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遮相老眼一瞪:“好小子!有骨气!”
有围观群众认出了魁梧男,嚷嚷着他是刚从泯州府里打拳回来的高手。
他一举打赢四场,此番回乡,是为了看望老母亲。
林阿奇听了,小脸吓得苍白。
林遮相也住了收拾东西的手,怔怔望向魁梧男。
这人身手有力、自信非凡,要不是碰上摆摊算卦的林遮相,他才不会上前卜卦。
早闻林遮相的摊子有名,他才来讨个好彩头,却不想这死老头子居然说他不日将大难临头、性命堪忧。
他乃是最被看好前途无量的拳手,经他一言,岂不是坏了他的气运?
一怒之下砸了他的摊位,叫他赶紧收回卦言。
“就你?”魁梧男心知这人有巧劲,面上还是装作波澜不惊,“你要是跟我斗,可得先立下生死状才行!”
旁人纷纷大笑。
和拳手斗?这气质尚好的小白脸怕是赢不了一轮。
拳手让他一臂,估计也打不赢。
林阿奇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偏偏她知道云起受了伤,不可动武。
“不行!你胜之不武!”林阿奇使劲挣扎。
魁梧男松了手,林阿奇趔趄着倒退好几步,差点踩在师父的手掌上。
云起及时扶住她,待她站稳,他才冷静对魁梧男道:“要是你输了,你须得向老人家道歉。”
旁人议论更起,有的还开始押注,说拳手赢定了,这偷溜出来的小公子怕是手无缚鸡之力,还在这逞口舌之快呢!
朱麻脸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布衣男子与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打在一起。
旁上的林阿奇呆在原地,她模样看起来挺正常,实则她不断掐着手指,眼神的躲闪都出卖了她内心的焦灼。
林遮相从地上爬起来,捂住林阿奇的眼睛不让她看。
身材紧致的白衣男子率先出手成风,不一会儿就落了下乘。
旁人纷纷唏嘘不已。
云起喘了下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林阿奇扯扯师父袖子,不断在问:“师父,云走输了没有?他是不是出血了?”
林遮相耐心哄她:“没有没有,云走很厉害,他不会输的。”
林阿奇内心稍稍平静下来:“师父是看相的,师父说他不会输,他就绝对不会输。”
师父拍拍她的背,无声安抚。
两人较量不下十轮,云起虽受了伤,但他自小练习功夫,师从大拿,对付这样一个只会使用蛮力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魁梧男已经汗流浃背了,但云起还只是微微喘气,丝毫不见慌乱。
可见他方才装作体力不支,是故意让自己掉以轻心的。
朱麻脸也有些揪心,那般好看的皮囊,要是被打破相了,不知爹爹还能否中意让他做上门女婿……
就在魁梧男失手的一瞬间,云起抬起一脚,正中他腰,将人踹得倒在地上哀哀叫嚎。
众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想到,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居然可以打胜一个拳手。
林阿奇率先叫好,蹦到云起身前:“云走你太厉害了!”她掏出手帕示意他低头。
当着众人的面,此刻他微微红了脸,接过手帕随意抹了下:“我不叫云走。”
林阿奇朝败了的魁梧男得意着:“你输了!快朝我师父道歉——你说什么?”
人生巅峰,她的徒儿真厉害!沉浸在喜悦里,一时没有注意到他的言语。
魁梧男悻悻然朝林遮相道歉:“老人家,对不住。”
又给林遮相付了破损费,云起一时高兴,也没正面回答她的疑问了。
“没什么。”
朱麻脸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散开,绞着手帕闷闷不乐,这个林阿奇,离他那么近做什么!
小丫头得了便宜,帮助师父重新摆摊后,开心地拉着他去买肉。
云起身上还有一些为了打点特地换的碎银,拿银子给林阿奇买了根糖葫芦。
云起看着她露出的笑容,心下也有些高兴:“我赢了你为何这么开心?”
林阿奇想拍拍他的肩,奈何踮起脚来还是勉强,干脆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是我徒儿!为师当然替你欣慰高兴!”
云起静默一瞬:“我不是很想做你徒儿。”
林阿奇大眼一眨:“那我做你徒儿?”
云起:我也不是很想收你啊喂!
林阿奇掰着手指:“我师父他老人家应该也不会介意我多个师父的。”
云起:我介意……
他的一些小心思并未讲与她听。
两人买完肉便回家,一路上,林阿奇都蹦蹦跳跳的,看样子心情大好。
“师父遇流氓,徒儿来帮忙,奈何流氓坏,云走帮忙踹!”
林阿奇与云起一人拎块肉,说起来,还要感谢那魁梧男的慷慨,付了这么多的卜卦费呢。
云起默默点评:“你作诗的水平有待提高。”
林阿奇想了想:“我可是诗才——要不你来一首?”
他沉吟一会,开口道:“老翁遇欺拾物难助,路见不平抱拳倾覆,伤天害理何能解也?悠悠少年武当王也。”
林阿奇皱眉补充:“你这白脸丝毫不见红也。”
云起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少女脑袋小小的,头发细软,手感极佳。
他不由得想起二侄女,也是她这般年岁,一样的可爱。
“夸我一下又怎么了?”
林阿奇离他远了几步:“哼,摆明了就是让我多夸你几句,而且你这诗作得也不怎么样,哪里比我好上半分?怎么这般不害臊?”
云起难得捧哏:“是也,毕竟本王……望天之道乃是救弱扶贫,是看不惯有人欺负老人孩童的。”
林阿奇赞同他上一句,却不满他下一句:“我可不是孩童了。”
云起瞧她满脸的不高兴,小孩子才将喜怒哀乐摆在脸上,这般想着,自由她去吧。
两人拌着嘴回到家中,刚坐下歇息一会,朱麻脸抱着一罐子东西又来了。
这回她声音娇软,扭着手帕好不羞涩。
林阿奇原本只是恍惚有人在喊她,直到云起胳膊肘碰碰她:“你小姐妹叫你。”
林阿奇瞪他:“我并无姐妹。”
云起忆起京城中甚是流行此种叫法,但此地并不是京城,想必她不赞同这等叫法也是正常的。
“真的有人叫你。”
林阿奇咬了口云起送她的糖葫芦:“你不许吃我的。”才跑到院中。
云起看了眼糖葫芦上的小牙印,笑着摇头,真是小孩子心性。
屋外的朱麻脸被太阳晒得脸蛋通红,脸上的点点麻斑搭配一身红衣更是醒目,过年贴的福娃都没她喜庆。
林阿奇心下犹疑,该不是师父又出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