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道:“你们先等等。”
天祈道:“怎么?你还不放我们走吗?”
叶重道:“听你刚才所言是要到地郾城找地郾城城主的麻烦,是吗?”
天祈道:“不错,这又怎么样?”
叶重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你根本不是地郾城城主的对手,去了只能是枉送性命。”
曲靖道:“城主说的不错,地郾城城主武艺高强,你根本就毫无胜算,不要去惹这个是非,就安安稳稳在城堡里待着吧。”
曲靖确是担心天祈的安危才想把他留在天师城堡,也想他既和叶芊儿有了同室之欢,这便有了感情基础,近水楼台,只要在伺机撮合撮合他们,或许能成。
唐玉道:“叶叔叔,曲先生,你们尽管放心,不要忘了还有我和月灵呢,凭我们三人之力没什么好惧的。再说,我们又不是傻子,不会硬拼的,我们会瞅准机会在行动。”
叶重道:“我看你是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以为凭你们的身手就当真无敌天下了?幼稚。不错,我承认你们三个的本事确实不小,但因此就狂妄自大可是要吃大亏的。尤其是你玉儿,小小年纪就目空一切,你这样随时都有可能送命,知不知道。”
唐玉道:“我……”只说了一个“我”字便住了口,轻叹了一口气,满脸的不服气,心想:“我不就说了一句么,你怎么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全冲我来了。”
叶重直直盯着他道:“怎么?你不服气是吧?”
唐玉道:“没有,谁敢不服气,你教训的是。”
叶重道:“我瞅你小子就是不服气。我的话是严厉了一些,不过我全是为了你好,地郾城城主不是好惹的。天祈要为好友报仇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只凭热血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叶重的好心唐玉甚能体会,说道:“叶叔叔,那你说怎么办?”
叶重道:“我劝你们还是打消报仇这个念头吧,不要仇没报成反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天祈愠道:“这怎么能行?古铭前辈一族几十口难道就白白枉死了?我必须为他们讨回公道。”
叶重道:“那些凶手不是都被你杀死了吗?这个仇你也算是报了,何必再去寻这个麻烦。”
天祈道:“可是罪魁祸首还没有受到惩罚,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再者说……那地郾城城主滥杀无辜,作恶多端,若让他活着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害,我早想除去这个祸害了,惩恶扬善难道不是我辈的宗旨?”
叶重不屑道:“干什么?真当你是救世主啊,凭你一人之力能解救世人吗?”
天祈道:“最起码我不怕死,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我能做多少做多少,能杀一个恶人世间便少一个恶人。”
叶重心里微微一凛,天祈此言他是何等的熟悉,他在天祈这个年纪的时候对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几乎一字不差,那时他还深受父亲的称赞,说他将来必成大器。
可如今他却不这样想了,经历了太多的世事他已经看的很透,有些事情并不是单凭热血,单凭心想,单凭信念就可以做到的,当做一种动力尚可,若以此来指导行动可就是大错特错,说道:“你这样想我很欣慰,怕只怕你死了也完成不了你的心愿。”
天祈轻蔑一笑,道:“叶城主,是不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才这样想我?”
曲靖脸色忽变,急道:“放肆,小子,你怎么能这样跟城主说话。”
叶重向曲靖摆了一下手,对天祈道:“你年少有骨气当真很难得,但是有骨气并不代表冲动。我问你,你我功力相较如何?”
天祈道:“那自然是不如你。”
叶重又道:“加上月灵,唐玉呢?”
天祈想了一下,道:“应该差不多吧。”
叶重微微笑了笑,道:“就算你们高出我些许来,可你们知道地郾城城主的本领如何吗?实话对你们讲吧,地郾城有两位城主,慕龙羽和慕龙白。”
天祈道:“这个我知道。”
叶重道:“你知道就好,不管是慕龙羽还是慕龙白,他们的功力都在我之上,你说你们三个去能有胜算吗?再加上欣悦,她除了拖累你们,能帮上什么忙?”
苏欣悦嗔道:“叶叔叔,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怎么拖累他们了?”
