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说有笑,行了大约有三个多时辰,这才来到临本县外。
一路所过,尽是残垣断壁,以及,无数的大楚百姓尸首。
那些男的还好,只是被一刀砍死,可那些女性尸首就惨了,一个个身无寸缕,下半身全是鲜血,临死前的面部表情都因为太过痛苦而产生扭曲。
刘玄以袖掩面,不愿去看。
倒是那些山匪看得津津有味,还讨论起那些妇女的死法来。
侯世贵听到一些,双眸更显深邃。
来到临本县外后,侯世贵便见得那些胡儿在临本县城墙下策马狂奔,往城头射箭。
而城墙守卒,竟全都龟缩在城垛后方,莫说放箭还击,连露面都是不敢。
若不是城内还插着大楚旗帜,侯世贵还以为这临本已成一座空城。
正要下令,却听一声啼哭从身后山匪群中传来,而后便是一声惨呼:
“我儿!!”
回首一望,却见一名婴儿被摔在地上,已是气绝。
还有一名身无寸缕的少女满面悲愤,正要上前去抱婴儿,却被身后山匪一矛捅死:
“兄弟们抓你乐呵乐呵是你的福分,你和那婴儿找死也怪不得老子!”
见得此幕,侯世贵如何还不明白这女子与那婴儿是胡骑施虐下的幸存者,结果被这些山匪发现,竟瞒着自己将其抓了起来奸y!
压下心中杀意,侯世贵只当没看到此幕,对身旁项旭道:
“传令,扬旗。”
一声令下,身后匪徒纷纷将匆忙制好的大楚边军旗帜高高扬起。
没多久,那些围城胡儿便打马回帐,城头也见有人在朝这边眺望。
叶青紧张得紧紧抓住车上鲍济的手臂,心想,这一招究竟能不能把胡骑吓退?
其实这根本不用想,只要稍了解些军事的人都知道,这肯定唬不住胡骑。
三百边军,无一甲士,也无阵型,且全是步卒。
一看就知是假冒,那些胡儿常年与边军交战,不可能看不出来。
于是没一会儿,就见胡骑开始在帐外集结朝着这边慢慢开来。
“仙君,他们来了!城中也无人出城增援,怎么办?!”
见得胡骑行来,山匪们当即就慌了。
侯世贵却是气定神闲:
“莫慌,本君去后方准备一个可以瞬间灭杀这两百胡儿的法术,只不过这法术需要时间,你们只需为本君拖延片刻,便可完胜!”
听得仙军竟有此仙术,再联想仙君之前掐诀引神雷降神火的威严,无人再有疑惑。
纷纷大声鼓噪:
“愿为仙君阻敌!”
就在山匪前行时,侯世贵低声对身旁护卫言道:
“先带老师与鲍济离开,胡儿集中被山匪吸引到城西,我们可绕城南入城。”
瞧着前方胡人胯下战马开始加速,山匪们虽说有‘仙君’撑腰,可心中还是没由来地一急。
又人见身边同伴在往后退,便高声喊道:
“老少爷们,稳住!!不过两百胡骑,咱们有……”
话音未落,只听咻咻咻破空之音不断响起。
喊话那人连同少数几个倒霉蛋捂着自己的脖颈就倒在了地上。
“胡儿放箭了!”
夜喜见胡儿并不冲锋,而是只策马在远处放箭。
有人不甘心就这样被射,想冲上前去与胡儿厮杀,可那些胡儿见有人冲出,却是边射便跑。
冲出的那二十多人连胡儿的边都没摸到,就被射死当场。
仙君到底准备好了没?
夜喜心中恐惧,回首一望,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仙君的身影!
仙君他……弃我们而去了?
心中恐惧的不止夜喜一人,回首去望的也当然不止他。
“不好!咱们被姓侯的那狗贼诓了!!大家伙快跑!!”
随着这一声大喊,山匪立马就溃了。
鬼哭狼嚎的逃命之下,夜喜亲眼瞅着老不死的被胡儿的战马踩成肉泥。
少年郎眼中只剩下无尽仇恨:
“侯世贵!若我得活,定杀你!!!”
自这一日后,世上又多出一个不信官府不信权贵的少年郎。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侯世贵等人,用山匪吸引胡骑注意后。
侯世贵一伙赶着载有鲍济的平板马车绕至城南入城。
刚一入城,侯世贵就看见因为熬夜双眼都是血丝的谢景带着县尉以及自己的二哥迎了上来:
“小公子无恙,幸甚!幸甚!”
侯世贵没空理他,直接看向自家二哥:
“母亲安好?”
侯文博点头道:
“路途随断,有飞鸽传书,家中无恙,母亲也无恙,只是家中多是步足,少弓少弩,固守还可,想要赶来增援却难。”
这一点侯世贵也是知道,临本虽是边地,可战马多在边军。
自家能凑五十匹战马已是不错。
而且大楚军弓,战弩,只配军队官府,私下配置,乃是重罪,所以侯府也只有些射程较近,杀伤力不高的猎弓之类。
胡儿一人双马,骑术精湛,且射且退之下,侯府便有千余乡兵,也战不过。
唯有固守才可持久。
但……
侯世贵看向一旁县尉张瑾,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倒是那谢景,见侯世贵不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还舔着个脸道:
“小公子来了就可放心了,我临本固若金汤,那胡骑便是再多一倍,也攻不进来!”
瞧他这架势,倒还有些骄傲。
侯世贵却在心中轻声一叹:
县内固若金汤,县外却已成烈狱,唉。
临本县的守备力量与侯府不同,有个百人骑队不说,强弓硬弩可谓应有尽有,若是出城迎战,断也不会叫那胡儿在县外入如无人之境肆意残害我大楚百姓。
可他也知,这谢景最是谨小慎微,胆小怕事。
只要能守住临本,做好本职工作,县外百姓的生死,他是不会在乎的。
将老师以及鲍济等人安置在二哥的住所后,侯世贵正要离去,不想迎面撞到匆匆而来的叶青:
“侯……侯公子……”
小丫头连忙将头低下,不愿与侯世贵对峙。
一路行来,她也是打听到了侯世贵的身份以及自家兄长和嫂嫂的死讯。
兄长怎会谋害嫂嫂?
而且无缘无故,兄长又怎会诬告侯公子?
小丫头觉得其中另有蹊跷,可自己毕竟是被侯公子救了一名,而且以他仙人手段……
她一咬红唇,便低头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