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两位是?”江若雨开口说到一半,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只得斟酌了番,选了个较为恰当的词语道。
“这是小黑,三两前在城外买来的猴子。这是鹤老大,是宗门内的灵兽,目前是由我照顾着。”江白说到最后,忽的是感觉到鹤老大的一双鹤眼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连忙改口道。
“他们都通灵性,听得懂我们说什么。”随后,江白怕江若雨还有王敬平惹恼了这脾气高傲乖张的鹤老大,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江若雨点了点头,看着小黑还有鹤老大,脸上不仅没有什么惧色,更多的还是有些浓重的好奇之意。
“我家小白在大小石山这么久,多谢二位照顾了。”江若雨笑着给鹤老大还有小黑行了一礼,道。
小黑在江白肩上咧咧嘴,似乎是很少看见有人对它这么客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随后又拍着胸脯,似乎是在说的确是它一直照顾着江白。
而鹤老大更是斜睨了江若雨一眼,鹤眼中的冷漠褪去不少,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似乎是为这人类女子的懂事赞了声。
江白颇为无奈的看着这两只灵兽,又不好出口争辩,只好讪讪的笑着,不说其他。
“哎,我记得还有些新鲜的时令瓜果,我去洗了拿来。”江若雨忽的是想起什么,转身走进了厨房,随后便端出了一篮子水果。
小黑双眼发光,去大小石山后,也不知多久没吃到这些东西了,当下便对江若雨的好感更盛几分。鹤老大和小黑一般,都是吃货出身,长喙中被小黑塞了一枚青色果子后,鹤眼一亮,对着江若雨连连点头。
江白见这一鹤一猴这么快就被收买后,顿时有些嘀咕。平时也没见这两货这么容易降服,尤其是鹤老大,基本上都没有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怎么到了自己姐姐这,好像就乖得和家禽一般?
有些嫉妒的摇摇头,江白转身回屋写写字画去了。而王敬平还略微呆滞的站在院门前,看着这一鹤一猴,有些回不过神。
半晌,确认没什么事情后,他却也不敢随意上前招呼什么,嘴唇动了下,又走回前厅铺子里。
院落中,一个占据了小半个院子面积的巨大仙鹤,还有一白猴、一女子,就这般融洽的相处,好像是熟稔多时。
一天说来长,但感觉不过多久,就从午后步入黄昏,又从黄昏入夜。
小屋内,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前,温馨和美的吃着晚饭。院落外,桃树上半坐着一个小猴,树下半躺着鹤老大。只不过凭鹤老大的身长,即便是半躺,脑袋也依旧和树上的小黑持平。
树上还有着一个篮子,里面的瓜果已然去了大半,估摸都是进了这两位腹中。而小黑更是一边吃嚼,一边悄悄和鹤老大耳语着什么。
初夏夏夜,似乎有些燥热意思,却也安静祥和。
吃过晚饭,江白只觉得撑得慌,或许是今晚又在姐姐的威逼下吃了许多。而且有些热意撩人,便出了门去,散步吹风消食。
火云鹤和小黑则是没什么动弹意思,依旧乖乖赖在院中,和江若雨作伴说话。
而也在江白离开后不久,洗笔斋本已闭上的店门悄然打开一丝缝隙。王敬平的脑袋稍稍探出,看了眼两端街道,都不见有人后,这才缓缓走出,反手合上木门。
明月余一半,不算如何明亮的月华洒落街上。长街寂寂,王敬平背着双手,缓步走着,似乎是平常的饭后消食般。只不过路过某一个小巷后,目光骤然一厉,看了看身旁四周,确认没人后,侧身弯了进去。
而也在王敬平走入这条小巷后不久,一个少年人影赫然是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江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眼这条漆黑小巷,背对着月华,不多时,便也迈步走了进去。
临江城并不算什么大城,或者说连中型城池也不怎么谈得上。因而除了城中的主干道外比较繁华外,其余地方几乎都是普通的民宅。官府也并没有什么违建规定,故而许多在房屋外的小巷,便四通八达的贯穿了这整个小城。
王敬平此刻正是走在其中的某一条巷道上,一路弯弯绕绕的行去。尽管这小巷无灯,也颇为弯扭曲折,但却不见他的脚步有丝毫迟涩。甚至于稍微停顿一下,思考要往何处走的模样都没有。好像是这些小巷早就走了许多遍,烂熟于心般。
也数不清究竟是东拐西绕的走了多少小巷,王敬平终于是在一处停了下来。只见这条漆黑小巷中,中段的高墙上挂着个纸面灯笼,昏黄的光芒在地上打了个光圈,照的人影绰绰。除此之外,似乎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巷子。
这条巷中空无一人,但王敬平也不见有什么焦急,耐心的站在灯笼下等待,好像是和谁约定好了一样。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候,终于是在这小巷的另一头,传来了阵脚步声。略轻略急,像是赶来的般。
终于,当来人也到了这灯笼光束内,王敬平终于是有了些动静,脸色不变的抬眼看去。
“二爷。”来人身穿一套灰色衣裳,半张脸埋没在黑暗中,走到王敬平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嗯。”王敬平微微颔首,算是答应。模样冷冽而又带着丝傲意,哪里又还有丝毫在洗笔斋中的谦和笑容模样?
