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K国际大厦。
顾廷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贺承曜正好也从对面的办公室提着公文包走出来,看见上司沉郁的俊脸微微地一怔,“还没和好?”
顾廷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擦过他身旁,迳自走进了电梯里。
贺承曜犹豫了一下,连忙抢在电梯门关闭之前挤了进去,“那我陪你去喝两杯?”
顾廷北沉着脸将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凉薄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不去。”
贺承曜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冻死人的语气,看起来顾总受了不轻的内伤啊!”
话音未落,身旁又扫来一记森然的冷芒,“你很闲吗?南非分公司还缺一个律师顾问——”
——他这是一不小心捋到虎须了吗?
贺承曜连忙正了正脸色,“顾总,我手头上正在走A市这个购物中心的各种法律流程。”
这是他们集团驻国内最大的一个项目,也是顾廷北请他回来最看重的一个案子,这块地有多复杂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快处理得好?
其实,他也挺弄不懂顾廷北的,这块地涉及太多散户拆迁,费用高昂不说,谈判的进度也非常不理想,虽然说地处市中心交通便利,商业价值也不错,
但是,市中心也不是只有这一块地,光是政府可以动员拆毁的地段就有好几处,价格也比目前这块地更优惠,
可是,顾廷北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非坚持要收购这块地,还坚持非要找康亚地产来设计。
他和项目部用了多少心力才把这片区的业主搞定,现在好不容易才走上正式移交手续的重要阶段,顾廷北若是此时把他调走,一切可能又要打回原形。
所以,贺承曜的脸色也不觉沉凝起来,“你和她……没闹到这么严重吧?连项目也不顾了?”
电梯雪亮的灯光下,顾廷北深邃立体的轮廓漠然一片,“你想多了!只要她不喊停,我就不会停。”
贺承曜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提什么南非分公司——”
伸手,拢了一把自己胸前的名贵西服,贺承曜根本不敢想像,像他这样一枚年轻有为、英俊帅气的社会菁英,会被南非那毒辣的赤道光线给摧残到如何体无完肤的地步!
顾廷北却在下一秒来了一记更毒辣的神补刀,“但是,我可以自己做。”
换言之,就是把他贺承曜扔到南非去,顾大总裁也有办法顺利地完成项目。
贺承曜顿时一脸苦大仇深地怒视着他,“得!狗咬吕洞宾!我自个儿喝去!你就活该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寂寞死!”
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关心他了吗?
电梯门开启的时候,顾廷北淡淡地说了一句,“只要你不给我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也不嫌弃剩饭剩菜的话,今晚去我家里吃饭吧。”
贺承曜愤而迈出电梯的脚步滞住了,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回眸,“我就一个人去。”
听见顾廷北“嗯”了一声,又擦过他身旁,阔步往大堂外面走,他快走两步跟上,“第一次去你家,我带红酒吧?”
顾廷北不置可否地上了车,“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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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曜跟着顾廷北一前一后驶进了恒天置业广场。
抵达小区门口,他看见对面有一家大型的商超,便问了顾廷北住在几栋几号,对他说,要到对面的超市买瓶酒再上去,让他先回家把饭菜准备好。
顾廷北将车子驶入了地下停车场,锁好车门,便直接从负一层上了电梯。
电梯门开启之时,他就意外地发现,一向洁白如新的走道里竟然多出了一串串带血的脚印,形状不大,看起来像是女人的脚丫子。
更诡异的是,这一路的脚丫子只到他的公寓门外就神奇地消失了。
顾廷北狐疑地在公寓门外输了密码,推开门,刚进玄关,就察觉门口的拖鞋少了一双——
少的是37码的沐晴晴穿的女士拖鞋。
顾廷北心下一怔,“……”
随即心情却莫名地高涨起来,关上公寓的防盗门,利落地换上自己的红色男拖,便大步地走进了客厅里,试控着叫唤起她的名字,“晴晴?沐晴晴?”
