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山部分弟子被派遣出行,新一届弟子的灵力教程安排便疏松了。
舞羡鱼静下自己的心,一心钻研天行赤眼,当她拾得的赤眼晶石冰冷之后,舞羡鱼打坐睁眼,瞳神已然是明显可见的红色。
舞羡鱼听说寒骨去了万葬海支援,玄天山上下清净不少,万葬海战事已逾一月却多时无消息传来。
舞羡鱼压抑不住躁动的心情,向辛西白毛遂自荐接下前往视察的任务。
“你们这一届弟子,本无需参与此战事。”
“可不还是有人去了嘛,白尊主就让我去吧,我有黄泉剑,飞得快。”舞羡鱼自信满满。
辛西白私心不愿舞羡鱼前往危险之地,可舞羡鱼决心的请求又叫他无从拒绝。
最后,辛西白只能暗藏牵挂的心情,放舞羡鱼前往万葬海。
“小舞,你之所以执意要前往,是为了寒骨师弟吗?”辛西白心中空顿。
舞羡鱼御剑向北,北海辽阔无际,万葬海边境海域,往南是安全地带,有万葬海和玄天山之人守卫,以防前后围堵。
舞羡鱼顺利通过后方防御直达前方战场。阔达的海域波涛汹涌,滔滔不绝。
鲛族是御海鲛的一族,他们本身爱好杀戮,他们的鲛鱼更是凶猛残忍,嗜血吞肉。
成群结队,无以计数的鲛鱼同为先锋冲击对战线,歌长夏领携甘巳灵以及一众土系弟子从海底拔起铜墙铁壁作为防御。
舞羡鱼已近战地,在高空之上,看着浪潮翻涌土壁防御,无数鲛鱼凶猛无比地聚集冲撞,头破血流也不退缩,冲破了一处牢固土壁。
鲛鱼一拥而入,驾驭鲛鱼的鲛族也发起进攻,蓦然天际闪烁雷电金丝,直落在铜墙铁壁的破口,形成一道电闪的防御罩。
歌长夏仰首,才见舞羡鱼御剑降落。
然而即便是舞羡鱼的金钟罩也只能抵挡一时,她落于最后一道控战台上,鲛鱼已然又成群冲破防御土壁。
“挡不住了,此战不可避免。”
一个月的以守为攻,万葬海不得不说已被逼入绝境,鲛鱼的残戮,终究需要以命挡杀。
万葬海联合玄天山迎战,两军交战的一刻,血色沁透海水,腥气弥漫天空。
舞羡鱼别无选择加入战斗,在鲛鱼群的攻击之中,她尚且能够自保,却眼看身边的其他陌生生命被撕碎,血腥气息笼罩海上战场鲛鱼族却因血腥越战越勇。
百里宫位于战场后方,亦能远观激烈战事,听得杀戮之声。百里宫主与一众长老商讨不得,眼看抵挡不住,最后一道防线被迫,百里宫便难以得保。
“宫主,或许还有一个人,为了万葬海,还请宫主圣心决断。”
万葬海荒凉旧宫,杂草丛生,人烟稀少。
寒骨坐于空寂大殿之上,举杯引饮,等到了百里宫主亲自造访。
“看来战况已经迫在眉睫了。”寒骨嘴角冷笑,眼中毫不在乎。
“寒骨,战场上有你玄天山的弟子,那些拼命抗敌的也是你的族人!”
“玄天山弟子与我寒骨何干,我的族人,就从那天起,我再没有亲人,更没有族人!”寒骨烈怒捏碎酒杯,注视着百里宫主咬牙切齿。
寒骨深吸一口气,笑容极端冷涩,道:“他们不是百里宫主你的族人吗?你难道就眼看着他们死于鲛鱼的利齿之下而无动于衷吗?看来你还是惜命,不舍得以自己的一条性命,换众人性命,没有能力保护,没有觉悟牺牲,你也配做这万葬海的主人!”
“寒骨尊主,我请求你,出手相助。”百里宫主重重跪地,寒骨却冷眼不改,“本尊说过,你死,他们生,你不死,你们所有人,一起死。”
“父亲!”
百里珊瑚从殿外梨花带雨地冲到百里宫主身边,她听说寒骨威胁她父亲的事情,如今亲耳听见,才真不得不信。
“寒骨尊主……”百里珊瑚苦悲哀痛地跪下,“如果寒骨尊主一定要谁的性命才肯出手相助,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珊瑚!”
“寒骨尊主……”
“你的命,本尊要来何用,本尊就要他,死在本尊面前。”
百里宫主绝望至无言,他拔出佩戴的匕首,剑刃对着自己高高举起。
“父亲不要!”百里珊瑚阻止。
“动手吧。你越早死在本尊面前,你的那些族人就能少死一些。”
“珊瑚,放手!”百里宫主奋声大吼。
“百里宫主可要对自己下手狠一点,别半死不死地浪费本尊时间和他们的性命,动手吧。”寒骨将百里珊瑚束缚,冷漠地毫无所动。
百里宫主紧握的匕首眼看着高起低落。
“寒骨尊主!”百里珊瑚破声地一吼,“羡鱼师姐,她也在战场上。”
百里珊瑚心中矛盾,她万念俱灰的最后一根稻草,点燃了希望的火苗,却烧灼着心头的痛根。
“小鱼儿!”寒骨那一刹蹙眉犹疑,“你敢骗本尊,她怎会来?”
