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和煦，竹涛声声，碧草盈盈，又是一日晴。
江白走出洞府石门，懒懒伸了一个腰，看着门外摇曳的竹林，顿生一种亲切感觉。每每外出回来，看见这熟悉的洞府竹林，就有安定心神的意味。
小黑蹲在江白肩头，还是那么无精打采的模样。一只猴爪挽着江白脖颈，稳定住身形，勉强不掉下去，却也像是摇摇欲坠般。
江白深深吸了口清甜空气，精神振奋下，便打算过去大石山。只不过往前走了一步，却是顿了顿，看了这排洞府尽头一眼，走了过去。
“沈若婵，你走了么？”
江白站在五号洞府门口，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敲了几下石门，开口喊道。虽然小黑脖颈上有着开门玉符，但江白总是觉得这般不告而进有些不妥。
轻轻一声细响，石门缓缓打开，沈若婵一脸疲色的站在门内。头发散乱，有些木然的看着江白，似乎昨夜没怎么睡好。
“我我看你昨天状态很差，就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吧？”江白脸上露出几分关切神色，问道。
“我没事。”沈若婵听见这关切之语，心下一暖，当下多了几分笑意，摇了摇头道。随即又伸手把江白肩头的小黑抱下，把脸埋在猴毛间蹭了蹭。
“进来坐罢。”
江白点了点头，踏步走进。想了想，这么久以来，自己还是第二次到沈若婵洞府。依稀记得，第一次是来这里找小黑，那时候她还在洗澡，险些闹出个红脸。
这大小石山的每个洞府陈设都是一样，只不过女子房间总是喜欢干净一些。沈若婵洞府内也摆了许多灵草还有布幔，江白粗粗看了几眼，便觉得要比自己那里精致温馨上许多。
“你刚刚起来么？”江白坐在厅间凳上，问向沈若婵道。
“嗯，有些困。”沈若婵点点头，一边拿了些茶叶出来，准备沏茶。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顺便再一起去大石坪，今天可是飞羽榜放榜的日子，你不会是忘记了罢？”江白摆手笑道。
“那好吧。”沈若婵闻听此话，也不再客气，犹豫了会儿，便也放下手中茶杯，在石桌另一边坐下。
“说起来，你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居然拿到了三块青羽令这次肯定是能在飞羽榜上拿到一个靠前的位置。”江白话锋一转，道。
“嗯”沈若婵敷衍般的哼了句，似乎对这什么排名没有一点兴致。江白看她几眼后，也识趣的闭口，不再多言。
小黑懒懒的在沈若婵怀里转了个身，习惯性的摸向她的腰间，似乎是找着什么吃食。只是却摸了个空，嘴里叨咕了几句，又睡了过去。
昨日一众弟子回山的时候，一旁便已经有凝元境师兄记下每人夺得的青羽令。不过却没有告诉说要收回，于是江白等人便一直带了回来。然而到了今天，这令牌已经变成了一件普通物什，再也不见什么青光闪烁，飞羽虚影。
两人对坐在石桌两边，相互沉默了一阵。正当江白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沈若婵却是忽的发话：
“你在哪里看见看见死人的？”
江白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回来。不过看沈若婵一脸苍白而又认真的神色，便也接话道：
“在一处荒漠里，森林边上。”
“那你有没有看见凶手是谁？”沈若婵咬了咬唇，接着问道。
“没有，我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江白摇摇头，道。
“我我看见了。”沈若婵身子猛然间抖了抖，抬头看着江白，眼中露出几分复杂神色，缓缓道：“但是我看见的却不是在荒漠如果这两个人都是一个人杀的话那我看见凶手了”
“是谁？！”江白一愣，而后面色一肃，追问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沈若婵紧了紧怀中小黑，对上江白冷冽而又疑惑的双眼，静静说道：
“是秦大勇。”
大石山，大石坪。
方才是清晨过了一些。石坪上，此刻已经聚集了许多炼气境弟子，把飞羽榜这块古碑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间，都是看着那巨大高耸的榜身，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这古朴的石碑碑身仍旧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是时辰未到，一字一句都没有显现。但却不妨碍众人的情绪，即便是那些没有拿到青羽令或是没有参加云雾山试炼的弟子，都兴致勃勃的站在底下，抬头不住张望着。
人群间，更多的还是窃窃私语声，似乎每个人都在悄然议论着，这飞羽榜前三亦或是第一，究竟会被谁摘走。
