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看着还没有开窍的男人,伸出一个指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点。
“你呀你呀,是不是男人都这样粗心,就不能脑筋多转两圈啊,要是以前,你高兴,我高兴,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是现在,我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呀。”
男人这才明白过来,嘿嘿傻笑了两声,轻柔地把阿莲扶到屋里的床上。
高兴归高兴,很快阿莲和男人就双双发现了他们即将面临的难题——因着肚子里小宝宝的闯入,他们现在什么事都不能只想着自己,不得不去想着这个还没有露面的小家伙。
这个小东西,真够厉害的,从通知他们他或她已经到来的消息时,就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小主人,开始堂而皇之地影响甚至决定起父亲母亲的生活来。
其他的都算了,唯一让阿莲和男人双双苦恼的是,现在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地行夫妻之事了。
岂止是不能无所顾忌地行,根本就是不行——天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是现在小东西已经占据了阿莲的肚子,一副我已经住进来,其他人想进来就要先考虑考虑我的架式,男人和阿莲也是无可奈何。
更重要的,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医生板着脸,严肃认真地告诫过,说什么怀孕初期,由于母亲的身体生理状况变化很大,特别是像阿莲这种初次怀孕的,叫什么首孕,夫妻生活尤其要注意。
医生的嘴里不时蹦出一连串阿莲似懂非懂的字眼和短语,什么“子宫较敏感,胎盘的绒毛与子宫内膜的结合不十分太牢固,此时夫妻生活易促使子宫收缩”,什么“xx中含有丰富的前列腺素,它能使子宫及输卵管平滑肌收缩,用它作为中期妊娠引产,成功率高达98%”,什么“受精卵在子宫腔内发生卵裂等一系列变化,再经过复杂的变化形成人的初形,此期若子宫收缩频发,可导致囊胚种质困难”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一旦女人怀孕了,就要彻底和夫妻生活绝了关系。
“那,那是不是整个怀孕期间,都应该避免和男人,和男人做那个事呀?”
医生看了看阿莲一眼,那眼神,不知怎么,让阿莲竟然有种被鄙视的感觉,这使她心里很不舒服。
但越是这样,阿莲反而越发把腰板挺直了,怕什么,她问的可是和自己男人做那种事儿,又不是出去偷汉子,如此光明正大合情又合理的事,她干嘛在乎别人是鄙视还是羡慕呢。
“妊娠,就是怀孕,在开始的头三个月,以及最末尾的二个月内,为了后代的健康,也为着本人着想,不应该进行夫妻生活,中期妊娠阶段,可以适当进行有节制的夫妻生活。”
“请问大夫,我可以多问一下吗?什么是有节制的夫妻生活呢?”
“什么是有节制的夫妻生活,这个说来话长,我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要看,就不能一一细说了,如果你搞不懂,保险的做法就是不做,明白了吗?”
阿莲想着自己要镇静,要放松,但她还是被医生的眼神刺到了,脸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走出医院的时候,阿莲还在想,明明是自己的事,自己的权利,怎么这会儿,倒感觉自己身体真正的主人是医生,人家才有权利批准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瞧瞧自己刚才那样子,竟然好像是在和医生讨价还价,而且讨价还价的事情,还是夫妻间最应该自己做主也是最隐秘的事儿,想想真是让人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这个医生也真是,以为自己是谁呀,牛哄哄的,脾气还那么不好,真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能当上医生。
对呀,医生也是人,跟别人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就不知道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反应会如何。
转念再一想,她似乎操的闲心太多了,人家医生有没有资格,身体有需要的时候会怎么样,好像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医生管她,是因为她前去寻求人家的帮助,人家管她是有名有份的,她管起医生来,这就是不合情理。
也不是,她是去寻求医生的帮助,可不是去让医生骂的,更不是让医生看不起或不耐烦的,毕竟她是付了钱的,换句话说,她买了医生的服务和时间,医生还不好好服务于她,反而态度种种不好,貌似她抱怨也是正当的吧?
所以当阿莲看到男人一脸可怜相的时候,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反而觉得很是安慰,甚至她觉得男人越是难受,她心里就隐隐多了那么一丝欢喜之情。
这可不是她阿莲喜欢虐待自己男人,喜欢看着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而是通过男人的不舍与难受,她看到她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看到男人是离不开自己的。
然而身处这样的煎熬当中,阿莲也是有些心疼男人,当然也心疼自己,不过为了肚子中尚未出世的小家伙,阿莲渐渐地还是母性占了上风——为了孩子,这样的牺牲,不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值得的。
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考虑到自己的欢愉和需要,而把腹中这个小生命的安全置之度外的。
恰恰相反,想着一个新的小生命在自己体内成长,每一天,他或她就会变得不一样,直到有一天,时间到了的时候,小家伙就会像藤蔓上熟透了的瓜,圆滚滚地脱离她和身体,以一身响亮的啼哭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也向世界宣告她曾经为他或她所付出的一切,那样的时刻,该是一个多么神圣又多么幸福的时候呀!
阿莲想到这些,她所有因着这个小家伙的到来而有的不适与不便,就都统统抛在一边了。
而且,阿莲相信,如果她可以这样想,那么她的男人,也一定同样可以的,毕竟,她腹中的胎儿,也是他的骨血,是他身上的一部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