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敢这么说我？”
“你敢做，还管别人敢不敢说？你以为你是谁？”
林双鹿愁眉苦脸地看着林双绛，心里却埋怨起了杨雄，都怪他要拿吃的来惹他，家里那么有钱还那么小气，最后把林双绛这女霸王惹毛了，翻了旧事，现在不仅林双绛要整他，连他爹妈都写了决心要整他，习惯了不责怪自己，他心里把杨雄骂了个底朝天。
“我说你长点心吧，林双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全班同学围攻一个人的，你姐姐我这么阴沉这么丑的都能找两三个人跟着来救你，怎么你就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我……不稀罕，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叹了一口气，林双绛实在不想和他再废话下去。
“随便你吧，只是你记住，你所做的错事，最后除了你的家人会买单，其他人都不会。而你的家人，或许哪一天也不想当你的家人了，当时候，你告诉我，你还剩下什么，海哥？小轩哥？”
林双鹿沉默了。
孙芳和林友良听着姐弟两个一问一答，也不说话了。
林双绛说的话，太残忍，太直白，就算是他们大人再清楚不过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但是听这样一个尚且处于孩童阶段的人说出来，依旧会觉得惊讶、心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凉。想起女儿看自己的眼神，林友良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此刻待在这屋子里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碍着孙芳还在，也不好自己先走。
完了，一家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疲倦，早早就洗了睡了。
林双绛没事人一般将扁担归回原处，又烧了热水洗了脸脚，速度回房间睡了。暗黄的房间中灰尘都很安静，她摊开掌心，看着被扣除红痕的手，脸上有一丝说不出的凄凉与孤寂。
林双鹿在房间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面涌现出许多过往的画面。他和村子里的小华成群结队，到处戏耍，走到哪都很快活。美中不足的是，时不时会出现独自一人的林双绛，父母焦急的脸，还有他带着小华等人找到的她养的猫……
而林双绛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这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不过他姐姐天生阴沉，又长得丑，就算没有他，也应该是被孤立的吧。
第二天一早，林双绛起床，发现门口的胶鞋边缘被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沙，看了一眼林双鹿的房间，门关着，应当还没起床。
她也就没在意。
转瞬又过了十几天。
今天周末，孙芳说镇一中学生休息，没什么生意，今天就不出摊了，带着姐弟两去镇上的集市逛逛，这都马上要进夏天了，两人长得又快，特别是林双绛，个子长得挺快，虽然看着还是矮胖矮胖的，但是裤子已经吊起来不够穿了。
其实做了半个月生意，每天不说挣什么大钱，但是盈利总是有的，手上宽裕了些，孙芳也就想着给他两添点东西。
“城里还有过来卖文具的，上回陈大妈家孙女给我看了她买的书包，那款式真是漂亮。”孙芳怕她不想去，于是便拿书包说事。
如果是原本的林双绛肯定不愿意去，但是现在的她，迫切需要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消息，虽然暂时还没找到什么法子挣钱，可是她心中却已经隐隐按捺不住了。
过不久，那件大事发生后，全家忙着搬家，匆忙之间有没有什么钱，一家人迫于生计分散两处，她虽然也不是怕寂寞，但一想到又要和那个重男轻女，偏心到一定地步的奶奶住，真个人就不好了。而且不管对父亲和弟弟再怎么没有留恋，对她妈，她可是真心放不下。
“恩，好。”
看她答应了，孙芳脸上露出笑容。
昨晚和林友良说话，两人都觉得大双最近情绪有些古怪，怕她想不开，于是带着出去散散心纾解一下。
林双鹿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好在皮实，好得快，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倒是林双绛额头上的包虽然消了，但是留下了一块红紫色的印记，医生说是淤血，以后慢慢就没了。医药费还是杨雄家出的。
也不知道杨雄老爹怎么知道的，他押着杨雄过来，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提了一笼子五只鸡和100个鸡蛋上门来，又领着姐弟两人去医院里各种照片检查，除了医药费又留下了一些阴阳费。林友良铁青的脸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孙芳也表示孩子间的闹剧，不放心上。
林双绛看着杨雄的爹，只觉得这样的男人，怎么生出杨雄这种长了脑子但不用的熊孩，又好奇杨雄是不是像他妈。
总之两家的事和平解决，杨雄依旧是三年级1班的扛把子，但是林双绛心中却隐隐忌惮起来吊三角的瘦小男孩，两世为人，这样阴狠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何况还是个孩子。
林双绛看着也乖巧了一些，至少被林友良追着满巷子跑的平率变小了。
母子三人出了门，到巷子尽头的路口等着，不一会儿由一匹马拉着的长车慢慢悠悠到了。一个人两块钱，小婴儿不要钱，占座位的小孩要一块钱。孙芳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对方找补之后，三人便坐上了去。
这马车速度很慢，但是好在有座位。
比起不透气，还要站着的中巴车，林双绛更喜欢这个，只是要承受马粪味算是一个缺点吧。
马车走走停停，不长的路要花一个小时才到，孙芳在路上忍不住拿出毛衣开始织，林双绛看她飞快动着的手指，以及那细密的花角，忽然突发奇想地问道：“妈，你有没有想过织毛衣卖啊，不要套头的，做个开衫当外衣穿，怕漏风在里面缝个带毛的里子。”
旁边的妇女正和她请教怎么收边好看，听林双绛这么一说，也夸道：“嫂子的手艺是真好，不像我笨手笨脚的。”
孙芳好笑地说：“就织个毛衣，则呢么会有人买，哪家又有不会织毛衣的女人呢？”
林双绛有些怅然地想到，妈妈辈从缝纫到做菜无不精通，刚到镇上的时候房子漏风孙芳还带着他们一家人和水泥砌墙，连泥水匠的活路都会，哪会想到以后的年轻人做个饭都能把厨房烧了，送个手工围巾都被叫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