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河边,蹲着一个小男孩在玩水,无意间看见河里飘来一个黑东西,弯腰拾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空空的,瞧着这黑罐好看便揣进了怀里,一蹦一跳地跑了家。
回到城里,街上的大人们却很慌张,纷纷提着水朝一个方向跑去,他抬眼望去,不远处有一个房屋正冒着黑烟,小孩好奇地奔过去看,是街角那家卖各种药剂的老头家着了火。
“这个炼金士老头准是玩火把自己烧了!”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胖女人嘲讽道。
“肯定是!”旁人附和道。
小孩看这火势大得可怕,拔腿一溜烟跑回了家。
大火烧了半日,将老头连带所有的一切烧得精光,人们在漆黑破败的房屋残骸里找到了老头蜷缩烧焦的尸体,因为他无亲无故,被好心的居民们凑钱购置了一个简单的棺材仓促下葬了,而他的一生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
昨晚金就带着珏的召信连夜奔赴茨密西族地,珏也整晚一直守在韩清洛身旁寸步不离,她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了,一直发着低烧,还伴随着呕吐,躺在床上病怏怏的。
按照金的吩咐,珏一直替换着她额头上的湿布,并不断用温水擦拭着她发烫的身子。而床上的韩清洛闭着眼难受得直哼哼。
“我是不是要死了……”话语虚弱而又缓慢,韩清洛艰难地睁开眼,眼皮耷拉着,没了往日的活力。
“别乱想,金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不停手上的动作,珏拧干另一块湿布,轻柔地翻开她的手心,让薄薄的温水带走她的热,碎念着:“人类真是脆弱,一点病就能带走他们的生命。”
“都这个时候你还不忘嘲讽人。”韩清洛哭笑不得,勉强哼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别说话,好好休息吧!”给她掖好被角,珏站起了身。急得韩清洛喊道:“去哪!”
心里竟然有一丝愉悦,心想这女孩还依赖上他了,勾起嘴角侧过头来回道:“我该进餐了,就在一旁。”
听罢,韩清洛又闭上了眼,她现在是吃啥吐啥,压根没食欲,动一下跟要她命一样,更别说咀嚼了,会晃得头发晕。
正啜饮着杯中新鲜刚取的血,珏倏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朝门瞟去,一个瞬身来到门旁,打开了门。
克洛莉丝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手中正端着一盘面包。对上珏冷酷的脸有些显得有些急促不安:“真巧,我正想敲门呢!老大您就开门了。”
“你有什么事吗?”
克洛莉丝从他的口气里听不出什么端倪,看了一眼韩清洛的房门,解释道:“我来给洛送吃的,可是她不在,所以我就想来老大房里问问。”
“她不在房里,你来敲我门干嘛?”珏走了出来,合上了门,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盯着克洛莉丝问道。
“她不是和老大的关系挺好,我想着她也许会在你房里,所以……”克洛莉丝乖巧地抬眼看着珏。
“你不是将送餐的事交给其他血裔做了吗,今天怎么想着亲自来了?”珏下意识地看向那盘面包。
“我想着孩子们做事不太认真,我还是亲力亲为,毕竟老大把照顾她的任务交给了我。”说着克洛莉丝还将端着面包的手往外送了送。
这细微的动作更加引起了珏的怀疑,她为什么故意往他这边递面包,是想证明面包没问题吗?珏并没有露出太多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将她手里那盘面包接了过来:“你回去,我帮她把面包放到房里,她现在不在我房里。”
“哦。”,她微笑着松开盘子,不敢再多做逗留,转身立刻消失在了长廊拐角。她就是想来确认一下韩清洛的情况,到底是不是死了。可是珏并没有让她进去,看来老大对她已经开始有所戒备了。
克洛莉丝气得浑身发抖,早知道她就不交给那个自作聪明的废物做了,她本想着计划慢慢折磨韩清洛,同时短时间又取不了她的命,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还有暴露的嫌疑,不过她已经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肯定不会有事。
想着又得意地笑了,尽管没有达到最终目的,不过这次韩清洛她肯定也不好受,自己受的刑法之痛也算是大仇得报。只要自己沉住气,这件事就会过去。
进到韩清洛的房里,珏将送来的面包放在桌上,目光瞟向了桌面上的一个位置,那原本摆放着早上的早餐盘,现在已然空荡荡的,不知何时被收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后,来到床边坐下,韩清洛已经沉沉睡去,呼吸沉重,脸色也越发惨白,他清楚她的病状开始加重了。
根据一夜的观察,他认为她中毒的机率要大些,自从她开始做那些奇怪的运动后,身体比第一次来这里时就要强很多,这他是能够看出来的,不应该是突发什么疾病,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朝她投毒,而投毒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从食物下手。
具体是什么毒,他不知道,总之克洛莉丝是逃脱不了嫌疑了。
思虑间,珏将凉透的水挂在壁炉旁加热,心想原本要伺候他的人如今却倒下了,假使她死了,他该怎么处理这棘手的事。
眼里充满了担忧:你可千万得挺住啊,洛。
——
夜上三更,金才赶到了茨密西族领地。来不及同旧僚聊天,便奔向大长老的实验室去,急急推开门,喊道:“大长老,救命!”