叶重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没有拖累他们。”
苏欣悦噘着嘴道:“本来就是。”
叶重不再理会她,说道:“你说说看,你们这样贸然前去,不是去送死是什么?何况北洲地域强盛无比,在四大王城中当属第一,光地郾城王城的精兵就何止数万,我说你们是枉自送死难道说错了?即便你不怕死,难道要赔上唐玉和月灵的性命吗?”
月灵道:“我也不怕死。”
唐玉忙道:“哎哎哎,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实力差距的问题,我们不能白白去送死呀。”
叶重道:“所以我说你们几个孩子,不能光凭冲动做事,要多动动脑子。”
唐玉转着眼珠嘀咕道:“动脑子”,大家一声:“有了。”
天祈诧异道:“什么有了?”
唐玉喜道:“当然是有办法了。你让你师傅出马,管他地郾城有几个城主,还不是手到擒来,杀猪宰羊。”
天祈道:“这怎么能行,我师傅是隐世仙圣,怎么会随便出手杀人?你想什么呢。”
唐玉道:“不行啊。唉,还有,你可以让你姑爹和你姑姑出手,还有秦广王,他们执掌阴曹,要取几个凡人的命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在
‘生死簿’上动一下手脚,半盏茶的功夫事情不就解决了。”
天祈无奈道:“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你以为窜门走亲戚呢,那阴曹地府说下去就能下去的?还有啊,阴司虽然执掌阳世之人的生死,但也不是他们想让谁死就让谁死的,枉改活人生死这是触犯条律的,你知不知道?要经过审批,消除生死簿以后鬼差才能勾人,繁琐着呢。”
唐玉惊诧道:“这么麻烦呀?我以为在生死薄上一划就完事了,没想到这么复杂。”
天祈道:“你以为呢?一划完事,你想的倒简单。”
叶重道:“天祈说的不错,看来你对冥界的事情知道的还挺清楚。”
唐玉道:“那当然了,他不清楚还能谁清楚?唉,看来你给古铭前辈报仇的事是没希望了。”
天祈道:“那倒不见得,我现在是没本事杀了他,但迟早有一天我能杀掉他,哼,他活不长。”
曲靖道:“依我看你们还是应该去一趟地郾城。”
唐玉诧异道:“为什么?”
叶重道:“曲先生,你为何还让他们去地郾城?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慕龙兄弟的对手。”
曲靖道:“我并不是要他们去找慕龙兄弟的麻烦,只是想让他们去探听一下地郾城的消息。”
唐玉问道:“探听什么消息?”
曲靖道:“地脉地图的事你们现在都清楚了,地郾城城主也一定在暗中查探地脉地图的消息,我是想让你们去查查状况,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唐玉笑道:“这件事倒有意思,我们干了。”
叶重为难道:“这只怕不妥吧。”
曲靖自然知道叶重的为难之处,微笑道:“你放心好了,天祈虽然勇气,但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他可不像唐玉那样,一定不会鲁莽行事的。”
唐玉不忿道:“哎,曲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着怎么这么扎耳朵,你的意思就是我没有头脑了?告诉你,我可比天祈稳重多了。”
苏欣悦撇着嘴“哼”了一声。
唐玉道:“你哼什么哼?”
苏欣悦道:“我哼你吹牛。”
唐玉怒道:“你……行,我吹牛,我们都走了看这次带你不带你,你就好好给我待这吧。”
苏欣悦道:“不要你管。”心想:“等走的时候我非跟着你,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曲靖道:“好了,你们不要吵架,我是给你们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稳重之人,对谁不放心也不会对你们不放心,你们去了地郾城权宜行事便是。”
唐玉道:“你这样说还差不多,这话听着顺多了。”
曲靖这软硬兼施,既请将又激将的手段果然高明,他就是担心天祈和唐玉年轻毛躁,容易冲动的个性。他将话这样一圆,天祈和唐玉都记在了心中,便不会莽撞行事。
曲靖这种手段只有叶重能看得出,暗道:“曲先生这样安排甚妙,这两个小子本领是够了,机智也有余,就是年轻气盛,这下好了。地郾城的虚实也早该探一探,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用这两个小子是再好不过,只是欣悦这丫头……”
他正想着只听天祈道:“其实没这么麻烦,说来说去不都是这地图惹的祸吗?只要地图不存在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叶重诧异道:“地图不存在?如何叫它不存在?”
