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似乎心情很好,听春娇这样问自己,他朗声道:“啊,我们打听了里正,要去衙门落藉须得有四邻做保,不过我们没人做保,却是不行。不过,那里正为人极是好酒,我们便买了一坛子酒来,打算就请他给我们做保,另外,还得准备准备去这附近的邻家拜访一番,认个脸熟方好。”
春娇心思都在那酒坛上,觉得这酒坛看起来与自己知道的越窑秘色瓷看起来十分相似,她全力压着心中的激动,强自镇定的问青松道:“那卖酒的人都是用这种坛子装酒的么?”
青松得意道:“妹妹你到是识货,这坛子洒,不过一钱八银子,这个坛子却要一两呢!”
春娇瞪大了一双眼,奇道:“那这算是送酒还是送坛子啊!”
青松挥了挥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好酒还需好器盛,我若随便用个什么东西装了这酒去,那里正也未必看得入眼。我用这个好坛子装酒送去,再加上二样点心糕饼,贴上些大红纸,可不是好看的很么,多体面!”
春娇惊奇的看了一眼青松,心想,原来古人早就懂得包装的理念了,嘴上却道:“如果平常的坛子需银几何?这样的坛子可多不多?”
青松道:“平常酒坛不过十几二十个钱罢了,这只坛子说是个什么窑的东西,本来不是酒坛子,不过可惜盖子被人打碎了,不然说要卖十几两,我看拿来做酒坛子刚好,那人愿意便宜卖,索性就买了”
春娇听了有些发急:“哥哥你这样做可不妥!”
青松挠了挠头,疑惑道:“为何不妥啊?”
春娇不敢说舍不得这个坛子,想了想道:“你用这样好的坛子去装这酒,那里正还以为是什么好酒,等他喝到嘴里,发觉只是一般的酒,岂不是大失所望,要来怪你?那时他恐怕还要怪你呢!再则你买百余倍于普通酒坛的好酒坛,不是告诉别人你有钱么?”
停了停,春娇又道:“难道哥哥就不怕那里正,是个填不满的窟窿?若是往后我们还要求到他面前,你若是用差一些的东西,他便看不上了,我们又哪里有许多钱来孝敬他?一次二次也还罢了,我们可是要长住的呀!这样的东西未免引起别人的眼红,到时被人掂记上了,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可要怎么好?”
青松听了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可以因一个好酒坛想到这么远,不过他听了,觉得十分再理,却又为难道:“这,那这该怎么办?”
春娇见他肯问自己,便双手抱过洒坛,道:“这酒就留在家里,你和虎头哥慢慢地喝,下午我们去逛时,再买些别的山货土产,正好我们还有些东西要添置的,便一齐买了。明日你们送去便是了,官府一定巴不得人口有增,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只是将来,我们多赚些钱,再去谢那里正也不迟啊!。”说着转身进了屋。
青松见她要进屋去才想起来,自己和虎头还买了一袋米一袋面,便急急地跟在妹妹身后道:“春娇,春娇,我还买了米面,你看看要放在哪里啊?”
几人收好了米面和酒,把门户锁了,一起出门去逛。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声,春娇发现,这个时代买东西真的是一点都不方便,一个铺子里能买着的东西就那么几样,他们四人走了一下午,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好在春娇把要买的东西分了类,四人每人记住几样,不然一路买下来,早不记得哪些买了,哪些没买的。
其它的东西都还好说,只是铁器工具似乎非常难买到,除了价钱十分贵之外,买起来也特别的不易,好不容易挑到一把菜刀,再想买把火钳还等排队订做等货。
还好租的房子里大小用具都算齐全,这些日常用的轻巧工具并没有都被人带走,不然一一买下来,不但费时而且费钱。
一间木器店里,春娇和桔娘两人交换了一个无耐的眼神——最次的一个白柳木的马桶就要二百二十个钱,是桔娘在程家时一个月的月钱还多,还有镜盒,梳篦,箱笼等等,看来繁华的地方物价也必然高企……
春娇想起一路上看见有不少当铺,在心中打了打算盘,如果什么都买新的,恐怕怎么也得花个七八两银。
她拉过青松退到一边,小声道:“这些东西,我们还是去当铺里看看,有没有死当或过期的,就不要在这里买了吧!”
