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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方洪篇 三十、节外生枝(上)(1 / 1)

【西凉州回丰镖局】

昔日人来人往的镖局已经不复以往了。陈大当家以及得知了儿子的死讯,如今每天都有死去的镖师家属围堵这空空荡荡的镖局,被人唾弃,被人谩骂。几辈子积累的家财散尽,都拿去赔偿死者家属,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在这小镇里已经不再留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很快封门镖局的人就会来到西凉,接管这里的业务,说不定会对这里赶尽杀绝。家仆亲戚各做鸟兽散,虽然唐门没有追究回丰镖局的责任,可这镖局已经万劫不复了。

大当家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院里,昔日众兄弟一同吃酒喝肉的盛景历历在目。

儿子陈一夫本来前途无量,还雄心勃勃的拍胸脯说要发展到中原去,如今一切成了美梦。

残酷的现实在本以沧桑的脸上多割了许多刀痕,头发一夜之间全部花白。那沉甸甸的皱纹压得他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他这本该老当益壮的身躯,在死者家属的施压下,已经满身是病,现在站起来都要摸着腹部,腰都挺不直,已经好多天没打理的头发就散乱在那,无暇顾及。

家里被洗劫过后,只剩两道棺材放在那大堂里,在了众人抄家之后几天,夫人卧病不起,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钱看病,这房契也没人敢收,两天过夫人后已经随儿子去了。

这凌乱的镖局,门可罗雀,自己一副老躯,什么都做不了,寻仇无门,儿子客死异乡连个葬礼都没有……

泪水流进了满脸的皱纹缝隙里,风一吹过,被泪水洗礼过的皮肤刺痛神经。

这镖局内来了一个人。

大当家这身体转身都要分三步慢慢转,泪水模糊了眼睛,揉了揉那刺痛的皮肤,才看清楚有个壮实的年轻人在庭中。

大当家用那嘶哑的声音问道:“年轻人?有什么事吗?”大当家说话都直喘气,话语中均是沙子颗粒。

那青年身穿黑色灰边的布衣,皮肤有些黑,身材结实高瘦,是非常标准的身躯。大当家分辨不出他是谁,依稀看出斗笠下的他脸腮有点胡渣,面容坚毅,不肥不瘦,看起来很精神。

他说话不柔不硬,正像雨花石之间碰撞清脆的声音,清晰有力,“老人家,我是来杀你的。”

大当家听到了也没有丝毫波澜,现在自己死了跟没死有什么区别,于是挥手不屑的慢慢转身:“杀就杀吧。”

“嗯,得罪了。另外,杀你之前我想跟你交代一件事。”

大当家一边往棺材那走,一边说道:“说吧。”

“这事是封门镖局和青龙会一手策划的。”

大当家心里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嗯。”

“唐门,”那年轻人说到这话语也卡住了,大当家停住了脚步。

“唐门内通了青龙会,才能摸清你所有的路线,这些镖正是唐门所托。”

这话,放以往,是绝对能让大当家暴跳如雷的,毕竟从曾爷爷开始,回丰镖局就和唐门来往密切,这话明显会让大当家觉得是挑拨离间之计。

但是放在家破人亡的现在,这陌生人的话语却有不可置否的权威。

唐门,唐门也参与了啊,与自己家族合作了几辈子的世交竟然出卖了自己……大当家双腿一软,倒在了棺材前,“这……呵,该死的世道……原来众生皆是蝼蚁啊……”

老人家挣扎的跪起,透支身体的力气,唾沫都喷出来,“来啊,杀了老身吧,让我早些离开这糜烂不堪的世界!”

年轻人走上大堂内,缓缓路过了大当家身边。

大当家不知道年轻人要做什么。

当他看到这外人拿起陈一夫的灵牌时。

大当家跪在地上几步扑上去抓起他的腿,嘶吼道:“还给我!还给我!”手指更加用力揪住他的裤子,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他,眼里急出了眼泪。

那青年人仔细看了这上面的名字,叹了口气恭敬把灵牌还给大当家,大当家一把抱住再也不撒手了。

“老人家,你就放心的死去吧。将来会有一天,宁川府可以为你报仇雪恨,所以你大可不必含恨而终,让我来做你的鬼。”年轻人蹲下抱着老人家的头颅,用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

【官道】

何洛安再过一天就能到洞庭湖了。

沿路路过的一些村庄中,有两个村落能发现村名打劫路人用的机关和木门。好在洛安是夜里赶路,没人看守,也就顺利的躲过了那些刁民。

今天离岳阳不远的一个客栈打尖,因为实在肚子饿,本再过一个时辰的路就能到岳阳镇驿站了,眼下不得不放弃。洛安本以为天色那么暗,时辰还早,客栈应该没什么人才对,踏进了客栈却发现客栈楼下饭店有三个人在深夜吃面。

天快亮了,洛安想填饱肚子,走到柜台前跟掌柜说道:“掌柜给我一碗面,加三两猪肉。”连夜骑马赶路,洛安就吃了点干粮,现在快到天亮,没点油水怕会睡不着。

客栈里面有两个衣不遮体光着膀子的大汉,一个剃着孩提头,满身肥膘;一个独眼大汉,头带眼罩,身材没那个孩提头的大汉那么大,可是面目可憎,而且脸上的眼罩背后有三条刀疤在右眼处。