“我亲眼看到的,驾驭着黄泉剑进入万葬海,除了羡鱼师姐还能是何人?”
寒骨比百里珊瑚想象得还要在乎舞羡鱼,他不再追问真假,即刻跑出殿门,直奔战场而去。
最后一道防御前,人与鲛鱼相互厮杀,杀之不尽的鲛鱼,舞羡鱼终于筋疲力尽,她浑身被血水沾染,竟越发在海面上维持不住,她的过分厉害,致使招惹了难以计数的狂牙利齿包围。
“舞羡鱼啊舞羡鱼,你改名叫喂鱼吧。”舞羡鱼不禁自嘲。
鲛鱼才不容舞羡鱼有几多喘气的时间,沾满鲜血的牙齿,腥臭浓重的口气,向舞羡鱼冲袭而来。
“舞师姐……”甘巳灵留守防御坝,深深为舞羡鱼牵肠挂肚。
一丈,一尺,舞羡鱼的雷掌力量已然微乎其微,最多叫鲛鱼吃痛。
而成群结队的鲛鱼视死如归,舞羡鱼的血,鲜香而强大。
舞羡鱼的一掌空软,她几乎无察,脚下的滚滚海水化作寒冰,冰封万里。几条鲛鱼已经腾空跃起,疾速飞来的冰刃穿透它们的身体,将其钉杀在冰海之上。
一刹天地寂静,舞羡鱼耳畔回荡响起久违的呼唤。
“小鱼儿!”
舞羡鱼竭尽全力的手重重坠落,寒骨踏过冰海迫不及待地来到她面前。
“寒骨尊主,你早干嘛去了呀!”舞羡鱼一声轻微指责,恍然便靠倒在寒骨的胸口。
舞羡鱼实在太累了,人的极限也不过如此。
待舞羡鱼安睡一夜一觉醒来之时,她躺卧在旧宫殿塌上,寒骨的身影恍惚渐渐清晰。
“寒骨尊主。”舞羡鱼差不多恢复了元气,起身坐着。
“小鱼儿,谁让你来这里的。”寒骨显露不悦之色。
“我自己要来的。”
“白师兄居然会同意。”寒骨别有深意一般。
“白尊主挺明事理的呀!”
“呵,我还以为他会把你保护起来密不透风的,看来是我多想的。”
“为什么?”舞羡鱼看不透寒骨说道辛西白对自己时眼里复杂的情绪。
“没事,不过小鱼儿此时来得,真是叫本尊为难。”
舞羡鱼一直便察觉寒骨心情格外沉重,是在这万葬海,才独有的情不得已。
“寒骨尊主,这话什么意思啊?”舞羡鱼注视寒骨的眼睛问。
“小鱼儿,若是你未来,本尊都不知道,你在本尊心中,可以如此之重于一切。”
寒骨略带感叹的一句话令舞羡鱼不解其意,时隔已久,寒骨终于向舞羡鱼松口,说出了他与万葬海的渊源。
寒骨乃是万葬海前任少主,当时,今时今日的百里宫主还只不过是旧宫的护卫。
似曾相识的当下,那一年同样是鲛族来犯,旧宫不敌,寒骨的父母亲人一夜之间葬身鱼肚,万葬爱死伤无数,而那时百里宫主崛起守护击退鲛鱼,大战过后两败俱伤,达成和平盟约,他也因此受人拥戴,成为万葬海之主。
“本尊那时远在玄天山,鲛族来犯之势虽然暗中凶猛,但本尊不信堂堂宫殿如此轻易就被突破防御,定是那百里与鲛族合谋!”寒骨狠狠一拳落在榻上。
舞羡鱼才知寒骨有如此过往,他这样怀疑无可厚非,个中真相,她一个局外人之人,又怎敢论断。
“所以寒骨尊主,才不出手相助,任由万葬海的人与鲛族互相厮杀。”
“本尊原本想要的,是百里以死谢罪。”
“寒骨尊主想让百里宫主死。”舞羡鱼微微惊讶。
“不过,本尊差点就达成了,可是小鱼儿的出现,本尊所料不及。”
舞羡鱼才知道寒骨的计划被自己打破,也明白了寒骨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寒骨尊主其实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不受我影响的。”舞羡鱼竟有一分亏欠的心虚。
“那可不成,他们全部死光本尊都无所谓,但小鱼儿只有一个,本尊不能冒险……”寒骨轻笑而叹,“那时候本尊的意愿,就只有赶到小鱼儿身边保护你了。”
寒骨的笑容甘之如饴,舞羡鱼却在寒骨的变化无常之中迷失了,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狠,没有定数。
“寒骨尊主,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样……”舞羡鱼不知如何形容。
“本尊对小鱼儿如何?”寒骨笑问。
“时好时坏,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奇奇怪怪。”
寒骨不禁笑了出来,他在万葬海沉重了这么久的心情,竟被舞羡鱼说笑了。
“本尊自认为,未曾对任何人比对小鱼儿好。”
“你都说了是自认为,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好。”舞羡鱼瞥着眼睛。
“在小鱼儿正式成为本尊徒儿之前,本尊自然得保留一点甜头,免得小鱼儿吃干抹尽就跑路,那本尊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