两山道上，江白和沈若婵两人慢慢朝这里走来，沉默着似乎各怀心事，一言不发。只有一只小猴安静而又惬意的睡着，似乎就算是发生了天塌下来的巨变，也不关己事。
走到这飞羽榜边上，两人同样是驻足下来，沈若婵像是没什么放在这里的心思，不过江白却想要知道这一年一度的飞羽榜，自己究竟能夺得什么样的名次。
听着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喧闹声，这石碑下也不见有什么凝元境弟子。似乎是因为这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也懒得过来瞧上几眼。
隐约间，江白好像还在人群里看见胡胖子的身影，正左右逢源的和旁边的弟子们笑着闲聊，看上去人缘颇好。江白注意了他几眼，也是笑了笑，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而后他又环顾了下，没有发现顾音如的身影，不知是去了丹药殿还是仍旧呆在洞府中。
随即，江白更加仔细的在人群中搜索了遍，只是越看，眉头却越发的紧锁。终于是，看了几遍后，真的不见有秦大勇的人影。
江白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是紧了紧。又想起了在庚七洞府那天，躺在床上的秦大勇最后说的那番话。满怀恨意、怨毒、杀戮的话声，又一次在他脑中回荡。
“对！只有修行，我才能不被这些人欺负！我才能不走磊子的后尘！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自己想杀的人。”
江白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身子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其实在荒漠上，他看见地上那具尸体熟悉的模样后，想到山门下的发生过的事情，脑中便已经出现了秦大勇的样子，不过江白不愿意去随便怀疑，而且，心底也不怎么相信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只不过
原来，仇恨这种东西，真的会把一个人改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但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放榜了！”闭眼间，前方人群忽的是传来一声高呼，有人最先注意到飞羽榜开始变化，兴奋道。
江白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沈若婵也被这呼声吸引，朝前看去。
只见黑色的石碑碑身，忽的是开始闪烁点点光芒，在最下方，最靠近众人的位置，忽的是出现了一个名字。
“吕良生。”
人群中，登时便有一个人跳了起来，模样精瘦，赫然便是在挟风谷中一直和胡非为相互看不顺眼的吕良生。他欢呼雀跃的大声喊叫，登时引来胖子的一阵不屑。不过，更多的也还是妒忌了。
随后石碑光芒未停，接连的又是几个名字跃然于上。
“宋秋。”
“秦子萱。”
“江白。”
“顾音如。”
这些名字都是从下而上依次排列，看名字占据的大小还有剩下的碑身空间，应该是只取了前十之人。而顾音如还有江白两人的名字，赫然是拍在了第五还有第六的位置。
江白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原本只想着能进前十就够，没想到还拿到了一个中游位置。这飞羽榜不仅是依照云雾山试炼的结果，还有一部分也是参照于这一年来的修炼情况。所以江白和顾音如同样是一块青羽令，也有高低之分。
“第六名啊，小白，恭喜你了。”沈若婵用臂弯捅了捅江白，笑了笑，祝贺道。
“谢谢，不过你还没出来呢，想来肯定是要比我还高的，待会就是我为你道贺了。”江白极为开心，咧嘴回应道。
“哪里有。”沈若婵抿嘴说着，但此时也被挑起了一丝兴趣，抬头看着飞羽榜，等待着是不是真的还有自己。
片刻的停顿后，这光芒再一次往上升去，第四名的名字浮现后，接着，就是最发撩动人心神的前三了。
轮到这第三名字，石碑上的字体赫然一变，烫金纹路熠熠生辉，比下面七个看上去要精致上许多。这第三名次一出，场间尽皆哗然，艳羡嫉妒之色都投向了一处。
紧接着，还是烫金的字体，第二名也是出现了，也引动了一阵惊呼声音。不过只是一瞬，所有人又齐齐屏息，等着最后一个名字的出现。
飞羽榜最上方，还空有一大片的位置。
似乎也是为了吊人胃口，光芒一阵闪烁，却迟迟没有出现第一名。等得众人心焦到险些骂娘后，三个字猛地从碑身内浮现而出。
“沈若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