握着尖刀的手抖了一下,诺顿划错了位置,导致病床上已经麻醉了的实验体心脏破了一个口,动脉血像一柱喷泉溅射在他脸上,把自己脸上的两片单片眼镜弄花了。
大长老平静地放下手术刀,将镜片摘下来挂在胸前,转身露出灿烂的笑容,给金来了个深深拥抱:“我的好孩子,舍得回来了?”
金激动地回抱着大长老诺顿:“我很想您!”说着松开了大长老,从怀里掏出了珏的召信,解释道:“事情很急,希望大长老跟我去一趟夜堡!”
诺顿粗略地扫视了一下信的内容,道:“原来是那个人类筹码出问题了啊。”
“这事关整个魔党的利益,所以请您简单收拾一下,跟我走吧!”金迫切地说道。
“你怀疑是什么病因?”
“中毒!”
“催吐了吗?”
“做了!”
见到自己心爱的徒弟脸色如此沉重,诺顿不由也紧张起来:“好,你等我!”
趁着大长老去收拾自己的工具箱,金朝病床靠了过去,显然自己的突然闯入破坏了大长老快要成功的手术,看样子是想要进行心脏完整摘除术,他敛下眸若有所思,在他沉思间,诺顿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走吧!”
“嗯!”
……
路上,诺顿就询问着金有关那个人类中毒的症状,听完后,诺顿稍稍松了一口:“看样子,应该不是短时间要命的毒,不过拖延不得,时间越久性命不保!”
“长老,你一定要救活她!”金恳求着:“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你喜欢她?”诺顿这个老江湖立刻看出了金的心思。
“嗯!”
诺顿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类,没结果的!”
“大长老不懂。”金微笑着,不再言语。诺顿也不再多言,继续赶路。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以现在的速度赶回夜堡会拖延很多时间,从茨密西领地赶回夜堡也得一天的时间,诺顿担心那个人类挺不住。
“不行,你的速度太慢了,我不能等你了,既然是徒弟喜欢的人,我这老家伙也得拼命赶过去了!”诺顿撂下这句话,加快了速度,瞬间就把金甩得老远。
金感激地看向远方,眼前已经看不到大长老的身影,心想以他的速度应该在日出前就能赶到。
“拜托了,师傅!”金叹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提升速度,往前赶去:“你一要挺住啊,洛!”
——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换的温水了,珏看着病入膏肓的韩清洛原本平静的心愈来愈慌张起来,他不断走到窗边,祈求着金的身影赶快出现。焦虑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但凡韩清洛有点反应,珏立刻奔到床边查看。
“你可千万别死,你死了,魔党的联盟怎么办?别死!”珏倔强地朝韩清洛小声喊道。
“……”
可是陷入昏迷的韩清洛已然无法活蹦乱跳地反驳他刻薄的话。就在不久前,她还可以向他打趣说笑,可才短暂的半天就像变了一般,没了任何的生气,躺在床上在死亡边缘徘徊着。
珏没由来的生气了:“你再不说话,我就不管你了!我厌烦伺候你了!只知道占我便宜的坏丫头!”可是转念就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干嘛跟个要死的人类筹码赌气呢?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滚烫起来,眉心紧紧皱着,痛苦地呻吟着。珏不断给她擦拭露出外面的滚烫的肌肤,似乎那一点温水都起不了任何缓解她痛苦的作用了。
珏干脆将她身上的被子扯掉,把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指腹抚上她的肌肤,每一寸就像燃烧的火一般,让他吃了一惊。
望着她痛苦扭曲的脸,珏敛下眸复又抬起,似是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