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整整办了七日,头七一过,将先皇的遗体葬入皇陵后,新皇人选就要开始定了。
因着先皇的事,红狐和明月这一个月来累得够呛,也没回过府。如今是选定新皇的时候,与红狐无关,夫妻俩这才乘着马车往公主府驶去。
就在朝会刚开始时,先皇身边的大公公和丞相等人将那份遗旨才拿了出来。大家这才确定,原来,密定的皇储真是四王爷。可命运弄人,谁又会想到,这四王爷会随先皇而去呢。
剩下的皇子中,皇上虽对大王爷不怎么喜欢,但大王爷毕竟是长子,在皇上的丧仪中也是尽心尽力。二王爷三位兄弟若无皇上吩咐,向来不理朝堂之事,对皇位更是一点儿欲望都没有。七王爷手中握有兵权,人品贵重,若不是他投毒四王爷,站在他那边的人也不会少。
还有人提议,既然四王爷墨景枫薨了,那该由他的嫡子墨容琮继位。
也有人提议其他世家子弟。
而呼声最高的墨景桓只安静的垂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完全不理会朝堂变成菜市场,百官变成泼妇的热闹场面。
“叶大人好大的口气,你别忘了,六王爷的身世咱们还没弄清楚。若坊间传言为真,那可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事。”
“苏大人,坊间传言岂可当真。那坊间还一直盛传,大王爷府父子同时看上小姨子,气得大王妃亲手杀死亲妹妹,那也是真的不成?!”
“张大人,你简直信口雌黄,污蔑皇家清白。”
“李大人,你说张大人污蔑,那苏大人岂不是更加的污蔑,拿皇室血脉当儿戏吗?”
......
公主府
红狐这几日可能太累了,身子总是乏得很,还爱睡觉。
刚坐上马车,就靠在明月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了马车,明月用披风将红狐裹好,抱进卧室。看着怀里娇小的妻子,明月不知怎么,竟想到了,若他与红狐以后有了女儿,会不会也有人如自己对红狐般,将女儿捧在手心里。又想到,女儿从小小的一团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却要嫁到别人家。明月这还没当父亲,也没女儿的人,突然因自己的假想而心里发酸。
正在这时候,墨景飒突然出现在外室。
感觉到来人,明月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这才从内室走了出去。
见到明月微红的眼睛,墨景飒心中不安,忙问道:“可是星儿出了何事?”
明月微摇了摇头,讪讪的笑了笑,“无碍,是我自己多愁善感罢了。”
墨景飒将信将疑的看着明月,俩人落座后,见明月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他这才放下心。
阿珺上了茶水和点心,便退了出去,守在廊下。
“你与景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传你下毒之事?”
听这话,墨景飒知道,明月这是相信自己。心中一暖,苦笑了声道:“明月,自我们上次分开,我便依皇命去驻守边疆。某日,我突然接到圣旨,说是让我秘密返京,调查京南大批粮草军饷吞没一事。
我虽没听说过这事,但想到京南的兵不属于我的管辖,而且,若不是有隐情,想来也不会让我秘密探查。接到旨意后,我便一路往京城赶。
可这一路,我遇到数起暗杀,耽误了不少时间。更没想到,还没入京,就听说四哥被我毒杀一事。
至于什么畏罪潜逃,更是无稽之谈。可我也不知,到底是谁要如此害我。”
墨景飒说着,很是气愤的挥起拳头要砸向桌子,可想到里面熟睡的红狐,他又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将拳头收了回去。
明月往内室瞧了一眼,小声说:“今日是选新帝之日,你说景枫会不会出现?”
听了明月这话,墨景飒当下了然,想了想,“四哥这人刚正不阿,有野心,也有狠心。对人做事更是严谨。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死了的。”
“你说的对。这次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下来,怎能轻易的将皇位让出去。”
“听说,是星儿为他换了好几个人的血,又削骨疗毒才救下了他?”
明月微微点点头,“是啊,他可是欠了星儿一条命。”
“明月,你可知四哥身在何处?若不找到他,只怕我的冤屈也不好洗清。”
明月点了点头,微微想了想。
“距离上次的治疗只有月余,只怕景枫的身子还不能挪动。若他今日出现,那他该一直在宫中,若没有出现,那躲藏的地方便不好找了。”
听了明月的分析,墨景飒突然眼睛一亮,“明月,密道,星儿可将密道堵上了?”
