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柴房重显寂静。早晨,第一缕阳光从森脸旁划过。他还蜷缩在自己假想的梦中。这种类似于梦境的梦又好象不是真梦,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未曾有过的某种类似于渴望的东西。**的传教士又来了,田塍和缔结跟在后面。缔结给他送来了一双鞋,这双鞋无比的大。田塍把森从睡梦中拉出来,示意他试穿这双鞋。森感到无论是身心还是**的疲惫都不如从梦里得到的解脱。森穿上这双鞋,企图走上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路。很明显这条路不是真的路,因为没有人看见过也没人听说过有这条路。森还是决定要去走了,就穿上这双鞋。当他准备行走的时候,脚从鞋里露了出来,所以他不得不把脚从新插进鞋里。他重复着穿鞋的动作,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尽管别人认为他只是在反复的穿鞋。但是他觉得他在走路,走一条自己的路,就算是一条一步也无法迈出的路。传教士瞥着森,“我来,是以上帝的名义审判你。你有罪,但是你并不悔改,而这种罪业又远非佛教的罪。”接着,他又说,“你该跪下来,对上帝进行忏悔。”森还在穿鞋,丝毫不理会传教士的话语。缔结从床底下拿出一把刀,自杀了。田塍舔舐着他的血液。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的举动,空气,被风冻结了。森觉得自己应该把那双鞋擦得亮一些,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见,而是为了让自己看见,尽管,有人说了,鞋不存在,你也不存在,你被假象迷惑了。你应该忏悔了,自然,森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说了这些话,你不是也错了吗?何必又来指责我呢?传教士命令他,“你是一个外地人,你不仅违反了佛教的规矩,而且你有罪却不加以悔改。我跟主持决定,将你判以死刑!”森穿鞋的动作略显缓慢,大概是累了。传教士和田塍把森架了起来,一边一个,抬到后堂屋后的乱石堆上。田塍把刚刚缔结自杀所用的刀,插进森的胸膛。传教士擦拭着皮肤上的血液。森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感。他们两人把森的尸体扔进粪坑里,田塍还再对传教士抱怨为什么不直接在粪坑旁处决他,省得这么麻烦。传教士笑了,很自豪的笑了,“你还是觉悟吧,上帝,你去死吧!我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如今我的命不是也走到尽头了吗?那么,我随你去了,不要在天堂接引我。因为那里太暗,让我下地狱吧,我渴望那里灼热的阳光。”说着,传教士从田塍屁股里翻出了《圣经》,带着它一同跳进了粪坑。
田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可惜出家人不能够喝酒庆祝。他高兴得忘乎所以,跪在粪坑旁细细品味。缔结的魂灵来到田塍面前,“你不是答应我不杀他吗?你应该知道,我爱森。”
缔结的来生是一个女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为此像佛主求了很久,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给上帝。上帝的右手告诉缔结,“如果你心中充满爱,那么上帝就会住在你心中,因为上帝就是爱。”缔结当时还是一个和尚,他来生叫萱萱。
森进入饿鬼道,改名为天仇。
后来有一个故事,被人看腻了,天仇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每天的午时三刻。他就必须来到田埂,捡食一种泥土。当然,人类看不见他,他也无法将泥土吞进肚子里。因为他是饿鬼,就代表着永远饥饿,永远无法进食。但是他就是喜欢在每天的午时三刻来到田埂。就算他找不到合适的泥土,就算他每一次都白来。他依然要来到这里。那一天,他从一条黑色的通道里路过,跟一个散发着深谷幽兰般气息的女人擦肩而过。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也觉得这个女人找的就是他。但是女人说了,“我要找森。”
天仇只能走了,其实他不想走,其实他想跟在女人的后面。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因为他也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汀兰。不过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汀兰。他找到了萱萱。
萱萱说,“我想,我应该是一棵树。”
天仇说,“我想,我应该是一只鸟。”
萱萱说,“就让我当一棵树吧,做森的一棵树。”
天仇觉得她好象就是汀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萱萱。”天仇想到,轮回是可以改变人的姓名和相貌的。他觉得她就是汀兰。
天仇终于找到汀兰了。终于找到了。“我要跟着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天仇说,“我找了你好几百年了。总于让我找到了。”萱萱说,“我不认识你,我要找森。”
森在一个江南小镇,他等着萱萱的魂魄归来,“萱萱,我要找到你。”
萱萱说,“我当成了一棵树,那我就是森的一部分。”
天仇说,“我当成了一只鸟,那我就在你的发上做巢。”
这棵树,长在竹林的深处。鸟,恋着树的枝,爱着树的叶。
一个老和尚在等一个人,“我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森说,“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当和尚。”
鸟说,“当年,我错了。我应该当个和尚,可是我逃了,以为我就幸福了。”
不知多久,树老死了,鸟也老死了。鸟死在树梢上。树死在森身旁。
汀兰抚摩着森。
森说,“你跟你的鸟见鬼去吧!”
汀兰说,“老和尚,还等你徒弟呢?”
和尚说,“他总会来的,我相信。”
森说,“我不是天仇,不是你逃跑的徒弟。”
和尚说,“你是天仇,只是孟婆汤把你喝傻了。”
和尚等着他逃跑的徒弟。
轮回,还在继续。
有些事情是无法逃脱的,但是人们还是想逃,有些人觉得要面对,但,那是不对的。禅,一定要逃,而且要逃的彻底,不要守礼教,不要念佛经。
逃禅,就算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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