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沈友去找刘封,发现这位征西将军正在拿着蓍草计算着。
“将军怎么也做起日者来了?”沈友笑道。
刘封说:“我这是位韩文约、马孟起算命,看来不妙啊。”
沈友说:“使君真是灵验,这马超被杨阜等郡人袭击,真个是做虐太重的缘故。”
姜炯说道:“他父子和那韩文约数次反叛,为郡人所恶,三十多年,大家都疲乏得很,都希望有个好的生活啦。”
刘封点点头:“子谙所言正是,国家战乱已久,民心思定。对了,那位庞令明现在如何了?”
有从马直将文冉禀告:“那人伤势已经稳定。”
“这曹操如此冷血,把个病伤之人丢给我,真是个奸贼。”刘封说道。众人虽然点头同意却也不以为然,本来不是自己兵士,还重病在身,就是一般的将领也不会带在身边,何况曹操。
刘封问道:“派到韩遂那里的信使如何了。”
负责消息的吕袭看了看,那些无关人等自然自觉退了下去。
“阎行果然叛乱,成彰保护着韩遂到了显亲,狼狈之极啊,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到金城去了。”吕袭说。
回到金城的韩遂重病不起,不过也没什么遗憾,尘归尘,土归土,生于斯而死于斯。成彰痛哭于坟前,总算还有个送终的人。后成彰效命于刘封麾下这是后话。
马超和部将梁兴到上邽请求刘封派出军队支援,但是却被婉拒,马超正灰心,那太守邓扩说道:“使君在沔阳等候偏将军。”
人在屋檐下不好不低头,马超也没了办法,只好转道去沔阳(今陕西勉县东)
马超来到沔阳见一群白色帐篷伫立在定军山。
兵甲鲜明,刀剑生辉,样式却和平常的大不一样,每个战士皆有凛然之色。那定军山腰设一寨,寨上飘扬着红底黑边的大纛,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
马超带着人登上了那木头搭建的天梯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上而行,不由得不低头的马超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个不舒服,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计较了,自己的父亲、妻子都遭了毒手,这天地之间只有报仇二字了。
“马镇西请坐吧。”刘封没有起身迎接,也没有桀高傲的样子,只是非常平和的,设一火塘,烤制那茶叶,请马超坐下。
羌人饮茶来自蜀人,一如后世烹煮团茶的方法,远没后来的炒青的清香,一如后世的中药一样苦涩味重,可偏是这重味倒能和马奶牛肉的腥臊味,正合了羌人的脾气,所以那游牧民族无不如此饮茶,而汉地的百姓都不习惯,而刘封吐了几次后就习惯了。
马超坐定抱拳相见:“使君真是难得啊,能够喝下这种茶。”
刘封淡然地说:“习惯了就好,将军以后也要习惯一些情况吧。”
马超苦笑着喝了几碗。
“西域那个地方水草丰美,物产丰富,以马家军的实力实际是是如拾草芥,几年经营得当一如君主。君之心意我深知,但是天下仇怨何多,曹操以权术谋天下,其享国不长,自当有真命代伐,珍惜活人的幸福远比去计较死人的仇恨重要。”刘封说。
马超一拱手:“自当奉君美意。”
安置了马超这颗超级定时炸弹,让他到那西域去厮杀,也许能发泄一些,可能活得更长一点。于是刘封用了专阃之权,表马超为高昌侯进为戊己校尉代行西域长史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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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八年,春。
行到黄云陇,唯闻羌戍鼙。不如山下水,犹得任东西。
刘封穿着牛鼻裤,头裹青色头巾,全身穿着青色袍子骑着头健驴带着几个护卫,微服在陇坻行走。自建安十七年刘封在长集大败夏侯渊后,曹操的势力都没能伸过那歧山一带。
过郿县、羡阳一带,就不是已经被册封为魏公的曹操可以控制的了啊。
为了当这个魏公,曹操最亲密的战友荀彧也自杀身亡了。
只是那北地郡激战最为惨烈,一旦被刘封控制住了北地,那么长安一带也莫想安宁,长也不长而安也不安了。不过陇上还是非常安静的,凭借吴岳山和斜谷构建的防线,正好限制住了夏侯渊这个飞毛腿的步子。
刘封可暂时喘气,北地胡兵本是冲着马家军的品牌去的,把庞德弄到那里去正合适。他现在是极力把已经到手的地方治理好,让这些离乱已羌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对于陇上的豪强,因为涉及到民族矛盾和经济因素,所以呢不能那么草率地解决。
一路行来却见山色青蒙,那种地的荷锄的老农,还有在山上放牧的羌人。
“老叟,请了!”刘封下了驴来,与一老农答话。
“客人请了。”老农说道。
刘封坐了下来:“老人家有几亩地啊?”
老农说:“租任家三垧地,勉强糊口。客人什么地方来?”
