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一对男女,显然正渐入佳境。
突然而来的巨大声响,首先惊吓到了外面小床上的儿子,随着“哇”的一声大哭,床上的男女如被雷击,瞬间身体僵硬成石块。
胡大力只看见被子在可怜地抖动着,秋风中即将凋零的落叶般,只要一点点的力量,就会从枝头一跃而下。
这会儿,未来的编织匠可不会有什么怜惜之心,蛮横而又霸道地伸手扯过了被子,中间他当然遇到了抵抗,被子下的人似乎拼尽了力气,要保护自己不被暴露出来,但胡大力又不是吃素的,些微的阻力如同劈开竹片般,遇到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迟滞,只轻轻地感觉到挡了那么一下,便完全消失,被子转眼在他手中如同纸片般没有了一点点重量,轻轻易易地被高高拉起,随后被粗暴地扔在一旁。
被子下的一对人儿,象退了潮被遗忘在沙滩上的鱼虾,干巴巴地躺在那儿,没有了被子的遮盖,他们此刻一览无余。
让胡大力无比气恼的是,到这个时候,欺负他欺负到床上的男人,居然还妄想不给他面见,死死在压在婆娘的身上,虽然身子在瑟瑟发抖,但一点没有松手,或是回头的意思。
未来的编织匠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手照着那个人的屁股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五个新鲜红艳的指印马上浮现出来。
外屋小床上正哭得响亮的小娃儿,许是被这突然的响声吓到了,又或者是觉得这响声是对他哭声的一种特别回应,竟然瞬间止住了哭声,屋子里转眼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借着这一掌的势道,胡大力伸手抓过了压在婆娘身上的男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抓了起来,甩到了床下,正好砸在了刚刚扔到那儿的被子上面,纵然如此,还是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胡大力眼神中似乎有刀子,恶狠狠地盯在那个一直想要躲着他眼光的男人脸上,现在,他看清楚了,这个可恶的挖墙角者,竟然是——婆娘的——表哥。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表哥和表妹居然表到了自己家里,表到了自己床上,表到了搂搂抱抱在一起。
谁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若非他亲眼看见,亲手抓个正着,恐怕就是有人告诉他,他也指定把这个毫无来由的说法,当成谣言吧?
之前他还对婆娘的这个表哥,颇有几分好感,因为他不像普通乡村男人那般粗野和俗气,人也长得清清秀秀,有着女人一样水灵的桃花眼,身上皮肤也是白得晃人,就冲这样的皮肤,村里有些被日光晒得黝黑的女人,也要无端羡慕上半天,直呼老天不公平,本该给女人的好本钱,竟然胡安乱放,白白送到了一个男人身上,真是糟蹋了。
这个浑身白得闪亮的男人,白得不像男人的男人,现在被粗暴地扔在了地上,他那好看的桃花眼中满带着惊恐和乞怜,连盛怒中的胡大力,都一边看着,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粗野了一点。
可是很快,婆娘白的发光的表哥伸手扯过身下的被子,想要盖住自己,这个动作彻底泯灭了胡大力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怜惜之情,他狂怒地用手踢着他的手,让他痛得无声地张大了嘴巴。
胡大力看他还没有叫出声,竟然感觉自己踩得还不够狠,踩得对方还不够痛,转眼看见这个表哥身下的小表哥,此刻和他的主人一样,可怜兮兮地软缩着,似乎它也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尽头,即将迎来的是惨绝人寰的灾难。
果然,灾难来了,胡大力看着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同样白得晃人,而且即使明明应该躲藏着,却依然给人探头探脑的感觉,还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胡大力气不打一处来,想都不想地伸出手去。
一下正中目标,准准地抓捕住这个“正犯”。
胡大力练习破篾子的手,经年练习编东西的手,之前一直操持锄头和犁头的手,其强壮有力,莫说是在他生气生得头脑发昏的时候,即便是在平时,稍稍用力抓上一下,又是这么敏感的地方,也不是雪人儿似的表哥可以承受起的。
白得闪亮的表哥再一次更大地张开了嘴巴,终于发出了一声不像人类声音的嚎叫,眼泪同时哗啦哗啦从那好看的桃花眼中流了下来。
许是受了了这类似叫声又类似哭声的引动,本已经止住哭声的小娃儿,又扯开了嗓子,里外的哭声叫声,很快混在了一起,让胡大力烦乱至极中不由大吼一声:“都别哭了!”
这一声吼还真是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小娃儿和雪人儿似的表哥,马上双双收住了声音,一个个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胡大力真想从哪儿拿到一把刀子,把雪人儿身下的这害人玩艺来个斩草除根,还好他在极度愤怒中保持着一丝清醒,没有做出这种可怕的举动,不过饶是如此,他却绝不可能轻轻放过这个无耻之至的男人。
一手继续保持抓握罪犯的姿式,另一手抽出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只听到“啪啪”两声,再看雪人儿似的表哥,一侧脸上已经由白变红,并马上鼓了起来,血从嘴色缓缓流出,流成一条蜿蜒的红线。
表哥受了刚刚胡大力的喝令,再不敢哭,也不敢叫,只是大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泪水在里面打转,随即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行啊,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以为我天天不在家,你就可以乱来,是不是?现在你欺负也欺负了,不要脸的事做也做了,你哭啊,你叫啊,你个孬种,你个杂碎,看我打不死你。”
胡大力口中乱七几糟地叫骂着,一边左手换右手,将手中的正犯交接移送紧紧握住后,抬起刚换过来的手,在表哥另外一边脸上“啪啪”,又是连着响亮的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