天祈道:“这有何难?毁了它不就成了?”
叶重笑道:“毁了它?说的容易,你毁毁看。”将地图抛向天祈。
天祈接在手中,犹疑的看向叶重,见叶重面带微笑,一脸和色,不像是在和他说笑,当真是让他毁这地图,心道:“古铭前辈,这东西既是不祥之物,那我就毁了它,你可不要见怪呀。”当即手扯着旧羊皮使劲撕扯,竟是撕扯不破。天祈愣了一下,道:“这么结实。”暗运内劲,加大了气力,这旧羊皮仍是没有丝毫损毁。
唐玉,月灵,叶芊儿,苏欣悦都甚感诧异。唐玉道:“这玩意什么做的,这么结实吗?”
叶重笑道:“怎么样?撕的破吗?”
天祈道:“我还不信了,我用烧的。”运集真气,聚于掌上,“腾”的一声,右手掌中燃起一团火红的火焰,那旧羊皮置于火焰之中,仍是半分损折也没有。
苏欣悦看的入了迷,伸手向天祈手掌中的火焰摸去,烧的她身子一揪,大叫一声:“啊哟。”
唐玉急忙将她拉过来,道:“你干什么,那是火你乱摸,烧伤了吧?”扳着苏欣悦的手瞧看。
幸亏苏欣悦缩手及时,并没有烧伤,见唐玉如此紧张她,心中甚是甜喜。刚提起一点甜喜的兴头,却见唐玉在她手掌上“啪”的拍了一下,道:“没事你瞎叫唤什么。”
苏欣悦喜慰转怒,将手猛力抽回,喝道:“要你管我。”
叶重瞧着他二人微微笑了笑,道:“天祈,你不用烧了,那是烧不坏的。”
天祈收复真气,熄去手中的火焰,诧异道:“真是奇怪呀,这不就是块羊皮么,怎么会烧不破?难道不是羊皮?”
叶重道:“那是羊皮没错,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羊皮,上面被那位神人施了法力,刀剑不毁,水火不侵,你若是不信用你这把宝剑再砍一砍。”
天祈道:“这倒不必了,看来这东西真是暗藏玄机呀,我也越来越有兴趣了。”
叶重道:“不过从你这个行为更让我看到了你的侠义之心,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来。想当年王城大战打的是何等激烈,幸亏当时的天下至尊苏洛图是一位千年不遇的奇人,他本领之高世所罕有,已
近乎神的层面,是他止戈了四大王城之间的战争。
他曾经手持两分残图,为了避免人们再为这残图掀起战争,他也曾像你一样试图将这残图毁去,不过他也做不到,更何况是你?
他本想将这两份残图留在至尊城堡,但为了避免世人的闲言便又将那两份残图散落到了世间,让四大王城签字立约,再不能为这残图而开战。还好,这几十年来四大王城都恪守契约,没有再进行战争,世间得享了几十年的太平。”
苏欣悦闻言暗自欣喜:“苏洛图,这不就是我太爷爷么,原来我太爷爷这么伟大呀,那怎么爹爹说起太爷爷总是不开心。”
苏洛图止息四大王城干戈这件事苏欣悦也听父亲讲过,但她却不知道她父亲正是因为她太爷爷将两张残图抛掷世间,没有留在至尊城堡而气愤,若不然她父亲只需在找寻一张残图即可,何至于如此费力?
唐玉道:“我看这苏洛图挺傻的,他当初把那两张图留下不是挺好?”
苏欣悦怒视着他,道:“你说谁傻?你再说一遍?”
唐玉道:“我……”
叶重忙道:“玉儿,不要对前辈不敬,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唐玉倒不是有意冒犯苏欣悦,他觉得那两张图若是留在了至尊城堡,现在最起码有个下落,便不用在寻找,就可以早点揭开大地之脉的秘密,却无意间冲撞了苏欣悦,瞧了苏欣悦一眼,心道:“我倒忘了,骂了你先人。”“嘿嘿”笑出了声。
苏欣悦见他看完自己在笑,心想他没怀好意,怒道:“你笑什么?”
