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止于智者,可是智者往往隐于深山,比如诸葛亮之流。
可怜这个世界大约是没有什么诸葛亮之流,而且百里云也不是刘备请不来智者,所以关于她的种种谣言,经过多种加工渲染甚至上色,传出了不下十个版本。
这些版本中流传的最为经典的版本,就是百里云装疯卖傻其实为了私藏男人。
这种毫无逻辑的东西加上一些承前启后的关联,绘声绘色的居然连百里云本人都听着挺那么回事儿的。
“大爷,您说这百里云何苦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就是想嫁个穷酸书生,现在怕是宫里头都知道了,她和严公子的婚事,肯定得吹。”
飘香阁,约定之期,百里云又乔装出府,来牡丹这儿来拿她那本,顺道儿还听牡丹讲了一个故事。
巧的很,故事的女主角也叫百里云。
咳咳,好吧,就是她。
至于男主角呢,是个穷酸书生。
而堂堂七王爷不是人,当然,可以理解成不是人,只是个工具。
百里云做出离经叛道不要脸的告白举动,只是为了自毁名声,然后弄成没人要的滞销货,眼看着事情成了,登门提亲的媒婆经过她家门口都得快不的绕走,生怕被百里大人抓住了请她做媒,她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想着情哥哥趁着这当会儿登门提亲,成功率肯定翻几个番啊。
结果呢,就是这么悲催,皇帝老子筋搭错,居然要给这烂名声的百里云拉红线,许配给翰林院修撰家的公子严非,圣旨都下了。眼看事情至此,百里云只得放狠招,更往死里糟蹋自己的名声。
于是就和那秀才一合计,设计出这青天大白日姑娘家闺房里走出来个男人的戏码,想着把名声给毁了彻底,皇帝也不好乱点鸳鸯谱,把个破烂货送进严府,好赖人家严家也是正统人家,祖上几代都是清清白白,怎能娶那么个贱女人回来。
说到这,百里云还是气定神闲的,故事不过就是故事,老大说过只需要在乎值得你在乎的事情,这些人把她说成如此不堪,她并不在意,她也不是为她们中任何一个活的。
不过接下去牡丹给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那个穷酸秀才的样貌,她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听说还俊的很,就是一脸穷酸像,衣裳破破烂烂的打满了补丁,一看就是个穷酸秀才。而且听当铺的老板说,那个穷酸秀才经常拿着女人的衣服首饰来典当,他原本还以为是偷的,还报过官,可是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现在事情大白于天下了,这就是个小白脸儿,那些衣裳首饰,都是百里云送给他救济他的。我可还听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今朝有钱今朝花,我几个姐妹都服侍过他,拿着那百里云给的救济钱,都花花丢到了酒池肉林里。用光了,又去找那个傻女人甜言蜜语讹钱。我再给爷说个事儿,爷你可千万不敢往外头说。”
“你说。”
彼时,百里云一脸严肃配合,连声音都刻意压低几分,牡丹还以为她是对这个故事感了兴趣,只想着把大爷哄舒服了多拿酬金,所以她也故意压低了声音,还左右顾盼做了小心状,然后,凑到百里云耳朵边上,轻声道:“我一个姐妹前些日子死了,得的是花柳症,她前几日还伺候过那个穷酸秀才,这个病是会传染的,我猜那百里云大约也已经染上了,想来就叫人遍体生寒。”
就这一句,把百里云笑岔气过去了。
北冥寒居然也有今天,破衣裳,穷秀才,小白脸,还花柳症。
从这个传闻上来看,北冥寒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砸的还不轻。
百里云把牡丹给笑懵了,一个劲的问她笑什么,她也不说,半晌后笑道脸颊都抽筋了终于止住了笑声。
于是有了牡丹感慨的那一句:“大爷,您说这百里云何苦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就是想嫁个穷酸书生,现在怕是宫里头都知道了,她和严公子的婚事,肯定得吹。”
百里云心情颇好,伸手丢了银子到桌上:“多给你三十两,今儿你把小爷哄的很高兴。”
牡丹依旧莫名其妙,不过很快脸上堆起了笑,妩媚道:“爷原来您喜欢听这些,那爷下次来,牡丹再和你讲,我们这里这样的故事多了去了。”
“不用了,严非还在等你吧,替小爷带句话给他。”
“是,爷。”
“恭喜他,不用娶百里云了。”
“爷,圣旨还没下来呢。”
“你说这百里云都成这样了,还被那个该死的北书生传染了花柳病,这门亲事皇上要是还不下旨退了,等着严大人在大殿之上以死相逼吗?”
“那倒是,皇上英明神武,百里大人也不是个什么大官,指婚退婚,还不就是开玩笑一样的事情。”
她顺着百里云的话,笑的嫣然。
百里云眸子里却陡然染了冰霜,笑意也冷了。
但听得她一字一句道:“吏部尚书还不算大官,那么小爷明天带你进宫问问皇上,什么才是大官。”
那语气,甚是骇人。
就算是有钱人说话总是给人一种压迫的其实,可是眼前的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冷酷却远远凌驾在那种有钱人的气势之上。
牡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说了不敢说的话,忙跪了下来:“爷,牡丹胡说的,您不要同牡丹一般计较,牡丹以后不敢了。”
百里云嘴角一个轻蔑笑容,站起身来:“百里云是个聪明的女人,你要有她一半聪明,严非早就给你赎身了。”
牡丹脸色惨白了一下,似乎百里云戳中了她最痛之处。
百里云拿着那本走到门口,冷蔑的笑意忽然多了几分狡黠:“我听说你们都灌注水银避孕,那个用久了对身体不好,会死。”
然后,她看到牡丹肩膀颤了一下。
“所以,别用了,怀孕有什么不好,怀了谁的孩子,就往谁身上赖,做不成正房,也能做个妾。当然,如果连个做妾的本事都没有,就别耍这些小聪明,到头来倒是拖累孩子,你说我说的对吗,牡丹姑娘?”
牡丹已经完全傻眼了,傻眼的不是眼前男人的这番话,而是她男装下忽然变声的女音。
那分明,是个女人。
“你……”
“当然,我缺个丫头。你要不想做妻不想做妾,来做我丫头也可以,屋子里端茶送水都没个人,怪冷清。端茶送水你会吧,成为花魁之前,那活儿你应该没少干,不然手指也不会这么粗糙。你们薛妈妈没帽子,不会养人。成名之前当畜生用,成名之后当牲畜使,原本能用十来年的东西,顶多用个三年就得换一批。你要是过腻歪了这样的日子那男人又不想要你,随时欢迎来找我。”
“你……你究竟,究竟是谁”
“刚刚你讲我的故事不是讲的很顺溜?”
“你是百里云。”
百里云咧开嘴来,皮笑肉不笑:“真聪明,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顺带儿告诉你,那个穷酸秀才,就是得了花柳病的穷酸秀才,下次他要是再来,千万别拿这挤兑嘲笑他。”
“什么,什么意思?”
“北冥寒听说过吗?”
“太子,你怎敢直呼太子的名讳。”
“你都敢说他是穷酸秀才了,还染了花柳病,我就喊喊名字怎么了,大惊小怪,走了,不送。”
百里云大摇大摆出了房间,而她身后的牡丹,面如纸色惨白,身子像是抽空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一直重复着两个字:“太子,太子,太子……”
------题外话------
更新了,明天早点更,如果你觉得好玩好笑好看就留言哦,嘻嘻,以后每条留言我都会认真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