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板野雅美的身影消失,顾长安端正的坐姿立刻散了架,轻轻抱怨“我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遇到问题应该好好思考解决的方法,再不然也去源头上下功夫,纠缠于细枝末节做什么!”
见没有发生任何肢体冲突而大松一口气的米田助理“或许她认为您就是问题的根源。”
顾长安不高兴地嘟嘟嘴,她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所以碰上这种事只是嫌烦,自然这笔账又记在了某人的头上,“其实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德川嘉树的错!玩女人没关系,可你好歹也有本事将她们摆平啊!”
若没本事摆平就别学人家玩女人!
米田助理涨红脸想和她辩解一下有关‘德川大人才不是那种玩弄女性’的话题,顾长安却是说着说着渐渐生气“刚刚那些可不是临时能表演出来的,音乐会的票以她的身份不难订,但这边是贵宾包厢,要弄张票就不容易了。我们决定来听音乐会也不过是这两个礼拜的事,她是怎么盯上我们的行踪的?又是怎么会想到从我这里入手的?我才进来位子还没坐热,她就找上门了,要说没人当内应,骗鬼鬼都不信!以德川嘉树的手段,能清楚他日常行事的肯定都是心腹之人,内应的目的肯定不是他,那不是他就是我喽?呵!我真是好大的荣幸!”
米田助理见她说话又急又快,精致的眉目间隐隐有股煞气,心中一凛,道“我会向大人提醒这件事的,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该违背大人的意愿自作主张!”
顾长安撇撇嘴,觉得男人和女人的关注重点果然不大一样。听米田话音里的意思,都是板野雅美和属下的错,德川嘉树简直清白无辜的像只小白兔!算了吧,难不成他不乐意还是谁逼他上床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开始欣赏已经演奏了好一会的音乐会。
如果说交响曲的第一乐章还能让人勉强提起精神,那抒情悠然像冬日里白雪缓缓落下的第二乐章还没歌唱过半,就成功催眠的某人昏昏欲睡……
米田助理瞟了瞟她,低头叹气——其实他也不大欣赏的来高雅艺术,唔,这里送的水果拼盘还不错,等会再要一份。
等到米田助理埋头吃完了第二份水果,顾长安脑袋歪在沙发边沿上将掉未掉,音乐不知进行到了哪一部,一连几个重音突兀响起,满含不屈悲怆的音符将两人一齐活活震醒!
“这……这是结束了?”顾长安揉了揉眼茫然地问,听到外面的乐声不断,脸上顿时有些失望。
“还没呢,这首交响曲比较特殊,后面还有…八个乐章!”米田助理看看眼前空荡荡的盘子,摸了摸微微鼓胀的肚皮,深感后面的时间会很难挨。
顾长安暗暗咂舌,哀嚎一声,据说一般的交响曲至多四到六个乐章,有些简洁利索的才两个!但是创作这首交响曲的作者是个音乐天才,所谓天才,就是不走寻常路。
她伸个懒腰,道“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
这座帆船式的建筑物很大,音乐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顾长安四处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正好在召开一场关于多粒子体系宇宙论的讲座。主讲人是一位名叫莫里斯的教授,介绍上说是非常著名的物理学家。
顾长安看了看左边门口站了只动漫人物的儿童游乐场,又瞧了瞧右边整洁肃穆活似殡仪馆的动物标本陈列馆,还是艰难地朝正中跨出了一步。
唉,她至少最近也在看几本物理学的书籍啊,不过谁能先告诉她多粒子体系是什么东西……?
讲座早已经开始了,顾长安和米田助理静悄悄地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莫里斯教授并非本国人,是来做学术交流的,报告厅里的人不算多,凝神倾听地就更少了……
顾长安认真听了一会,发现莫里斯教授的水准其实相当高,语言也是严谨中偶尔带点黑色幽默,看得出是个非常认真乐观的人。只是他讲述的东西过于高深,即使他尽量使用普通人容易理解的语句,但听起来仍然晦涩难懂。所以下面反响不佳也不怪他,实在是知识太高深,像顾长安这样半路插.进来的更是如闻天书,只能从里面找听得懂的词语;而米田助理则不到五分钟就脑昏眼花,直念叨头疼……由此也可见特殊频率的音波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在顾长安正踌躇是继续留下来还是偷偷溜走时,上面有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米田助理蔫蔫地精神头又恢复了,朝她小小声抱怨“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我觉得我的智商都受到了歧视!要不我们还是去边上的标本陈列馆吧?您别被门口那具黑猩猩的尸体吓到嘛,说不定里面会是一些比较可爱的小兔子小狗之类的……”
顾长安暴汗——小兔子小狗的尸体也是尸体好吗?!
