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申权海来说,摆在他面前的路,有容易走的,也有难走的,但是每一条路,都不能让人觉得尽善尽美。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放下想要面面俱到的幻想,承认这一想法太不切实际,只能存在于虚无的理想当中。
他,还是先老老实实地面对好眼前的现实,把现在的难关想方设法度过去,这才是最最紧要的事儿,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儿。
出于这个考虑,申权海的决定就很容易做出来了——他准备这几天先好好照顾小莲,等她身体恢复后,或者进厂,或者有别的打算,那就到时再说。
申权海告诉自己,既然小莲是为了她而来,他就不能丢下她不管,特别是现在她有伤在身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小莲这儿,他不适合走开。
另一方面,自己经营的小店,他也不适合再经营下去,至少现在一段时间不行——天天担惊受怕不说,保不准钻个空子,那个抢他钱的歹徒会去而又来,自己赚的那一点钱,不够对方一把抓的,还平白无故多添了一肚子的闷气。
所以,安心留下来照顾小莲,才是目前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最应该做出的选择。
当然,这个选择最大的缺点在于,小莲在身边的时候,他不能痛痛快快地和阿莲联系了,必须要自己瞅准空档,或是另外想办法。
而且,这事儿还不能告诉阿莲,连自己最近需要在医院里看护别人这件事,都不能向阿莲提起。
否则,依阿莲的个性,肯定会找个时间来看一下,到时候,两个莲一见面,那麻烦可就大了。
主意打定,申权海的心也暂时安稳下来,他迅速想到要跟自己亲爱的莲交待一声,免得到时自己因为照顾小莲,不能像以前那样和她有频繁而固定的联系,惹她不开心。
申权海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按下短信的发送键后不多久,就收到了阿莲的回信,告诉他注意身体,忙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她所在的工厂,最近事情也很多,所以刚好,大家都忙,就先依手中的事情为重,适当减少联系和见面的时间。
阿莲确实非常忙碌,其实不单是她,整间工厂都在忙碌,可能快到年尾,工厂有很多进度要赶,正逐渐迎来一个生产的旺季。
虽然阿莲不在生产车间,但是工厂忙碌,她需要跟进和处理的事情也在增多,她发现自己现在简直能够达到一脑多用的水准——常常手边在做一件事,脑海中想着的却是下一件需要做的事,还要适当留意前面的事需不需要再跟进,是不是真的已经结束。
这样一天到晚忙下来,阿莲感觉很多时候,人就像要瘫掉一样,下了班后直接就想躺在床上,动也不愿意动,更不要说逛街买东西啥的。
看来以前她还真是小看了文员这份工作,本以为这工作无比轻松,只要接打一下电话,整理整理文件啥的,然后就可以成天闲着。
现在阿莲意识到,以前她看到的只是文员工作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文员要做的事情,一部分是手上的,另一部分,或者说是一大部分,却是在脑子中的——因为她们需要不断地去想着各样的事儿,要处理的,等待处理的,处理有没有结束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些小事儿千头万绪,一件件缠绕起来,重量一点不比那些大事轻,照样能轻而易举地压死人,而且还让外人一点看不到。
个中的酸甜苦辣,没有做过这个行当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但是阿莲和申权海说最近减少见面和联系,不单单是因为她现在非常忙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对于上次她和申权海发生了逾越界限的关系后,阿莲反而时常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阿莲毫不怀疑自己对于申权海的感情,也相信他对自己是认真的,所以她才义无反顾地投入到申权海的怀抱之中,甚至是在和申权海发生关系时,她都觉得自己有一些主动,这让她每每想起来都有些面红耳赤——这哪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该干的事啊,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不过,严格说来,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女孩子,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尝过和男人最亲密关系滋味的女人。
阿莲现在常常很茫然,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会离不开申权海,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自己会失去他。
可是为什么会失去他,她又说不上来,她对自己说,你这纯粹是杞人忧天没事找事,你会离开申权海吗?不会?那申权海会离开你吗?也不会,至少目前看来是不会!
既然如此,你还担忧个什么劲儿呢,还不好好享受和申权海在一起的时间,好好享受在他怀抱中的那份甜蜜与幸福?
但说归这样说,阿莲发现一转身,仍是忧虑如旧,以至于后来,这种忧虑变成一种恐惧,她不能再往下想,似乎一往下想,这事儿就变成了真的,或者会更加快速地来到她的身边。
阿莲的惴惴不安让她痛苦到了极点,更糟糕的是,自从和申权海发生过关系后,她是清楚地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她就再没有可能当做它没有发生。
这,也意味着一旦她担忧的情况变成了事实,她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将会更加沉重而又带有毁灭性的。
某种意义上,阿莲不知道的是,她苦苦忍受着对申权海的想念,而不愿意酣畅淋漓地扑到他的怀抱里面,正是一种微妙的自我救赎之路。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把自己粘在申权海的身上,不沉溺在与申权海美妙的感情当中,命运之神就会可怜她,甚至因此放过她也不一定,如此,她就可以被善变的命运之神恩待,从而更加长久地拥有她和申权海之间这份可贵的关系,而不用担心它会转眼间失去。
但是,很快,阿莲便发现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