客厅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整个一楼找遍了也没见着她。
顾廷北又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晴晴?沐晴晴?……”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只是,依稀从洗浴间的方向传来一阵阵压抑而无助的低泣声。
顾廷北伫立在偌大的主卧室正中,静静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掩在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很明显,人是在洗浴间里面。
顾廷北确定目标,便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跨了过去——
果然,洗浴间的门被关上了,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而门口,放了一双跟他脚上同色同款的女士红拖鞋。
顾廷北细心地看了一眼,却随即脸色骤变:鲜红的拖鞋上分明沾了好几处暗红的血迹!
再联想到刚才在门外看到的血迹脚印,他心口一窒,上前,急切地敲起了洗浴间的门板,“晴晴,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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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间里,沐晴晴还沉浸在冯翰琛施加的沉重屈辱感当中。
她在哭,为自己过去三年可笑的感情而哭,哭得压抑而痛苦,像是惩罚自己一样,她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而是用力地刷着自己的口腔,狠狠地刷,企图刷掉冯翰琛残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思维里,再加上水龙头底下的水一直在哗啦啦地流淌着,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到,门外那一阵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也没有听到顾廷北在门外那一声声心急如焚的呼唤声,“晴晴!沐晴晴……”
突然之间,门就被“砰”地一声撞开了,她惊愕地回头,却见顾廷北已经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的眼睛里还噙着两行清泪,从眼眶里一直垂到了她柔美的腮侧,而她的嘴里还含着满嘴的白色泡沫,抓在手里的牙刷还含在口腔里,手里的杯子微微地倾斜,水沿着杯面滴落到了地面上,“嘀嘀嗒嗒”地声响着……
可,她的心却似乎忘了摆动,她动也不能动一下地僵在原地,“……”
懵懂地感觉到他温润的指腹,落在了她微凉的脸颊上,从眼睑处滑开她咸咸的泪水,又取过架子上的毛巾,轻轻地拭去她嘴里的泡沫,拿走仍握在手中的牙刷,扣着她的双肩,让她转过身来,对着洗手池,抽走她手中的杯里,举至她唇边,低沉磁性的嗓音格外地温柔耐心,“沐晴晴,先把嘴巴清干净。”
沐晴晴没有动,却是怔怔地抬头看他:冷峻坚毅的俊脸上,明显地写着他的焦虑和担心,连他素来凉薄寡淡的嘴角,也不似以往冰冷无情的弧度,而他漆黑如墨的双眸中,那种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眸光震撼了她!
她看见,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她,难以置信地竟然是她……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感情在蠢蠢欲动?
暗暗飞溅的火花灼伤了她的眼,他眼中的深情也刺痛了她的心。
沐晴晴回过神来,便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困难地将自己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小声嗫喻地解释,“顾……顾总,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借用一下……借用你的洗手间一下……用完就走……谢谢……”
顾廷北耐心地听她讲完,英挺的剑眉却蹙得更深了!抬臂,轻轻地托起她削尖的下颌,语气竟是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沐晴晴,乖,张嘴——”
虽然下颌被他捏得动弹不了,可,沐晴晴不敢看他,浓密的眼睫毛不安地眨了又眨,她强迫自己收起软弱的泪水,又润了润哭得有些嘶哑的嗓子,“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她羞于让他看见自己刷牙的样子,所以,希望他能出去,让她可以在洗手间里单独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却见顾廷北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一分钟?”
“……”沐晴晴不解地看他一眼:莫名其妙,什么一分钟?
还不等她说什么,顾廷北的脸色却蓦地沉了下去,“还是不行!一分钟也不行,一秒钟我都不要再等!”
沐晴晴看见他转身走出洗浴间,遂伸手去关门,可顾廷北高大的身躯却坚固地伫在了门边,“不可以。”
他单手撑在门边上,眼神里透出一种绝不妥协的灼热光芒。
沐晴晴也伸手握住了门边,“顾总,我只要再两分钟就好。”她说着,用力地抓着门往前一推,可还没有碰到门框,就被一只大手抵住了!
男人一惯清冽的嗓音异样地低喑而又魅惑人心,“可是,我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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