米田助理仍在吐槽,两人背后却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抱歉打扰了,刚才讲座真的有这么晦涩吗?”
顾长安一回头,顿时头皮发麻,那位莫里斯教授正站在他们身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窘然,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这个同伴智商比较低,您不用理他!”
智商低的米田助理:…………==
他又是受伤又是尴尬,就找了个借口出去。
莫里斯教授指了指她身后的饮水机,歉然道“非常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倒水时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其实我也觉得反响不大好,但不知道是乌坦人比较含蓄还是我的演讲没控制好,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顾长安对这位教授颇有好感,想了想道“您讲述的内容比较深奥,一些专业名词对没有深厚物理学知识的人来说听不大懂。比如您随口讲到的‘费米子满足泡利不相容原理’,我就要想一会才回忆起是什么东西。”
莫里斯教授眼神微黯,自责道“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来听讲座的人本来都应该有所收获的……”
他那摸样着实可怜,顾长安绞尽脑汁地安慰道“也不是您的错…谁让知识太深奥…这个……非战之罪啊……”
莫里斯教授微微一愣,然后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两个人接着聊了一会意外地非常投机,顾长安这才注意到莫里斯教授的很多物理学知识是和机甲构造相结合的。正好她对机甲也比较熟悉,浅谈了一些自己的观点,言辞间相当专业,且多少流露出受过系统教导的痕迹,明显不是业余爱好者。莫里斯惊讶之余,更添兴致,索性问起了她对机甲未来前景的看法。
顾长安沉默片刻,眸子里燃起一簇炽烈的火焰,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认为目前的机甲设计和使用并没有发挥它最大的功效,兼顾各方面的‘完美’导致的结果只是平庸。抛弃那些冲突累赘的元素,留下可以将它的效用发挥大最大化的特质,进行专项强化,这才是机甲的未来之路。”
她的这个观点并非随口提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顾长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幼观看爷爷沉迷机甲制造,耳濡目染,可以说对机甲的内部结构细化到每一个小零件都了如指掌。后来有经过系统学习,而实战带来的冲击更是令她在第一线清晰地感受到机甲的优缺点,进而迸发了这个迥异于传统机甲理念的想法。
她有些恍惚,又有些兴奋,自从被囚禁后,曾经的心血被深埋心底,都快被记忆遗忘。
“非常精彩!”莫里斯欣喜地赞扬,并且鼓掌表示激赏“我有一位从事机甲研究的至交好友和你的部分观点非常相近,我建议你将这个想法撰述成论文,发表出来,这是一个新的思路。”
顾长安一愣。
莫里斯关切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不用担心论文发表的渠道,我认识几位乌坦的机甲学家……”
顾长安慢慢敛起了笑意,略带古怪地说“发表?不,难道我的心血是用来繁荣乌坦学术界的?”
“你不是乌坦人?”他惊愕问。
“不,我是联邦人。”
或许是她沉重的态度给了莫里斯某种猜测,而乌坦与联邦之间不久前才结束的战役又是众所周知的,他想了想说“这样具有创造性思维的观点不应该被埋没,这样吧,你把它整理成论文,我替你寄去阿尔提亚,唔,你知道阿尔提亚吧?”
顾长安这回真是惊喜交加了,她连连点头“全星际最富盛名的自由学术之城,所有潜心向学的研究者心目中的圣地!”
莫里斯微微笑道“外界过度赞誉了,不过它的学术氛围确实是首屈一指的。我是阿尔提亚物理委员会的委员与机甲研究会的理事,可以将你写好的论文推荐给审核部门,只要通过审核相信就能刊登出来。”
顾长安心里激动了许久,却又慢慢冷下来……
她艰难地开口,略带苦涩道“真是…抱歉,恐怕还是要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了。您不知道,我曾经是一名联邦的机士,但现在,我的右手受到永久性创伤彻底残废,再也无法驾驶机甲……这些想法都是我从每次的实战中归纳萌生的,可如今我连人生自由都没有了!我…我,非常对不起……”
她渐渐语无伦次,颓然地解释。
莫里斯教授惊异地望着她,随即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而真诚。
他用平静的能安抚人心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大半辈子都在搞学术,可能说不出多么动听的话,但孩子,不要轻易放弃。你的右手虽然残疾,人生也遭遇了痛苦的打击,但是你的大脑仍然是健康的。它是你一切力量与信念的源泉,为什么忽略它呢,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莫里斯充满智慧和洞悉的话仿佛惊雷在脑海里炸响,像长久以来头顶上的乌云被破开一束晓光!