“这个月有没有什么异动?老爷收到消息,那个江家小子这两天已经回来了。”灰衣人抬了抬头,问道。
“的确如此,我也见过他了。”王敬平应道,“不过,即便是他回来也没什么变化,洗笔斋还是和这几年一样。”
“今天小的奉老爷之命去跟踪那小子,结果是跟丢了”灰衣人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王敬平稍稍动容,问道。
“约莫是午时之后。”
王敬平眉头锁了锁,细细的想着什么,没有答话。
“今天,他回来也问了一番我的底细,看来是对我有些怀疑。”半响,王敬平这才缓缓开口道。
“喔?那身份暴露的话,要不要先行动手?”灰衣人闻言一怔,随后话中带了些许森寒意味,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不用,还没有到暴露的时候,他也只是对我有些提防而已,想来还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王敬平听见这灰衣人的话,灯光下的面容起了些许变化,摇头道。
“不过,老爷也说他他有些按捺不住了。”灰衣人闻言点头,不过片刻后却又是稍微吞吐的说道。
王敬平紧盯着灰衣人,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不过却又是什么也没看出。
头顶灯笼似乎有些破口,有风灌进,吹得烛火摇晃,连带着下方王敬平的脸色,也是一阵忽明忽暗。
“不可。”许久,王敬平才缓缓摇头,道。
“为何?”灰衣人怔了下,道。
“之前我就和大哥说过,江白还在宗门内,我们又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便不可以下手。一是因为那洗笔斋还是神意宗的产业,受宗门庇护,连带着江若雨的安危也是一般。二便是因为我们没有证据,若是贸然下手,我们王家恐怕也会受到宗门惩处。”
“一切,还要等两年后。若是那江白没有晋入凝元境,那自然是在大小石山呆不下去了。神意宗不会让这些天资低劣的弟子留着,到时候我们再动手报仇,也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
王敬平思索了番,说出一大段话道。
“若是若是那江白晋入凝元境,那又该如何?”灰衣人忽的却是问道。
王敬平目光一闪,不过这夜色太暗,却又看不清眼中到底闪过的是何种光芒。
“那就继续等着。”王敬平沉默良久,吐出这句话道。
灰衣人登时为之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而王敬平似乎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漠然静立。
“回去告诉老爷,凡事急不得,我们虽然是这临江城里首屈一指的世家,但行事也要讲究根据。若是胡乱作为,迟早会落人口舌,衰败王家。”王敬平深深吸了口气,随着吐息说道。而后目光再一动,带着些许冷笑意味道:“而且,王家最终只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看王安才是上上人选。至于王景呵,说句难听的话,死了便死了吧。”
“二爷!”灰衣人像是被这放肆大胆的话所惊,喝了声。
“你且回去吧。”王敬平自觉失言,静默几息,道。
“是这最后一句话,小的是没听见的。”灰衣人点点头,行了一礼,刚欲离开,又是停了下,回头补上一句。
王安颔首,看着灰衣人远去消失的背影,双眼眯起,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似乎满怀心事的晃了晃脑袋,转身便要从来路返回。
不过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却是猛然一顿,双眼震惊的看向巷口。在那处灯笼火光照不见的黑暗中,依稀有一个朦胧的少年身影,静静地、也不知站了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