与他们同坐的还有一个包子头,脸上有些许晒斑的书生。很明显是农家人,洛安感慨着,读书想要考取功名,那是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这么想想,武人也是一样,走上了这条路就注定要漂泊。

他们的桌子上有油条和素面,意料之外,他们吃的很清淡。

“好的,客官你坐。”

洛安找了个庭中位置坐,其中那孩提头的背对自己,听到洛安坐下,便回头瞟了一眼洛安。

不远处坐着的洛安本不想节外生枝,可那三人围着那桌子,默契点头会意,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三人均起了身子往洛安这边走来。

洛安抬头看了看他们不知所措,自己的手慢慢按在了苗)刀的刀柄上。

三人来到洛安的四方桌旁,两个大汉随意的把脚插进来坐下,而书生则甩了下衣裙慢条斯理的落座,四方桌刚好围了一圈。

那书生恰好坐在洛安对面,而两个大汉面目可憎,左右坐在两旁,盯着洛安。

此时洛安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在这个距离和位置,对方完全没有提防洗魂术的情况下,只要自己的洗魂术出手,就算围着自己坐下的是五岳的三位掌教也能眨眼间让他们一命呜呼。

“兄弟是混道上的吧。”那孩提头歪着头看洛安率先提问。

洛安轻声道:“不是……”我连道上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那刀疤独眼男也歪头拉远距离审视了一下洛安,嘟囔道:“小兄弟,不用害臊,我们也是混道上的,要不然怎会大晚上赶路。”

“我真不是。”

对桌的书生说道:“那为何要深夜赶路啊。”

“怕惹麻烦。”洛安能感觉对方语气并没有什么恶意。

那孩提头的大汉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混道上的,我们也是怕惹麻烦,有些事想要找你帮忙帮忙。”

“但说无妨。”

刀疤男喃喃说道:“那三碗面钱……”原来是没钱给,看来这三个人也算是比较友善,没有大鱼大肉吃霸王餐。

“交给我吧。”洛安答应道。

三人立刻对洛安恭敬起,那书生行礼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洛安放松了警惕,手离开了刀,没想到这两个土匪模样的人却如此有礼,人不可貌相啊。此时掌柜送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在洛安面前。

同时门外响起了马车木轮咕噜咕噜的响声,多匹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渐渐已经能感受到来人已经到了门,踏踏踏慌乱的马蹄声音传开,马的呼哧声也是清晰,听来来者不少。

三人听到身音传来,脸色骤变,似乎如临大敌。

那书生先起了身子,另外两人先后站起来,脸色均很慌张。书生往外张望一会,顿时站着对洛安礼貌的说道:“今日多谢壮士出手救济,来日有缘再聚,必不忘此恩,在下刘黄辉。”

孩提头抱拳道:“彭志睿。”

刀疤男抱拳道:“温家豪。”

“告辞。”

三人像箭一样跑出窗边跳出去,那孩提头的男人翻窗前口袋里掏出两颗石头,左右一打,烛火灭了,只留下洛安桌上的烛台和掌柜台上的灯笼。

洛安看那孩提头彭志睿暗器手法娴熟,准头也不差,甚至比自己更好,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呢。为什么自己刚坐下就发生这么多事,门外来了这么多人,可千万不要惹上我。

掌柜摇摇头,不作搭理,这些江湖人向来都是不会顾及店家感受,见怪不怪了。

洛安刚提起筷子,客栈门没关,门外闯一群人,洛安背对门口,只能从耳里粗略的听,大约有八到十人,其中有几人步伐轻微,可知是轻功有些造诣的。

洛安开始吃自己的面,那几个人从洛安身边走过,手里拿着三张画像,到了掌柜台前,把刀压到台上,“老板,有没有见过这三个逃犯?”

吃面时,洛安余光一瞥,看到那人是穿官府衙差的服饰,突然间有人走到了洛安身边,伸手指去撩洛安的笠檐。

洛安下意识抬起手,那反应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洛安本来可以在那人抬起自己帽檐瞬间折断他的手指,可是洛安并没有这么做,周围人多,自己的手只好放下了,继续吃面。

这九个人里面有一个浑身黑衣缠身的壮士,黑衣一身的他只露出两只眼睛,还带着黑色帽子,有点像那苗族人穿着,身旁还别着两把弯月刀。黑衣人的眼睛眯了一眯,只有他看到了洛安的手如青蛙的舌头一般快速的射出又收回,抖动了一下,别人难以发现这男人动了一下手。

那个衙差用手指挑起了洛安的帽檐,一看这个吃面的年轻人,又仔细对比了一下手上的三张画像,想要从中发现某些相同之处,无论怎么看却一点都没。

“不是。”

九个人中,有六个人是衙差,一个捕头,一个马夫,一个黑衣人。

掌柜也实话说道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已经走了很久了。洛安不明白为什么掌柜要帮助那三个顾客,作为一个店家不应该关心那三个土匪模样的人才对。

