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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神通复活(1 / 1)

原是兄弟同祸福,奈何贪嗔葬手足。

王筌看着苦苦哀求的王蛮,心中一阵莫名的刺痛,似乎厌恶自己的善念,忽然冷眉一扬,目中凶光涌动。巫力运转全身,贯穿手臂,王筌伸出手掌,掌上幽光萦绕,杀机森然。

“二弟,时候不早了,大哥送你上路吧!”

王筌并不答复他,一掌印在王蛮胸口,掌力透体而出,轰在石壁之上,一声闷响。紫刀王蛮,一生行事无愧天地光明磊落,临死之际,却因萧酒死因陷入自责,因兄弟背叛落入绝望,因担心儿子不得不哀求,着实是造化弄人。

洞窟中笼罩着重重的黑暗,闷声在洞中传出很远才消失,寂静中唯有洞顶积水间或滴落,像是滴在人心,冰凉彻骨。萧南俯身在岩壁之中,手持戮荒剑,极轻极轻的一层层挖开石壁。两个洞窟的隔层因为方才二人一妖打斗,早已脱落不少,剩下的石层也已经松动。戮荒剑质地上乘,锋利异常,萧南用来挖掘石层并不费力。唯一担忧的是动静太大,露出端倪。所幸王筌重伤,灵觉大幅下降,萧南小心翼翼挖掘,倒有惊无险。

水滴落在洞底潮湿的地面,声音沉闷嘶哑,王筌若有所觉,下意识看去,抬眼却见本应身死的王蛮一脸惊恐的望向自己身后,口中嗫嚅不清:“巫祭……魂殇……”

随着模糊不清的声音落下,蓦地一片黑幕升腾,比黑暗还要黑沉,瞬间罩住王蛮全身。王蛮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隐约间似乎可见一道白影在他体内挣扎嘶吼,无声却状凄厉。白影四周环绕着五颜六色的光点,仿佛三魂七魄。王筌目露骇然,这是灵魂在挣扎、在扭曲、在祭祀……

“巫祭……魂殇……这是有河部落魂巫士的秘法……二弟竟然会此等秘术……他想杀我?”王筌心中不由自主思量,巫力游走全身,戒备的想要后退。

从王蛮受致命一击,到王蛮祭出秘术,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短短数息。在王筌思虑之际,王蛮已经释放完魂祭秘术,那隐约的白色灵魂散作片片缕缕融入肉身。闭目的王蛮忽然睁开双眼,眼中杀气滔天、星河涌动,一股铺天盖地的强者气息在身上闪现!

王筌心胆惧丧,双腿灌注巫力,腾空欲走。却见王蛮一跃而起,身形快如闪电,比之全盛时期还要修为高深,巫元之力涌动,带起风声呼啸,仿佛大鹏展翅,鹰击长空!

“我命休矣!”王筌眼见躲避不及,暗呼一声闭目待死。却闻空中散发着强者气息的王蛮一声猛喝:“大哥,小心!骨蛇复活了!”言毕整个身影扑到王筌身后,一拳砸飞蠢蠢欲动的骨蛇头颅。

王筌愕然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本已断作两截的骨蛇竟恢复如初,正张开大口,悄然咬过来。若非王蛮施展秘术抵挡,只怕此时自己已经进了蛇腹。

与骨蛇翻腾搏杀的王蛮看见王筌发呆,不由着急喝道:“大哥!我这秘术只能维持片刻!你抓紧时间速速离去!望大哥看在兄弟最后的情分,代为照顾我家石儿!”王蛮一拳锤在骨蛇颈部,顺势滑到地上,一把抄起紫虹刀,头也不回砍向骨蛇,留下一声嘶吼:“走!”

这句话仍然是对王筌喊的。

此时王筌反应过来,惊怒交加,脚下使力向远处逃去,似乎心中终有不忍,途中闷声回道:“二弟……保重……”

石壁后的萧南听到动静,心中焦急,猛然运起全身气力撞向残留的石层。被挖掘大半的石壁脆弱无比,经不得萧南一撞,瞬间崩碎成一片碎石。萧南一头撞出,不辨周遭环境,身影夹杂在碎石中,只管一剑刺向声音响起之处。

生机玉石的多年滋润,让萧南的右手剑道触摸些许“快”之意境,已经远远超出淬体境界的极致,堪比炼巫中期一击。尽管炼巫期与王筌的炼蛊圆满境界差距极大,不过对付重伤的王筌,已经足够。

黑暗中一道剑光掠起,仿佛黎明破晓,初阳东升,散发出震颤心神的力量,在刹那间刺入奔跑的身影。一声奇异的脆响过后,剑光隐没,似乎黑暗再临,日暮西垂,浓浓的黑色淹没洞中一切。淡淡的兽血腥气混杂着清新的鲜血味道,缓缓散发开来。

那人一声闷哼,借着奔跑之势,挣脱戮荒剑,几个起落瞬间走远,连偷袭之人的样貌也不及察看,惊惧的捂住伤口匆忙逃命。黑暗中还无法视物的萧南收剑站定,根本无法追击,望着融入黑暗的王筌,愤怒无比,手中一甩将剑一把插进石壁,块块碎石簌簌而下,落在地上混进潮湿的泥水里。王筌终究逃得一命。

