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领着二人往一处荒僻的小道行去，短短一段路程内，瞄了玉井至少七八次，看得玉井都快绷不住表情了，沈庭白也悄悄握紧了手。
去见大祭司肯定是会露馅的，现在要怎么办，把这少年打晕了？不太现实，光是听他的气息与脚步声，便知是个高手，至少比沈庭白和玉井这种半调子剑仙强太多，眼下这种情况只好随机应变了。
陈楠领着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同他们进来时一样的空间入口，但很明显不是同一个。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陈楠回头道。
二人无声跟着走了出去，发现已经出了方才那个空间，又回到了怀梦阁里边，是第几层不知道，但沈庭白可以肯定这不是前三层。
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陈楠恭敬道:“祭司大人，宫顷让我带两个人过来。”
“让他们进来。”木门应声而开。
“是，祭司大人让你们进去。”陈楠对二人道。
玉井和沈庭白以一种缓慢而呆滞的步伐走进房内，木门在他们进去后也无声地关上。
“祭司大人，属下告退。”陈楠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逗留。
一个白衣墨发的男子背对着二人坐在椅子上，右手执杯，不知是在喝茶还是饮酒。
玉井见了这个背影不由顿了顿脚步，那人执杯的姿势，竟眼熟如斯。
“两位小友，怀梦阁有趣么？”话音带笑。
玉井愣怔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瞒不过阁下了。”沈庭白握紧了拳头。
“不必紧张。”那人终于转过身来。
沈庭白从不知世间竟有这样的人，只是一看便觉他高山仰止，森森然不可攀。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怀梦阁的祭司。
玉井则是沉浸在震撼中久久不可自拔，从没想过再见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方。
“二位极有天赋，便留在我怀梦阁如何？”景殊刻意不看玉井，对沈庭白道。
玉井不解景殊为何要说这么一句。
“留在怀梦阁，有什么好处？”出乎玉井的预料，沈庭白竟问了这个。
“好处，没有。”景殊道。
“那便恕在下不能从命了。”沈庭白道。
“无妨，那么，便交代一下，你们夜探怀梦阁的目的罢。”景殊道。
“没有目的，我们不过闲逛中误入此地。”沈庭白也知道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是么，那便只好本祭司亲自动手了。”景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庭白，忽然探出一只手搭在他额上。
沈庭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住了身形，只好乖乖地任他摆布，所幸还能说话，“玉井，你快走，别管我了。”
“我不走。”玉井知道景殊自有分寸，至少不可能在这梦里对沈庭白下狠手。
沈庭白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景殊哥哥。”不过月余不见，玉井便觉得景殊变得陌生许多。
“嗯？”景殊笑看了玉井一眼。
“你把阿白怎么了？”玉井还是忍不住问道。
“让他睡一觉罢了。”景殊道敛了笑意道。
玉井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处理点事情。”
“可这里，不是梦境么？”玉井问道。
景殊摇头，道:“对你们来说，是梦境。”
“对我们来说？”玉井不解。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事，而后人将这记为历史。”景殊解释道。
“历史。”玉井喃喃自语。
阳阿公主，赵宜主，赵宜欢，汉成帝，难怪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早在史书看到过，飞燕合德的故事。
“你所求的，在怀梦阁可以实现，但代价太大，不值得。”
玉井还没开口，景殊便已知道她在想什么。
“什么代价？”
“生生世世，永不轮回。”
“为何？”
“哪怕是擅改一丝一毫的历史，都会对未来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更可怜的是，那些妄改历史的人，最终大多未能如愿以偿，历史是不受人力所控制的。”
景殊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玉井有些惊讶。
“那便算了罢。”大不了多等些时候。
“寞花带在身上么？”景殊转换话题。
“带了，怎么了？”心念一动，寞花便出现在手上。
什么时候，玉井已经可以这般自如地使用百宝囊了，景殊笑了笑，道:“有寞花在，怀梦阁的人，不会动你，祭司以下，可以任意差遣。”
“你以前没告诉我。”玉井垂目。
“那时候，你还不需要知道。”
“那现在，为什么给我这么大权力？”玉井有些不安地看着景殊。
“不想让你受伤。”景殊神色温柔。
“……”快要被这人温柔地目光溺毙，玉井面色绯红。
景殊见了玉井的窘态，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景殊，好久没有这样摸她的头了呢，玉井忽然想到。
“景殊哥哥会在这里待很久么？”玉井期待道。
“不会，”景殊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具体的时间，“再过月余便要回去。”
“那我还可以再来么？”玉井小心翼翼道。
“你想来，便来罢。”景殊道。
“怀梦阁，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想来问问景殊哥哥。”当然这只是个借口。
“嗯。”景殊没有拒绝，但这些小事，何须劳动他。
“对了，怀梦阁那些屋子都是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么？是谁这么厉害呢？”玉井实在是很好奇这个。
“嗯，似乎怀梦阁存在之时，那些空间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哪一任阁主的作为。”景殊淡淡道。
“咦，那怀梦阁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罢，玉井心中暗道。
“没有记载，但前几位阁主的手札里似乎提到，怀梦阁，是神赐之物。”
“神赐之物？”
“是，怀梦阁一代又一代地为神收集着神谕所指示的东西，但所谓的神，似乎从未出现过。”景殊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
“景殊哥哥是怀疑神的存在么？”玉井早注意到景殊似乎对仙道始终没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