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足浴城一楼大厅,小五妹紧紧抓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不知所措。我勉强笑了笑,想安慰她几句却感觉腿边一阵发麻,摸出手机是林可发来的短信。她说今天复习了一天,学习的很投入,对期末这次考试很有信心。让我答应她,如果仍然能考全班第一,就请她吃饭。
我没有力气回短信,紧紧攥着手机望着身边还在流泪的小五妹在心里苦笑:“有人惦记我,有人为我流泪,哥们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当天晚上,闭上眼睛以后我就再也没能睁开,恍惚中能听见耳边有许多杂乱的声音,其中有警笛声,也就救护车的笛鸣……
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境中有个看不清脸面的人拿着刀在身后拼命追赶,我也发了疯一样急速狂奔。他追的不知道疲倦,我也跑的感觉不到劳累。
就这样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地方,一块石头凭空出现在脚下,我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后面那人也立刻追赶上来,举到大刀顺势就砍,在被砍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后背传遍全身。我疼的腿脚抽搐,轻叫一声猛的睁开了眼睛……
真实世界里已经是白天,我趴在病床上打着吊瓶,昏黄且温暖的阳光洒在四周。病床两侧,王唠小翠小五妹并排坐在左边,江无姓一个人坐在右边。他们的脸色都很疲惫,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听见我呼喊的声音,除了江无姓之外,其他三个人都立刻凑了过来。
王唠咧着大嘴没心没肺的笑道:“小哥,你这身体素质也不行了,小体格子连麻药都扛不住更别说大刀了。这点麻药剂量,医生说正常人六个小时就能醒了,你可好,一觉眯了十八个小时!这十八个小时你是不知道,可把哥哥给忙坏了,擦头擦脸办手续,就连从手术台上下来都是我给你抬到病房的……”
小翠轻轻拧了一下王唠:“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活都让你干了,我们都在睡大觉是不是?”
两个人笑着打闹,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唯独小五妹一双眼睛红的跟杏花一样,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五彩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真的好似雨后彩虹般,带给人一种清新舒畅的释然感觉。
被砍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做完手术过了麻药劲,钻心的痛感便一阵阵袭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在不停冒汗,手指头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抖。小五妹紧紧抓着我的一只手,掌心对掌心,两人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你感觉怎么样,很疼吧?”
我咬着牙摇摇头:“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我还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呢……哎呦喂……”
我是故意叫出声的,本想逗逗小五妹,她却满脸紧张的往前凑了凑:“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医生说了,实在疼的厉害可以吃一些止痛药来缓解。”说着起身给我拿了两粒药递过来。
在后来的聊天中,我才得知昨天晚上足浴城里一共有八个人受伤住院,其余的都是皮外小伤没什么大碍。剩下有五个均是伤了胳膊和大腿,还有一个是被砍了胸口,受伤程度跟我不相上下。
而最严重的就是大牛,从头到脚大大小小一共九处伤口,简直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不过因为他有一身壮硕肌肉,所以并没有危及生命,最要命的还要数最后被捅进肚子里的那一刀。那一刀若是再往旁边偏三厘米就捅破了脾脏,表面伤口长达十三厘米,送到医院以后除了有些失血过多以外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而我身上的伤口是横向劈砍在后背上,伤口不深但面积很大,从左边肩胛骨一直开到右边肩胛骨,整整缝了十五针!现在只能趴在病床上休养,稍微动动胳膊都疼的头皮发紧。
这是一起恶性伤人事件,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而我们都变成了被害人。当然警方能给出的消息也只有正在调查,现场除了那把插在大牛肚子上的大刀,就连之前被大牛砍伤左手的黑衣人,把三根手指头都捡走了。
听王唠说,警察在现场一顿搜集线索,又是取证又是录像又是采集血样,然后就来了一句‘已经立案调查’,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当然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那群人既然敢如此嚣张的杀人伤人,明显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小货车没有车牌号,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紧身衣,手上戴着手套,一番淤血奋战之后,就连血样都混杂的无法调查。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道古,可苦于没有证据,嘴上也不能乱说话。
下午,芸姐来过一趟,看着我被缠满了纱布的上半身眼中泪光闪烁。我知道芸姐很美很漂亮,可这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芸姐眼含泪珠的时候竟然如此动人。看着她憔悴却精致的面孔,我陷入无限遐想,甚至都感觉不到了后背的疼痛。
王唠坐在对面一双眼睛也很不老实,盯着芸姐口水差点没流出来,让小翠掐了一把又一把……
盯着我看了半晌,芸姐才说出了两个字:“疼吗?”
我笑笑:“不疼,放心吧芸姐,我没事。”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你没有必要替我们挡刀。”
我摇摇头:“那不行,这么长一道伤疤,我留下权当是纹了个身。要是放在芸姐身上,那可就不好看了,嘿嘿……”
芸姐轻轻咬着嘴唇,说了声“好好休息”,接着快速起身离开。王唠等人想要跟出去送送也被拦了下来,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小哥,怎么个情况,芸姐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她不是生气了,而是眼中的泪滴有些抑制不住。她不想让我们看见她流泪,所以才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起身离开……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知道芸姐是那种典型的外冷内热性格,表面上看她谁都不在乎,谁都不关心,每天只为了足浴城的利益而工作。实际足浴城里的每一个员工她心里都有了解,也各有照顾,小五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病逝的母亲,接着就会在心里偷笑,这刀挨得不冤!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上去……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足浴城也受到了不小影响,所以停业三天整顿。晚上我让小翠带着小五妹回去休息,把王唠一个人留下就好。小五妹本来不想走,最后让王唠那三寸不烂之舌一絮叨,也只好被小翠强拉硬拽的离开了医院。好说歹说,让江无姓送她们回去。
小翠和小五妹走后,王唠去医院食堂弄了点饭菜,自己还整了瓶啤酒,美名其曰喝点酒晚上好有精神头陪床……
我后背疼的厉害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唠喝酒吃肉,自己却用吸管喝粥……
王唠还是那么没正经,一张嘴就是各种荤段子,一瓶啤酒喝了两个小时,也絮叨了两个小时。我听着好笑却又不敢笑,一笑后背就疼的让人想哭。
期间王彪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刚一接通就哭天抢地的吼着:“老大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兄弟们可怎么办啊……你放心,三哥出事了让我先照顾照顾场子,等场子稳定了兄弟们马上就去看你……”
我苦笑着让他顾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我这边只是破了点皮肉,还没到‘三长两短’那个地步。
话还没等说完,病房门被人打开,就看到小爹黑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