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算是一夜臭名,这事情要是闹到上头几个夫人知道,菊香必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一早上秋香就挨个的求了大家不要闹大此事,她不想和菊香结仇。
大家都感慨秋香大度仁慈,对秋香的好感度蹭蹭又上升了几个层次,相反的秋香越香,就会显的菊香越臭。
一大早开始菊香从伙房到前厅到后院,处处都看不见好脸色,她气急败坏可是又无计可施,谁让她昨天被坐实了下药罪证,她把这事情和百里月说了,百里月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百里月告诉她,秋香一个下人是没这种胆子的,恐怕都是百里云搞的鬼。
菊香其实也知道没有主子的指示,凭着秋香也生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对百里云,越发的恨了,只是,恨有很用,论地位,手段,心计,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根本不是百里云的对手,而她家主子百里月如今也处处受制于百里云,主仆两人竟然陷入了无比被动的境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百里云活的风生水起。
不过,上天总归还是公平的,皇上解除婚约的圣旨才下来没几天,大家都还没笑够百里云呢,宫里头又来了圣旨了,这道圣旨,居然是让百里云去当尼姑。
圣旨一接,宣旨的公公一走,百里长风就跌倒在了地上。
“怎会如此,皇上何苦要赶尽杀绝,云儿虽然顽劣,可是也没有得罪到皇上,出家为尼,这可怎么是好啊。”
百里云的娘许氏也哭成了个雷人,她这辈子的眼泪大约也在这几天落光了。
“老爷,你进宫去求求皇上吧,怎么可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百里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头不是滋味,可是想到百里云就要奉旨去当尼姑了,心里头却又舒坦开了一朵花。
她偷眼看百里云,眉心微紧,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爹,娘,都说了是带发修行,又不是真的当尼姑。”
她想就算是真的是削发为尼,那个人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想到那个人,百里云心里莫名的柔软了一下,好像,很多天没见了,他是不想念呢,还是沉得住气,信誓旦旦的要娶她,可别是闹着觉得好玩,不然百里云发誓,会玩的他更惨。
她居然,会在意他娶她的承诺。
对出家为尼,她看的开,觉得无非是换个地方生活,兴许尼姑庵里还清净些,这府上除却丫鬟婆子奴才这五六十号人,还有七个夫人,每日这七个夫人吃饱撑着没事做就喜欢在院子里把家常,说闲话,偶尔格格娇笑,笑声透过不隔音的门窗飘进百里云的房间,吵的她。
她喜欢安静,可能是因为前世她就是一人独居在荒郊别墅里,周围方圆五公里内都没有一个人,她习惯了安静,耳朵对人的声音过敏,所以每次就算是在房间里她都能听得见花园里几个夫人的高谈阔论,无非是些张三李四的事情,典型吃饱撑着没事干。
这次尼姑庵,听听诵经念佛,好赖能净化下耳朵,她觉得皇帝老子的这个提议不错,这道圣旨下的,很合她心意,就仅次于那道退婚的圣旨了。
她如此宽慰,许氏却还是心疼。
“可是皇上也没说期限,眼瞅着你都十六岁了,若是叫你在尼姑庵里待个十年八载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氏抹着眼泪,百里长风也一脸愁云:“皇上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让你去尼姑庵修行,不成,我还是进宫去一趟。”
“别去了爹,皇上既然下旨,就必有他的意义,爹若是贸然进宫询问,岂不是成了怀疑皇上,若是触怒了龙颜,我或许就不是带发修行这么简单了,爹爹你想,若是皇上真的想要告诉你为何要我带发修行,肯定先宣召你进宫一趟,或者叫传旨公公带个话来,皇上的决策我们不好揣度,照做就是了。”
“可是……”
“别可是了爹。”
场面一度让人婚论,好像要去修行的是百里长风和许氏,而舍不得的却是百里云。
这都哪跟哪啊,怎是百里云安慰两老呢?
她是真看得开,还是装看得开。
百里月试图从百里云眼睛里看出一丝不情不愿不甘,可是,哪怕是一星半点也没有。
为何,百里云可以做到如此?
百里月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百里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上次撞柱子开始她就变得不一样了,有人说她疯了,有人说她受了刺激,有人说她鬼上身了。
她和百里月记忆中那个满腹锦纶却思想简单妹妹一点都不一样了,她变得锐利,凌冽,冷酷,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傲慢和嘲讽的笑意,这样的笑意每次对上她的时候,她总会毛骨悚然。
就像是现在,她盯着百里云想看到她脸上哪怕是一点点的不甘和难过,可是百里云给她的表情,是一个讥嘲冷笑。
她身子一颤,收回了目光,身边,她的兄长百里杨君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月儿?”
百里月摇头。
百里杨君却敏锐的感觉到百里云和百里月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最近这几天,她总觉得百里月根本不敢看百里云,而百里云的丫头在府上得势之后,百里月的丫头瞬间成了大家疏离冷落的对象,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百里云,只觉得这个妹妹,好像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觉得除了那副皮囊,好像什么都不是百里云了。
其实,不光是百里杨君,谁看百里云都是一个样儿。
以前的百里云,端庄,得体,温顺,柔美。
现在的百里云,哪里还和端庄得体温顺柔美搭得上边儿,起初以为她是疯了,可是她又不像是疯了,她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儿。
可是分明的,又还是百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