“王筌,我萧南立誓,此生必杀你!”萧南暗恨不已,咬牙一字一句念道。

“妖物!我王蛮即便是死,也要你不得好受!”杂乱的搏斗声中忽然响起王蛮的怒吼,随即紫虹刀上亮起浓重的紫色,宛如萧南在观日台上看到的紫气东来,浩瀚博大,此时却染上一层不死不休的意境。

只听骨蛇一声凄厉的嘶鸣,紫气也被瞬间撞飞四散,灿如烟火。洞中的声息戛然而止,使用有河部落魂巫士秘法的王蛮,祭祀灵魂换取的短暂力量终于耗尽。可惜这力量竟然不是用来复仇,甚至从一开始,王蛮本不打算使用。若非骨蛇触发最后一项神通“复活”,王蛮又怎会拼去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之苦施展禁忌之术。可是这最后的禁忌之术,竟然是用来拯救背叛、杀害自己的“大哥”……这就是紫刀王蛮吗?

作为一个无意闯入的外人,旁观一切的萧南心中,除去难以磨灭的恨意,忽然涌起一股敬佩,一股怜惜。

黑暗中蓦然响起王蛮癫狂的笑声:“魂去念辞,心寒身死。紫刀王蛮,贻笑天地!哈哈!哈哈哈……”笑声在洞中来回环绕,仿佛最后的悲歌,送葬埋骨深山的可怜之人。笑声如断了线的风筝,如被老天爷突然掐断了般,定格、终止。

萧南心中莫名感觉悲凉,右手触摸剑柄,厚实沉重,略有安慰。少年才一悲伤,猛的回过神,想起身处险地,王蛮一死,妖物必然来袭,心中暗呼一声:“不好!”右手施展快剑,不管不顾,一下斩向前方。只听“嘭”一声撞击,戮荒剑恰斩在咬来的骨蛇巨口上。一股大力顺着剑体涌上萧南全身,远较那日竹屋中的猛虎劲还要凶猛。萧南整个人被反击之力轰出数丈,口中鲜血狂喷。

骨蛇得势不饶人,一扭头颅,再次咬向萧南,森寒的独眼惨白凄厉,渗人心神。洞窟中没有照明,萧南几乎看不清晰,压迫的危机感使他惊惧交加,死气在黑暗中愈发沉重。蛇头迅如奔雷,转眼扑至,强烈的求生意志促使萧南牙关咬紧,猛的向骨蛇来袭方向就地一滚。

萧南的身体险险擦着蛇口的毒牙,窜到骨蛇后方,用剑一支地面稳住身形,就向远处逃去。躯体巨大的骨蛇一口咬空,在狭小的洞窟中无法自由转身,焦急的舞动蛇身砸向萧南。瘦弱的萧南占得地势之利,不断闪转腾挪,倒有惊无险。奔走几步,就隐约看见倒在石壁下的双目圆瞪满含不甘的王蛮尸体。

尸体之上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幽光,逐渐生动丰富,显现出五颜六色,恰如之前环绕白色灵魂的三魂七魄,轻轻一挣,脱离王蛮尸身涌向萧南。慌忙逃命的萧南来不及,也不知如何面对此等异状,只能眼睁睁看着约莫十个奇异的光点缠绕自身,然后似乎找到归宿一齐涌向手中的戮荒剑,消失无踪。

骨蛇终于扭转身躯,掉转蛇头加速追击萧南。焦急之间,萧南不辨方向,发足狂奔,才跑几步,忽然脚下一空。

“糟了!”萧南心中也是一空,只觉脚下空无一物,竟然没有地面,当即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向前跌去。紧急之中萧南猛甩长剑,想要攀附石壁,黑暗中看不清晰,只斩中些许碎石,徒劳无功,整个人顺势摔进地面的洞穴里。

这洞穴幽深宽阔,不知其深有几百几千丈,正是骨蛇初时用“吐息”神通轰出的坑洞。谁知这洞窟底下别有洞天,也不知连着何处,萧南在洞中跌跌撞撞,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骨蛇追到此处,惨白的蛇眼幽光闪烁,就要下去追杀,忽然头颅沉重,蛇躯有点不听使唤。骨蛇迷糊的回转头颅,有些诧异,却觉蛇躯之中似有异物不断活动,蛇腹开始膨胀、收缩,循环往复。兽性大于人性的骨蛇,也莫名开始惊慌起来。

一汩汩神秘的白色气息从骨蛇体内穿透蛇躯弥漫开来,升腾到空中逐渐化成一个人形,浑似先前王蛮的白色魂魄……待雾状人影完全成型,从骨蛇体内溢出的白色终于越来越少,逐渐虚无不见。

随着白色全部化作空中人影,强大的骨蛇仿佛被抽空精气神一般,头颅轻轻转动,残留的独眼神光涣散,忽然气力一空,栽倒在地上,再无声息。竟是真真正正死了过去,再也无法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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