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白煞卷土重来,我来不及多作考虑,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当做诱饵,于是急问张霓风该怎么做才能像他说的那样引动白煞体内的守尸魂。
他拉着我连连后退,一直从坑里退了出来才呼了口气对我说:“僵尸通常会通过吸食人畜精血、吐纳幽阴月华来修炼,但是你体内有那颗煞星蕴含的所有冤气,这股冤气对白煞这种凶物来说有极大的吸引力,一会我会用符咒把你身上的阳气暂时遮住,从而使你体内的阴煞之气外泄,白煞发现以后定会调动魂元吸食你的魂魄,到那时我再出手将他守尸魂打碎即可。”
我扭过头看了看棺材那边的情况,发现那只白煞已经从棺材里蹦出来了。
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再耽搁下去了,于是我便叫张霓风赶紧动手。
他见我同意,探手从怀里掏出三张空白的黄符纸,手头没有毛笔朱砂,于是他就张嘴猛地咬破了自己食指指尖,用手指上的鲜血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张霓风一边画一边告诉我这是镇尸符的一种,能够将新死之人身上残留的阳气祛除,防止尸变,其作用类似于刘先生死后以柳条鞭尸。
十来秒钟的时间三张符纸就全都画好了,他拎着三张鲜血绘成的符纸分别贴在了我的头顶和两肩膀。
“这本是给死人用的符,你可能会有精疲力竭的感觉,不用慌。”他捏了捏我冰凉的手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到不行了。
符纸刚刚贴完,白煞就已经到了我们近前,我俩赶紧分左右闪开,这才让白煞扑了个空。
我摸了摸身上耷拉着的三张符纸,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因为我感觉身上并没有他口中描述的那种不适感传来。
不过既然选择了当诱饵,那就要有当诱饵的觉悟,于是为了吸引白煞的注意力,我随手捡起身旁的一个土疙瘩就对着它扔了过去。
白煞被我拿土疙瘩一砸,直接将赤红色的双眼锁定在了我的身上,一个猛扑就把我按倒在了地上。
我脚腕上的胎记瞬间变得炽热起来,我能感觉到白煞非常抵触但仍是死死地按着我。
它的身体很重,两只手撑在我的肩膀两侧,长满白毛的大脸离我只有二、三十公分,看起来就像是块发了霉的牛肉干,它大张着的嘴中不断吐出一阵阵腥臭的气息,熏得我差点晕过去。
不过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接下来就等着它催动守尸魂来吸我体内的怨气了。
可是等待我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画面,而是右边肩头的一阵剧烈地刺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用镰刀在皮肉上乱割一样,痛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白煞那张长着尖牙的大嘴已经咬在了我的肩头,这一下本来是冲着我脖子上的动脉来的,好在我关键时刻本能地闪避了一下才躲开了致命伤。
虽然小命保住了,但是我肩膀此刻却是剜心般地疼痛,妈的,会不会感染啊!身为一名医学院的学生,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我去,坏了,我竟然忘了你对道术免疫!”张霓风气得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对呀!怪不得刚才白煞会直接咬在我的身上,刚才情势太过紧迫,我们俩人竟然全都忘了,我脚腕上的三清铃胎记使我对道家的符咒全部免疫,张霓风给我身上贴的那三张镇尸符,根本就没有起作用!