唐玉收起笑容,道:“我笑也不行吗?”
苏欣悦道:“那你不要看着我笑。”
唐玉道:“那你叫我看着你哭呀,你不嫌晦气?”
叶重无奈道:“你们两个行了,我这头都大了,真不知道天祈和月灵跟你们在一起是怎么熬下来的。”
天祈叹道:“有苦说不出呀。”
苏欣悦扁着嘴白了唐玉一眼,两人不再吵闹。
叶重又道:“天祈,把你的剑拿回去吧。”
天祈走上前,接过神锋宝剑,道:“多谢叶城主。”
叶重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
天祈知道他又问叶芊儿的事,不待他话说完,道:“我真的没有,请你相信我。”
叶重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不在问你了。”心想:“这件事慢慢再说吧,不过想让我放弃你小子是绝不可能的,先用着你,就当是培养你。”
天祈拿着宝剑,回到座椅上,将宝剑交给月灵,收进了“如意镯”中。叶重暗暗称赞:“看来这镯子也是一件奇宝。”
天祈道:“叶城主,你让我们去地郾城,什么时候动身?”
叶重想了想,道:“五天以后吧,你们此去是打探消息,咱们好好合计一下。”
天祈暗道:“月灵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住几天也好。”说道:“那好,就五天以后。”
唐玉道:“我有一个提议,把这个跟屁虫留下,烦都烦死了。”
苏欣悦道:“我不,我不留下。”
唐玉道:“你不什么不?你看谁带你,路上还要照顾你,还说你自己不是累赘?”
苏欣悦道:“反正我不留下,我就跟着你,累赘也跟着你。”
唐玉道:“你这不是赖皮吗?”
叶重道:“你还是把她带走吧,你嫌她烦,谁不嫌她烦?你们要都走了,她还不把我这城堡给拆了?”
唐玉道:“看看你这人品,到哪烦都哪。”
他这句话可真是伤了苏欣悦的心,寡着脸,眼睛红红的眼看就要哭出来。唐玉本就是逗她玩,见她听得认真,马上要哭,急道:“哎哎哎,别哭,别哭,我跟你说着玩的,你怎么还认真了。”
他不哄还好,一哄苏欣悦立马觉得委屈之极,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唐玉道:“哎呀,跟你说着玩的怎么还真哭了,好了别哭了,我带你走还不行?”给苏欣悦轻轻擦拭着眼泪。
苏欣悦就是要他温柔相待,当着人面也不必男女之嫌,任凭他给自己擦脸上的泪水,心里暖和和的甚是甜美,又稍稍有些嗔愠,抽噎了两下,娇声道:“那你还骂不骂我?”
唐玉道:“不骂了,再骂你我是小狗。”
苏欣悦“噗嗤”笑了出来,道:“可是你说的哦。”
唐玉点着头道:“嗯嗯嗯,我说的。”
瞧着二人亲昵的神情,曲靖微微而笑。叶重却有些苦恼,暗道:“真是一对小冤家,这可怎么办呀?”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这张残图在你们身上这件事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行,否则的话将会给你们引来杀身之祸,都明白吗?”
五个小辈异口同声的道:“明白了。”
叶重又道:“看来解开大地之脉秘密这件事就落在你们身上了,孩子们,你们任务重大呀,万事小心,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欣悦,明白吗?”
苏欣悦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父亲,为表忠心,坚声道:“我知道,我绝不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唐玉忙捂住她嘴,道:“你傻呀,你不说就行了,你发这么毒的誓干么。”
其时世人对誓言之说颇为信奉,苏欣悦发如此毒誓足见她的诚信,但唐玉却知道她是个洒脱嘴快之人,害怕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应了誓言。
叶重所担心的也正是怕苏欣悦将这件事告诉天下至尊苏浩轩,见她重誓相言,暂时安下了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