明月这才想起这茬,听说自皇后以死以证清白,便有传言说,皇后死得冤,留在阳间不愿去投胎。因此,皇后的中赫宫便被锁了起来。
而红狐这边,那个密道被发现之后,不知皇室之人出于什么目的,竟也没给填上,就那么放在那儿。
所以,若墨景枫想一边掌握宫中情况,一边了解外界局势,这个被人遗忘的密道,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俩人正聊着,就听老神医在外面喊:“徒弟,师父来了。”
内室的红狐被自家师父这一震天雷般的喊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翻身下床。
阿珺刚要上前阻止老神医,就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是红狐哈欠连天的出来了。明月跟在后面给她披上披风。
老神医见到自家徒儿,忙背着包裹走上前,捏了捏徒弟的小脸,笑道:“徒儿,师父回来和你过了。那群小子太不省心,整天吵个不停,烦死了。”
对这个老小孩,红狐向来以哄为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笑着说:“师父回来真是太好了。徒儿一直盼着您呢。”
给阿珺使了个眼色,“师父,天师他们就住在西客院,您是住原来的屋子还是和他们搭个伴?”
老神医将包裹递给阿珺,想了想,傲娇的说:“我和他们一起住,没事教他们玩玩麻将。好好赢赢他们。”
明月上前行了一礼,恭敬的说:“老神医技艺高超,只怕他们三人合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
听着明月一本正经的拍马屁,红狐低头憋笑。原来自己夫君拍起马屁来也是如此信口拈来,还如此信誓旦旦。
“你小子不错,有眼光。”老神医对明月的马匹很是满意。脑袋微扬,神色更是骄傲。
见师父这臭棋篓子如此自傲,红狐实在看不下去,忙转了话题:“师父,你快回去收拾收拾,我去厨房亲手给您做几道您爱吃的菜。”
老神医眼睛一亮,“好啊,我馋你做的羊肉馅的饺子可是馋了好久了。”
看到老神医随丫鬟走了出去,红狐和明月这才转身回屋。
“星儿,七哥不便露于人前,不如就在咱们府上住下。”明月说完,看向墨景飒,“七哥觉得如何?”
墨景飒看向红狐,红狐看向明月,心想,这男人倒是特别。别的男人都把情敌当仇敌一样千防万防,就他,还留在眼下。也不知道是太相信自己和墨景飒了还是缺心眼。
红狐抬着头,看了眼明月,对墨景飒劝道:“既然相公提了,七哥更不该同自己妹妹客气,就尽管住下吧。”
墨景飒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红狐能相信自己,又不怕被自己连累,将自己收留,这方面他是暖的。可红狐口中一再提到兄妹,又让他心中酸涩难受。
但此时的自己,也确实无处可去。再加上要洗刷冤屈,救出妹妹和母妃,若无红狐的帮助,只凭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最主要的是,他要经密道去找一找墨景枫。
墨景飒最终点了点头,朝明月和红狐拱手道了谢。
红狐摆了摆手,“因着丧事,这一个多月来都是用的寒食,想来七哥最近也没好好用饭。今日我便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
“那就多谢星儿了。”
刚要走出房门,红狐转过身对墨景飒说:“四哥这人心智坚定,有勇有谋。但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太犟,而且太相信同胞血脉之情。若他也以为那毒是你下的,如今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若要想他信你是清白的,还是要拿出另他信服的证据。
另外,墨景桓这人极有手段,你要小心落入他的圈套。”
墨景飒被红狐的话说得一惊,墨景桓的圈套。墨景桓这人,在兄弟中一直都是很特别的存在。
说他特别,是因为他虽为先皇嫡子,却不似四哥那般受先皇与先皇后的重视,他自己本身也从不与兄弟们争什么。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静静的。
红狐看出了墨景飒眼中的不敢置信,她淡淡笑笑,走出了房门。
“明月,刚才星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明月此刻也在皱眉思索,在他的印象中,墨景桓这人重情重义。可自己媳妇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刚才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有些细节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