恩……不贴切的说…这位强大的死灵法师必须跟我走。”

“如果不呢?”

“那我只能强行将你们带回审判所了。”米克依旧带着戏谑的微笑看着三人,就像猎人在审视着已无法逃脱的猎物。

林辰凄然一笑,让奇薇扶着自己跳下骨龙,又是一阵眩晕过后,林辰定定神说道:“米克阁下,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引动缺月徽章的么?你放了他们,我就告诉你。”

米克眼中精光闪动,脸上却毫不表露:“林辰先生,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呢?”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你尽可以取走我们三人的性命。”林辰轻咳两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说完话就晕倒在奇薇的怀里。

米克神情游移不定,显然在考虑着林辰话中的可信度,不过缺月徽章的秘密实在诱惑巨大,片刻间就不再犹豫,抬头看向三人:“你们两个放下林辰先生,离开吧……”

两人默然不语,四目相对,都是一副决然之色,地上的雪糕爬到三人身边,冲着米克一声猪吼:“伟大的雪糕先知是不会屈服的,就算变成烤乳猪……呜……我不要变成烤乳猪……”

米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看向雪糕,他忽然记起教会秘藏典籍中记载的光明女神最后一条神谕,不禁哑然失笑,犹豫不决。

兰其轻声叹息,如今可谓已是穷途末路,眯着眼睛看向奇薇:“奇薇小姐,你想怎么做?”

奇薇眉头紧皱,浅浅说道:“没有办法……拼命吧……”

兰其点点头,手中骷髅法杖再次凝聚起一片黑气,抽空魔力画出一道异界之门,他已做好死战的准备,这些死灵生物也是他最后的战力,众教会骑士长剑同时整齐出鞘,迎向从异界之门涌出的异物,米克巍然不动,他还在犹豫,究竟该如何处理。

奇薇在林辰嘴角轻轻印上一吻,一滴清泪瞬间滴落,就如那璀璨的晶石,坠陨向地底。

她的左手轻轻抚过林辰脸颊,她恨自己太懦弱,就算明知不对,就算一厢情愿,如果能说出来的话,如果能早些说出来的话,是否又会是另一种风景,林辰睫毛颤动,悠悠醒来睁开双眼看向她:“奇薇……怎么了……”

奇薇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喜欢你……”

林辰惊讶之情尽显:“唔……什么情况……”

“我想,如果有来世的话,不要再遇见你,生活简单一些,过得平淡一些。”

或者,难过少一些,笑颜也少一些。

她将林辰轻轻放在地上,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混乱的战局,身上青色光华犹如实质,仅仅剩下一条的锁链跟着她外泄的斗气不断颤动。

“我最亲爱的,我愿用我生命去守护,直到我心脏不再跳动,直到我呼吸都停止,这是我最后爱你的方式。”

角锁青光闪烁,断成数段激射而出,就如那燃烧的流星,就如那扑火的飞蛾,带着绚烂而陨落,奇薇跟着锁链将纤瘦的身影投入战场,瞬间被无数教会骑士包裹,随后青光升腾,教会骑士纷纷被震飞数米,又有其它教会骑士紧随而来。

林辰这时才注意到前方混乱的战局,眉头紧锁,他现在动一下都要费上很大力气,更不要说继续战斗,随即心中苦涩,一声轻叹响起,喃喃自语:“林辰啊林辰,你早该明白的……”

他知道奇薇的性格,表面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坚强干练,内在却异常脆弱,经不起一丝伤害。他恨自己没有注意到奇薇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负了这个女孩,就像一句话所说,我们总是去追寻那遥不可及的光,却忽略了眼前为你而燃烧的灯火……

此时米克再也无法继续思索下去,手中长剑泛起圣光,却又迟迟不知该不该下手,长叹一声,长剑下移:“撤!”

众教会骑士不明所以,不过也遵从命令尽快脱离战局,而场上的死灵生物已寥寥无几,兰其跌坐在后方无法动作,耗尽魔力所带出的空虚感让他身体一阵痉挛,奇薇身上衣衫破裂多处,大片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米克看着剩余教会骑士全部退回,飞身跃起,已至九阶巅峰的神圣斗气倾体而出,米克大喝一声,手中长剑陡然燃起熊熊圣焰,一剑斩下,竟生生将地面震裂,爆炸声不绝与耳,数道长长沟壑蔓延开来,贯穿两侧,顿时前方地面化成粉碎,融进茫茫海域,林辰三人来不及反应间已被涌起的大浪拍打,卷入漩涡之中。

米克跌到地上一阵踉跄,叹息一声暗自呢喃,生死由天,我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随后转向骑士团剩余的教会骑士说道:“三人已坠进这茫茫大海,回去之后你们知道怎么跟教皇交代吧。”

“是的!”众骑士纷纷应道,米克跨上战马长剑入鞘,扭头看了一眼,带着骑士团快速离去。

……

教皇闪身出现在神殿之中,身躯摇晃间险些摔倒,身上看似一尘不染,其实内在已受了极重的创伤,带去拦截的众骑士与祭司无一生还,可谓损失巨大,教皇气极,不顾身份低声咒骂着克里克,就是这个疯子,将他伤成这般模样。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神官快速跑进神殿冲教皇颔首说道:“教皇陛下,外面有人擅闯光明神殿,我们拦截不下。”

同时一声爆炸响起,神殿大门化为点点冰屑,烟尘散尽,教皇瞳孔急剧收缩:“梅嘉丝!是你!”

女子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教皇,你把冰河关在何处?”

教皇瞬间明白女子的来意,吩咐祭司带着梅嘉丝去审判所领人,梅嘉丝轻哼一声,完全没有理会教皇,径自跟着祭司走出神殿。

教皇苦涩一笑,摇摇头:“疯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米克回来之后,站在神殿中微微颔首,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毫不表露,用眼角余光打量坐在宝座上的教皇。

“米克骑士长,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教皇一脸庄严,上位者姿态尽显无疑,让人不敢仰视。

米克默然无语,他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站在人界信仰巅峰的老者产生了怀疑,教会骑士从小接受光明教会教义洗脑,对于光明女神可谓虔诚无比,米克想起光明女神所留下的最后一条神谕,心中忐忑难安,教皇不可能不知道,李洛很有可能就是神谕中提到的那个少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意对他进行净化救赎。在命令与信仰之间,他无法抉择,此时面对教皇施放出的威压,已汗流浃背,匍匐在地。

“我的骑士长,不要告诉我依你九阶巅峰的实力,还会奈何不了三个未到七阶的异教徒,你是故意的,告诉我,对吗?”

米克眉头紧皱,狠下心咬牙说道:“是的,教皇陛下。”

教皇面无表情,收起施放出的威压,低头看向匍匐在地的米克:“你应该知道违反命令的后果。”

米克坚定的抬起头,直视教皇:“是的,我愿接受裁决,但请教皇陛下不要怀疑我对女神的虔诚。”

“哼!”

教皇轻哼一声,米克顿时感觉似被急速奔驰的骏马撞到身躯,一口鲜血喷出,已倒飞到神殿边缘。

“米克骑士长,希望你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米克点点头,心道侥幸逃过一劫,向着教皇躬身行了一礼,快速退出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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