青松听了觉得也未尚不可,却见那掌柜本来正用热切的眼光盯着自己四人,见春娇拉了青松咬耳朵,似乎面上露出些不悦。青松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觉得这法子很好,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妹妹,也低声道:“现在家里只得一个旧马桶,马桶这东西,我们男人用旧的也还罢了,只是你们女孩家家的,用别人用过的,会不会……”
春娇在心里又把青松大赞一回,这个男人,不但责任感强,而且相当体贴细心,连这点小事也注意到女生的感受,真不愧是个好哥哥,可惜只能做兄妹,不然拐来做老公到是个不错的选择,就不知将来便宜哪家的女子了。
心里想归想,春娇嘴里却也不闲着,道:“哥哥说的很是,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不如,买一个新马桶吧,其余急用的差不多都买了,不急用的也不一定要用新的,便可缓缓,得了空往当铺里去挑挑,哥哥看,可好?”虽然是自己的主意,但春娇还是尽量让青松拿最后的主意。
青松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春娇便和那早已对桔娘说得口干的伙计道:“对不住,伙计,我们今日钱带得不够,改日再来吧!”
那掌柜方才见春娇青松两个人,一直在咬耳朵,说私话,而伙计对着另两个说了半天好处,却是拿不了主意的,见春娇这样说,只当她是真的没带够钱,便道:“那便只买一二样吧!”
春娇拿起把木梳子来道:“这把梳子几何?”
掌柜便道:“十文。”
春娇便道:“那便买这梳子吧……”
伙计本来一脸笑容,听了这话,僵着笑脸,十分难看,嘟嘟囔囔道:“看了半天,口水都说干了,才买一把梳子,穷要饭的!”
听这伙计出言伤人,青松有点脑火,刚想开口,一直站在一旁的掌柜顿时发了脾气:“骂道,你个猢孙,满嘴里胡嚼什么?”只见他马上又换上一幅笑脸快步走上前来对着四人道:“几位客人,真是对不起,他一个孩子,您几位有大量,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您看这马桶,上好的板子,手艺精道,里外都油了三遍桐油的,看着虽然样子普通,包您用起来准滴水不漏,您放心使上一百年,也还是这样。”
春娇和桔娘一听他的说辞,都捂了嘴直笑,春娇道:“掌柜你自然夸你的东西好,我当然也是喜欢,不过真是不够钱,若是你肯的话,一百五十个钱,我便买了。
因春娇局娘都带了帷帽,掌柜也看不出她们的年纪,不过从青松虎头的年纪来判断,她们两人也不过是青春少艾,他见的人多,生意经老道,听见春娇这话,高兴极了,却不露声色开始讨价:“小娘子,您真会做生意,我们这是小本经营,您一气就还了七十文,不说小店,就是大店又哪里承受得起?您抬抬价儿,抬抬价儿吧!”
春娇听了也知道他其实愿卖了,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这个桶只是白柳木的,不过几文钱的本钱,就有百余文的利钱,我还嫌给多了呢,不如一百三十文吧。”
掌柜见她一语道破了,叫起撞天屈来:“唉哟,我的小姑奶奶,这箍桶的匠人总得要手艺钱吧,这油桐油的就算不收手艺钱,还要桐油钱吧。你感情只算几块白柳板啊,那砍树的樵夫,卖木头的商人还要吃饭呢,我们这小店开开门来,总还得几张嘴嚼用吧,您说的那一百多个钱的利钱,我们可上哪里找去啊!”
春娇在前世,生活节俭,经常与人讨价还价,往往胜多败少,见这掌柜着实好刀口,十分佩服,不由得起了玩闹之心,便使出了杀手锏,道:“如今我只得一百七十文钱,我们四人买了许多东西,路远东西沉,我们还要雇车回去,若要留雇车的钱,肯定不能一总都与了你吧,你若有心要做我们生意,说不得也只好让我们些价钱,若是用的好,我当然左邻右里的赞你家的货好,不然,你还是留着卖别人二百二十文的好!”
掌柜的见春娇完全是此道中人,咬了咬牙道:“也罢,一百九十文卖与姑娘吧,不能再少了,。”
春娇惊讶道:“我只有一百七十文,就是都给你也还差二十文啊?”
掌柜的一脸笑容道:“呵呵小店自有骡车,可以把客人连贵货一起送回去。小娘子可是答应过要在邻舍之间赞小店货美的,不可食言。等您到了家,再将余钱交于赶车的人,这就行了。”
春娇心里大呼,古人做生意讨价还价的能力,比后人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看来自己看的那些个穿越小说,不过是娱人一笑而矣,千万不能当做穿越教科书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