刘封说:“我等是屯民,自汉中来。”
老农说:“汉中可是个好地方啊,你们这些屯民也了得,官府也不敢得罪,更是三年免苛税,还没有交那田租。”
刘封呵呵一乐:“那是自然,不过我等也是家中之人拼死所得的回报。”说完有些哀伤。
老农说道:“这也是,我们这里的青壮都去参加了军队,自然是为家里夺个屯民。小老儿我若年纪轻些也参加进去。”
刘封点点头和从马直士[“太祖初以梁州胡汉杂处,民风剽悍,法孝昭烈,拔老革为扈从命曰‘从马直’”《梁书-武成王本纪》]们都互相看了看,相互微笑,继续旅行。
“任膺,汝是本地之人,可带我们去你家乡嘛。好象也不远。”刘封说道。
任膺说道:“吾家族兄在本地颇为强梁,恐怕为使君不喜。”他跟着刘封也有段时间了,知道刘封不喜欢那好强欺负乡间善良。
刘封点点头说:“你的族兄任善却是不善,乡垄间都畏惧得很。”
任膺说道:“所以我不敢让您去见他。”
刘封说道:“那也没什么,他虽然专横但是平服羌人却很有效果,去年蒋石和麴光造反还是他举报的,朝廷的是恩怨分明的。虽然他有毛病但是功劳是大的。”
任膺说道:“使君的宽宏心怀任家真是万难报答的。”
刘封一行白衣做那商人打扮进入了金城郡,那里是任家的天下,刘封也不惊动他。径自去了韩遂的墓地吊唁。
“君自草莽,累官至一方诸侯。而丧身宵小,最后魂归故土。一来一去笃算是不亏欠。”刘封敬了一杯水酒。
这个时候一个农人扛着竹竿,竹竿上系着一个酒葫。
“这位客人,你却为何在这里搓叹,莫非错认了坟头。”那汉子说道。
刘封一看来人约八尺二寸,黄色面皮,呼吸均匀。手臂显得非常的长,指骨头凸大,虎口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个武功高强的家伙。
刘封一拱手:“我昔年经商到此,被人为难,偏是韩君解救,所以前来凭吊。”
那汉子说道:“这位客人莫哄我。这人以一小吏,趁乱而起,时而与那湟水胡呼应,时而投降朝廷,杀害主官以邀富贵,夺友妻子财帛。这等不忠不义,无信寡恩,祸乱本地三十多年的蟊贼,落得个囫囵尸体,已经算是他的造化,岂有如此善举?”
韩遂早年趁羌人叛乱杀害上司做乱,后来又和北宫伯玉沆瀣一气。北宫伯玉死了他又拥戴王国劫掠三辅,威逼朝廷。王国病死,韩遂又拉阎忠来支撑门面。但是西凉诸军的离心力让韩遂整合西军的努力化为泡影,这位一代枭雄也被人出卖饮恨收场。
刘封叹息道:“成王败寇,世间人早把道德文章换了名利,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样振聋发聩的声音,真是上天不灭绝这些贤良。不知道高人大名?”
“敦煌盖肃是贱名。”那人说道。
刘封说:“仆尝闻有越骑盖君元固,威名于本州,不知?”
那人黯然道:“乃在下从祖是也。”
刘封肃然整容拜道:“果然是忠臣之后。我等一路而行,口中甚渴,不知可否讨得一点水。”
盖肃说道:“前边就是我家,客人不嫌弃请到我家来吧。”
“如此叨扰了。”刘封和几名属下跟着盖肃一起往西行。
盖家是三间茅草屋,一应农具等都显示出主人家窘迫的经济状况。盖肃的妻子衣着简朴,就是个本地的农妇样,不过却非常勤劳,忙着劈柴做饭。
刘封问了一下盖肃的生活,大凡非常抱负之人未出身前多是穷困,这盖肃也是这样。这便只靠着他的妻子种地,他去砍柴打猎维持生计。
话说了半天,却闻到炖鸡的味道,刘封不由想起“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除去最后两句倒也应景了。
这盖肃去端了鸡来,却是没了翅膀和腿的鸡,还有黄黄的秫米饭:“无以款待,略备心意。”刘封忙别席领受。却馋得那几个孩子在门边徘徊。
盖妻在门口小声说:“母亲大人已经在用饭了。”
盖肃点点头又催促刘封等人:“请客人用饭。”
刘封并没有吃,招呼几个孩子进来把那鸡汤饭推了过去。
“客人莫非嫌不可口味?”盖肃有点着急。
刘封摇头说:“君乃赤诚,仆安为忍人?童蒙枵腹,怎能安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圣人语不敢违背。”
盖肃豪不虚伪,也不推辞,让小孩子吃了。看那几个孩子的样子估计很长时间没吃肉了。
“当今天下变乱。以君之学,当为社稷出力,安能安贫乐道,苟且人生。”刘封说道。
盖肃说:“上有高堂,不敢游。”
刘封心里怪这盖肃迂腐,却为他能安于清贫监守道德感到佩服:“仆与本地府君门下素有交往,愿做书推荐君。”
盖肃摇头:“阿谀钻营不是我家风。”
刘封取出一锭金说:“吾本想修缮韩君坟茔,却无可托之人,君可代为修缮。”
盖肃点头承诺,待那刘封去得远了,在门外的亭长瘸腿进来说:“你这人好没眼色,恁个大人物也不认识,真是没福。”他本是伤残军人,退下来做了本地亭长。
盖肃淡然一笑:“使君既然不愿意点破身份,我等何必自作聪明。”看那招牌的三个瞳孔就知道是谁了,在这地界谁还有那招牌特点啦?
刘封归,令举金城盖肃为孝廉,出职从事郎中。
建安十八年,八月,长安。
“来了!”夏侯渊下了城楼。
那远方的烟尘渐渐近了,为首的是一位少年将军,年不过廿五,看到夏侯渊忙下了马来,径直上前。
此人眉目之间与曹操倒有几分像,也是黄黄的胡须,只是他不曾刻意修剪,所以显得非常别致。
“末将曹彰拜见将军。”曹彰行军礼。
“子文又长高了。”夏侯渊怜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夏侯渊的老婆是曹操夫人的妹妹,关系亲密。对这个外甥自然也高看一眼。
“叔父!”跟在曹彰后面的是夏侯尚,相貌英伟不凡,是夏侯渊亲哥哥的儿子,夏侯渊一直抚养,比亲儿子还疼爱。夏侯渊点点头。
到了府邸,曹彰取出一封信:“父亲叫我面呈叔父。”
“太好了!”夏侯渊一看信,“刘封竖子你难逃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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