白煞自然不会给我们重来的机会,埋头死死地咬住我的肩头,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我疼得浑身冷汗直冒,也顾不上恶心了,直接用双手拼尽全力地掰住白煞的下巴,以求能够减轻他嘴上的咬力。
但是我却忘了右边肩膀还在他的嘴中,右手猛一用力,顿时有一股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白煞感觉到嘴巴里浓郁的血腥味变得愈加暴戾,仅凭我两只手根本就抵不住他的怪力。
我余光扫到张霓风抡起铜钱剑径直地朝压在我身上的白煞冲了过来,霎时间坟圈子里火光四射,可他一连砍了五六剑,却仍是伤不到白煞分毫。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岁在鹑火,朱雀听令!柳宿薄火星君助我!前!前!前!”张霓风爆喝之声传来。
一股橙红色的火焰自他结成结成手印的指尖窜出,化作一团爆裂的火球,刹那间就拍在了白煞身上。
白煞正在任意享受我肩膀上的精血,猛地被火球击中,整个身体被轰得飞出去了三四米,我肩膀上被它的尖牙挂出了一个大口子,疼得我好一阵呲牙咧嘴。
张霓风赶忙过来将我搀起,我侧过头看了一眼肩头正在冒血的伤口,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伤口的皮肉已经变成了黑色,显然是中了尸毒了。
“我要是留了疤,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阉了!”我冲张霓风骂道,伸手胡乱地把贴在身上的符纸扯掉,既然没有作用那便和白纸无异了。
他自知理亏也没还嘴,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帮我包扎了一下止血,跟我说回去用糯米敷个两三天拔毒就没事了,让我不用担心。
我本以为白煞被张霓风弄出来的火球吞噬必死无疑,没想到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那团在地上翻来滚去的火球就渐渐熄灭了。
白煞一身的白毛全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此刻看去竟如同周围的夜色一样黢黑,唯有那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我们,真是皮糙肉厚。
它被张霓风这么一烧似乎非常痛苦,起身以后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就朝我们发起攻势想要报复。
看似气势磅礴的火焰没想到不仅没有烧死白煞,反而让它气势大增。
我俩被这白煞追的东逃西窜,张霓风他还能凭借手中的铜钱剑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法门招架一二,我却是只能够抱头鼠窜了。
“现在怎么办?”我趁白煞攻击张霓风的间隙逃到一边,冲他喊道。
一计不成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张霓风挡开白煞扫来的利爪扭头对我说道:“用尸油!尸油也能遮住阳气,而且效果更好,把那个女尸身上的尸油抹在我刚才贴符的那三个位置!快去!”
我脸都绿了,往自己的脑门、肩膀上涂抹尸油?还是自己亲手抹,太反人类了!我才不干!
他见我没有回话,又催促了一声,让我赶紧去,还让我就当那是一坨猪油。
说得容易,可他娘你家的猪长成那样啊,再说猪油难道就不恶心了吗......我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可是抬眼却看到他被白煞连连逼退,手上的铜钱剑起先还能发起一些攻势,现在却只能左右抵挡了,而且此刻他身上也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身上的衣服也染红了一片。
我把心一横,屏住呼吸跳进了坟坑,棺材里那具干瘪的女尸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棺材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猪油......猪油......这是猪油!棺材里是只死猪!我不停地在心里自我暗示着,可他大爷的谁家的猪会死在棺材了啊!
我着眼瞅准了女尸在棺材内的位置,闭上眼睛伸手探进棺内去摸,指尖上传来的一阵冰凉触感说明我没有摸错,手指稍稍用力想从女尸身上刮下来一点尸油,可是女尸高度腐烂的肌肉和脂肪早就已经变得一触即烂,我只感觉一大块腻腻呼呼的腐肉被我挖了下来。
我“哇”地一声就吐了,先前吃的那点饭菜全都图在了棺材里,一直吐到胃里只剩下胃液了,还是忍不住地干呕,我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干这种恶心事!
不过这也算扯平了吧,我挖她一块腐肉,她也被我吐了一身,互相伤害吧。
被我挖下来的那一大团腐肉虽然看似非常干瘪但其表面却有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我知道,这就是张霓风要我找的尸油了。
现在再想去重新分离腐肉与尸油显然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回头看了一眼坑上面的白煞,咬着牙将那团腐肉连同其上的尸油一齐抹在了两侧的肩膀上。
等我最后抹向脑门,手指从鼻子前面划过的时候,那种腐烂动物尸体特有的腥臭味直接顺着鼻孔钻进了我的大脑!此刻我发誓今后再也不吃猪肉了!
这股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熏得我止不住地想呕吐,我赶紧屏住呼吸将手指上最后剩下的一点肉糜快速地抹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说来却也神奇,虽然身上沾着腐肉与尸油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但是当我最后抹完脑门上那一块尸油的时候,坑上面原本攻势凶猛地白煞竟然兀自停了下来,然后就像是猎犬闻到了猎物的味道一般缓缓地将身体转向了我。
“见效了!”张霓风终于得空,忙对我喊道。
我心里明白,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