洛安身旁的衙差看到洛安腰间有两把佩剑,其中一把铜花剑看起来像价值不菲,望着出神,这么奢华的剑出门都不缠上布条,被我看到了还不敲诈一下说不过去啊,顿时贪欲上心。

那衙差问洛安道:“小兄弟,你走江湖的吗?身上怎么带两把剑,那一把是苗)刀吗?”一开始语气和蔼,对洛安毕恭毕敬的。

一连扫除了三个问题问洛安,洛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咽下那口面道:“是苗)刀。”

“噢,对了小兄弟,你看到那桌子的人了吗?”那衙差指了一指对面桌的三个碗。

掌柜瞄了一眼洛安,洛安并没注意到。

“没,小人刚到,没看到那里有人。”一旦有人在身旁,洛安就感觉到了不舒服,提防着这个来搭讪的衙差。

一个衙差走上去摸了摸那三碗面,确实是冷了。

洛安身旁衙差有些失望的神情,看来掌柜的没说谎。洛安也不知道自己救下了掌柜一命。

“小兄弟,你这把剑挺好看的,借我看看好吗?”

洛安停住了筷子,悬在半空,这让洛安有些为难,可是看那仗势,自己完全不敢造次。

看对面人多,犹豫再三,希望只是看看就好,洛安这么想,只好从腰间解下了那铜花剑,面色有些不悦。

那衙差却看到了洛安的脸色有些不乐意,自己也有些不开心,“怎么看看都不行?”语气有些凶狠,似乎在命令洛安一样。

洛安慢慢地把剑放上了桌子。

那衙差一拿起那剑,好几个他的同伙就围在了一起仔细端详这把剑,洛安从他们眼里看到的均是贪婪目光,恐怕这把剑难逃一劫。

“哇塞……你看这做工。”一个比较胖的人用油腻的手指摸了摸那把剑,留下了一层指印。洛安看着就来气,自己都不舍得乱摆弄这把剑,时刻抑制自己不让自己拔刀,敢怒不敢言,安静的吃面。

那几人又拔剑合剑,看那利刃,看那铜花缠绕,简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剑。

远处柜台边的捕头喃喃道:“臭小子又顺到一个好东西。”捕头身旁的新人也两眼放光。

掌柜一看摇摇头,唉,看来这小伙子要破财咯。

黑衣人远处看那剑,确实是一把好剑,装饰华丽值个不少钱,但论实用性,其实还是小哥腰间朴素的苗)刀更胜一筹。

“小兄弟,借来玩几天呗?”那胖子笑呵呵的问洛安。

“对啊,借我玩几天,捉到了那三个逃犯,领到赏钱,我给你重新造一把。”原本拿剑的那个衙差如此对洛安说道。

洛安知道这一借就可能找不回了,口上说得冠冕堂皇,还是见财眼开。为了保住这把剑,洛安于是带有请求的语气委婉说道:“这把剑是师傅传给我的剑,对我意义重大,请几位大哥手下留情。”洛安放下筷子端正坐着,双手合拳,身体还微弓,表示礼貌。

洛安身后的包袱,里面装着的全是以前友人赠的金子,目前又快到了洞庭湖,在洞庭湖里金子又不可或缺,如果用钱打发他们,万一财物被全部劫走就没法打听清门的消息了。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会遇到这几个小衙差,真是仗势欺人。

那衙差一听那话,面带愠色,说道:“我又不是要你的剑,借而已,又不是抢,至于吗?”

连着几个衙差都突然面带不悦,洛安的话似乎是刺激到了他们。

又有个衙差说:“真的不要你的剑,过几天,来岳阳镇的官府,来找我,我就会完璧归赵,还给你啊,知道了吧,就玩几天。”于是带头的那个衙差就说:“对,那就这么定了。”正转身离开,四五个衙役头都不回的慢慢远离洛安,心中想,当然是不会把剑还回去的,到手的肥肉怎能拱手相让。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自己和师傅有分歧,可是如果没有师傅,也就没有自己这条命。这把剑和洗魂术都是师傅的遗物,师傅死在那院子里,家里被洗劫一空,唯一的遗物就是握着的这杀人剑,如果有缘再遇到师母,将来要归还给她留作念想,不然师傅的一生就慢慢给时间掩盖了,毫无踪迹;它陪伴自己练剑的童年,陪伴师傅悟出洗魂术,长大后自己都没敢多拿出来耍弄,百般呵护,如今这怎能因为这个衙差的贪欲而丢了这睹物思人的唯一遗物。

洛安神情严肃,左手摸在了苗)刀鞘边,一挑,刀刃出鞘一寸,锋芒初显。

想要夺回那把剑,就必须染点血,出手以洗魂术作为第一剑对付这五个堆在一起的衙役,如果洗魂术成了,那么自己要对付的,只有那剩下的四个人:马夫,实力不明的黑衣人,捕头和一个跟在捕头身边的新人衙差……

这五个人,断手不足惜。

他们的轻功都不如我,没我允诺,这把剑休想出这个客栈门!

剑茫越来越长。

掌柜注意到了洛安的小动作,心里暗道:坏事了,这小伙要是在店里打起来我可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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