顾长安愣怔当场,指尖轻轻颤抖。
“知识就是力量。”对方柔和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爱和希望,是我们战胜苦难的铠甲和利剑。”
这位慈和的长者,在今日之前他们素不相识,可他却用最温暖的微笑和话语善意地鼓励着她。
顾长安眼中倏地泛起酸涩,哽咽而真挚地说“谢谢您…莫里斯教授,非常谢谢您。”
莫里斯教授目光柔和地望着眼前失态捂住嘴的女孩。
她泣不成声,却仿佛突然有了力量。
……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安有了新的爱好,那就是埋在一堆书籍资料里忘情地写写记记,连米田助理提醒她德川嘉树近日就要回来也不怎么在意。
这天,米田助理见顾长安又是一整日蹲在房间内,午饭也是匆匆扒了一碗米饭,忍不住在她耳边絮絮。
顾长安无奈道“就这几天,我保证,接下来就会乖乖按时吃饭。”
米田助理懊恼道“如果被大人知道您出去一次后就变得作息不规律,绝对会责怪我的。”
他这话本意是想在她面前体现大人的关切之情,加点印象分,顾长安听了后却冷漠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您别这样说……”
米田助理随即满面诚恳地规劝起来“大人回来后,您也不要总是冷着张脸,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但都已经到了这里,可能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乌坦,该怎么好好生活下去,您心里有没有一个打算?”
顾长安沉默不语,轻易的胜利让乌坦民众的自信心空前膨胀,联邦在大部分人眼里成了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就是米田助理这样的温和派,也认为攻占联邦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她与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相信!她不信联邦会输,她也不信自己会一辈子都这么倒霉,困在此地!
因为不信,所以她不愿妥协,不肯放弃,不甘将就,始终心怀希望。
米田助理继续劝道“其实您心里很清楚,大人他是喜欢您的。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
“他喜欢我?”顾长安猛地打断,声音尖锐“怎么喜欢?这样?”她愤恨地伸出右手,纤细地仿佛一用力就能捏断的手腕上有个扁圆型的小疤痕,不起眼,但是褪不掉。
“他当时被您气到了,手段有些激烈……”米田助理含糊道。
“一生气就弄残我的手,给我注射毒品,那下次他再生气,就干脆直接处死我?反正他最擅长这个了!”顾长安嘲讽道。
“这怎么可能……”
顾长安冷笑连连,进一步逼问道“你说他喜欢我,有多喜欢?他会娶我吗?”
米田助理哑然,就算他有心撮合,但也没法拍胸脯说大人会娶她。
“他不会,也不可能!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一样,为了仕途前程,怎么可能娶这样一个不但不添助力,还会有所妨碍的人做妻子?”顾长安嘲讽道。
“您和公主殿下的情况不一样!”米田助理反驳道“以大人对您的喜爱,除了一个正式的名分,别的方面他不会亏待您的。您所住的皇家庄园是大人十岁以后生活多年的地方,除了您,他从来没有带过别的女性来这里!”
哈!这就是男人的思维!
顾长安心里积起一股愠怒,看着他缓缓反问“你的意思是贵国公主殿□份尊贵,不可屈就当情妇,我顾长安就会恬不知耻地去做这种事?”她愤然大喊“难道我就不要脸面?!”
米田助理面红耳赤地大声道“我怎么会这样想!”
“你当然是全站在德川嘉树的立场上!”
“我也在为你考虑!”米田助理大吼了一句!
房间内静谧地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喘息。
顾长安扭过头去,他们一贯相处的很好,这样的争吵还是第一次。
米田助理努力心平气和道“如果不这样,您以后怎么生活呢?出入境被限制,敢偷渡只要抓到就直接处死,生活在庄园里的您怎么会知道外面的联邦人日子有多惨?!走在街上见到每个乌坦人都必须退避一旁,去面包店乞讨过期的食物都会被打出来!房子因为贷款还不上或是资产抵押被拿去换了钱,价格一压再压还要征收严苛的手续费和过户税!拿‘家’换得的钱或许只够维持他们几个月的生活费用!应该念书的孩子没有学校愿意收下他们,从儿童到老人都要去干最低等的体力活来勉强度日!见到帝人如果不立刻脱帽鞠躬可能被当街打死!有自尊心不愿忍气吞声的联邦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快死了……!!”
