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斯城已经有千年的时间没有过如此盛大的仪式了。
秦御和赵九州作为晋朝时节,离别之际目睹了规模盛大的送别仪式。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而是因为某个难以言说的存在。
伊丽莎白作为帝国境内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实权贵族,代表梅塞德斯大帝主持了这场仪式。至于大帝去了哪里,大家并不关心。
一通仪式性的话语之后,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而伊丽莎白则陪着即将离去的两位从宫殿正门走向城门口。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伊丽莎白:“听闻黑森林中两位又有奇遇,得黑森老人的真传。如此一来,两位回去以后,必然是前途一片光明。”
秦御笑道:“女王陛下说笑了,我们华夏境内光是九级的顶尖高手,就有不下十位。以我的水准,也不过是能够跻身中上罢了。”
“哈哈,什么叫‘光是’九级。九级便是顶点了,并不可能有更高的。”
“确实不会有更高的,但是有的人却比旁人更厉害,比如天机阁创始人颜太初。我听说颜太初一人之力,可当弗拉基米尔、阿拉丁、英迪拉三人合力。”
“这绝不可能,有如此这般人物,你们华夏早该横扫天下了才对,怎么可能在那东方还窝里斗。”伊丽莎白表示不信。
“莫说你不信,我们华夏人起初也不信。但事实摆在那里,以颜太初那一次出手的攻击强度来看,他真的有这种实力。”
“竟有这等事。”
“所有九级相关的评价指标他都没有突破。九级就是人类极限,他仍然是人类。”
伊丽莎白忽然好奇:“九级就是人类极限这个判断,你们是怎么得出来的?我们罗马帝国传统上采用向下实质性差距标准。也就是说只要和下一级拉开连足够的幸运都难以超越的距离,那么就认为他到了上一级。而最低的零级就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原来如此,我们的标准也差不多。颜太初只能以一敌三,而且只是他一次攻击的能量,未必每一次都能够做到这样。所以其他九级可以运用策略将他击败,那就不算是到了更高级别。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发现有更高的级别存在,所以我们认为九级就是人类的极限。”
伊丽莎白一笑:“你没有发现的东西,就不存在吗?假如你没有到过罗马,罗马就不存在了?”
秦御点头:“心外无物,我若没有到过这里,这里在我的世界中自然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传闻,而不是实在。”
“但是即便你没有听说过,那也是存在的呀。有那么多生活在罗马的人,罗马是确实存在的。大千世界,一草一木,你不能说你看到的便是存在,没看到的便不存在。如果这样,那华夏也不存在,冰枫帝国也不存在。几万里的海底我们知道它是一定存在的,但是谁也没有亲身到过见过,难道因此它就不存在了吗?”伊丽莎白反问。
秦御笑道:“你这段话,我原本答不上来。但是我认得一个人,他曾经向我们的老师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我可以用老师的话来回答你。”
“请讲。”
“吾师如是说道:‘你说的确实没有问题,这个世界是客观存在的。在客观存在的世界上,一切都不依赖于我们的观察和实践。即便我们没有看到听到某件事,某件事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照常发生着——它不会因为我们没有在观察它,而发生丝毫的变化。但是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唯有那些已经被我们意识到的东西,才能作为下一步行动的参照,无论这种行动的进行干预,还是单纯的观察。所以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你自己就是主人,你安排一切。而你所作的安排,不可能基于万里之外某件不知所谓的事情,而只能是你自己的认识、你掌握的资源。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罗马不存在,不是说它客观上不存在,而是说它虽然客观存在但对我们并无影响。它存在于客观世界,但不存于主观世界。’”
伊丽莎白反问:“你没有认识到的,便不会对你发生影响么?譬如天上的星辰,学习了占星术的人就知道它们对我们是有影响的,但难道那些没有学习占星术的人,或者索性就是看不见星光的盲人,就可以免受它们的影响?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的学习不都是在给人的灵魂套上枷锁么?学习越多,枷锁越沉;一切皆是虚妄,蒙昧才能自由?”
“不不不,吾师绝不会持有如此荒谬的看法。只是即便对我们发生影响,我们都不可能在主观上把它们安排上。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影响就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意外事件。学习能够使我们把这些原先无法解释的现象,纳入我们的解释中来,从而世界的神秘面纱就会不断揭开,我们就会变得更加自由。”
伊丽莎白陷入沉思,半晌才道:“你老师真的是一位非常睿智的学者。”
秦御莞尔:“他可以说是华夏境内研究形而上学的第一人。”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行至城门外。
送行的队伍跟在后面,但是止步于城门内。
伊丽莎白站定:“请把我的祝福带到东方,希望你们最终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当然,如果你们最后决定不欢迎黑森林老人的到来,那么还请你们把他送回来。”
“请放心,我们肯定不辱使命。”
作为华夏的使者,这个使命自然也只能是华夏的使命。伊丽莎白吃了个闷亏,却也不以为意,微笑着目视他们离去。
两人骑在马上渐行渐远,不一会,城堡的尖塔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我们此行真的是收获颇丰啊,殿下你回去一定会得到重用的,我也得以脱罪了。”
“你别太乐观了。你最多就是免罪。而我,自守而已,不足以为用。别忘了,太后仍然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