他吼到最后声音都打着颤,认真的凝视着小脸发白的顾长安,轻轻问道“您在庄园里衣食无忧、人人恭敬,或许您不在意物质条件,可如果到了外面顾小姐必须要有抛弃尊严和荣誉的准备,这样的生活您真的可以忍受吗?”
顾长安牙齿紧紧咬得嘴唇发白。
她可以忍受吗?
她蓦然想起了上一世顾家祖宅里挂的那幅《诫子书》。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顾长安心头一酸,怔怔出神。
她离开地球太久了,有的时候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回想起亲人的音容笑貌。她以为时间将冲淡一切,前世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小,她是那个有点离经叛道、自私自利的顾长安,她是那个一门心思想好好在宇宙另一端生活下去的顾长安……可是此时此刻,她耳边魔音般回荡起每年在顾氏族人从各地赶来回乡祭祖时,九十几高龄的大伯祖父拄着降龙木拐杖,精神烁烁地朗声念诵顾氏家训!
他每念一句,所有顾氏族人都跟着念一句,道道凝重的声音汇成洪流,直冲云霄,震耳发聩。
“凡我顾氏子孙,当早夜切切以报国为务,抚恤下民,实如慈母之保赤子。奉祖宗清白二字,教儿女读写两勤……后辈倘因轻浮放荡、游手好闲,而致毁业败家,或因怠惰贪黩、轻冒刑宪,而致辱没顾氏门楣,累使祖宗蒙羞者……”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耳畔嗡嗡一片,那隆隆威严的声音似从心底呐喊而出——
“生不是顾家人子,所有家人永遭唾弃,死不算顾家鬼魂,所有家祀不得祭拜。万世永铭!”
顾长安捂住心口,脸色白的吓人,额上冷汗涔涔。米田助理觉得有些不对劲,还当她毒瘾发作,连忙上前察看,却见她低着头,喃喃道“如果真到那一步,就只有一死了……”
米田助理骇然,心头乱跳,仔细望去想从她眼里发现一点开玩笑的意味。他想不通怎么会短短时间内变化那么大?不管是自己还是大人,都认为在有一点上很了解顾长安,那就是她很怕死。
边上冲进来道黑影,将他毫不留情地挤到一边去,米田助理惊慌望去,却见是德川大人冲到顾小姐对面,沉默的站定。
似乎,他们都并不了解她呢……
顾长安低头恍惚。
吴郡顾氏,源于夏末,起于汉初,鼎盛于三国魏晋,为江东四大士族‘顾陆朱张’之首,四姓之盛,以王谢之强势也可与之抗衡。其后人才辈出,鳞次相承,代传不爽。
顾氏的清名,是用无数顾家子弟的汗水和血水洗刷出来的!
她对不对得起祖先的殷殷教诲?
灯光照下来刺痛了顾长安的眼。
她听到有道醇厚的男音在低低问她。
“你……哭什么?”
原来我哭了吗?
顾长安的手拂上眼睑,那里有湿热的泪痕。
她其实自尊心很强,虽然表面看起来放荡不羁,内里是个最自傲的人。重生在笛卡星上,即使家里最困顿的时候,她也坚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让她和祖父都过上好生活。参加对抗比赛维持家用,对方拿出高薪来邀请她正式加入却被断然拒绝。她用对机甲的热爱为由推辞,其实都是假的!什么‘热爱机甲’,就算没有任何爱好,就算对方的薪水提高十倍,她也不会答应!
她骨子里受到的是前世最正统的教育,所以选择的道路才会是世人眼里的‘正途’。
所以,她不会违背军人的责任,不会去背叛国家,不会去屈辱地当个情妇,因为自幼接受的教导告诉她不能这样,阻挡她的任何一分软弱与迟疑。
所以,她才会心底始终留有一份善意,始终维持着对光明和希望的向往。
这些教导已经刻入骨髓、融入血液,就算重新投胎一次,怕也改不掉了。
她若是完全按照祖宗训导,此刻就该转身去投河,她倘若能坏彻底,恐怕也不会这么伤心难过。
德川嘉树犹豫一瞬,还是伸出手轻拍满脸泪痕的顾长安。
“别哭了。”
顾长安越想越委屈,哽咽抽泣道“这样只坏到一半的……真是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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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话看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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