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的功夫,严耀就带着2名警员,兴冲冲的走进了接待室,“李好是吧?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牵涉一件经济案件,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是传讯,还是逮捕啊?有相关手续吗?”李好坐在沙发上面,翘着二郎腿,小腿一晃一晃的抖动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紧张的情绪。李好的这个反应,也让严耀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让他翻了天不成。当即,拿出一张传讯证,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好看了一眼,上面清楚的写着,“李好,涉嫌经济犯罪,特传唤到冰峰市公安局经侦支队,配合有关部门调查取证工作。批准人:严耀。”
淡定的把传讯证收进兜里后,李好一抬下巴,“嗯,前面带路吧!”
所谓的审讯室,无非就是一间没有窗户,面积也没有超过8平方米,四个墙角各装有一台摄像机的小隔间。
李好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无所事事的打着瞌睡。
严耀就坐在李好旁边的屋子里,眼睛紧紧盯着监控大屏。这是严耀在审讯嫌疑犯时,惯用的手法。在严耀看来,但凡是个正常人,只要一走进审讯室这种封闭式的空间,绝大多数都会感觉到异常紧张,身体就会本能的流露出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来。比如,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时候,双腿是怎么放置的;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哪里的;回答问题的时候,双手做出的是什么动作等等。严耀就会根据这些,来判断他们说的是谎话还是实话。
审讯室里的李好,不管有什么样的举动,严耀都会觉得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好竟然会直接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眼看着时间过去了快20分钟的样子,严耀已经抽完了第五根烟了,盯着大屏里的睡的正香的李好,自己突然有种很挫败的感觉。他仿佛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大学生,而是一个有着丰富反审讯能力的专家。
严耀没有回头,直接命令道,“马华,实施B方案。”
一个国字脸的警员,从严耀的身后站了起来,两脚立正,“是。”
马华走出门口,对着门外站着的另外一个女警,耳语了一番后,两人一起离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那个女警就推门进了李好所在的审讯室,坐在李好的对面,开始了审讯工作。
“醒醒,醒醒,别装了!”
“嗯……”李好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怎么才来啊。”
“严肃点!姓名?”女警一边询问,一边做着记录。
“李好。木子李,好人的好!”
“籍贯?”
“黑河省云阳市清河县向阳乡17组-24户”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啊,那就多了去了,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四姑、小叔、表弟表妹……”
“行了,行了,工作单位?”女警不耐烦的打断了李好的碎碎念。
“目前在读大学,不过以后肯定是当刑警。”
“你小叔干什么去了?”女警头都没有抬,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其实李好早就用神识发现了,在女警的耳朵里,带着一个微型的对讲机。隔壁房间的严耀,正在指挥着她,在什么时候,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我才20多岁啊,还不想早恋。”李好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不过,以后肯定不会找女警,因为我不想娶一个同行。”
“你和你二叔他们的关系好吗?”
“不好。”
“和你四姑相比,你是不是更喜欢你二叔?”
“嗯?什么意思?”李好一头雾水的看着女警,“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们和二叔家的关系不好。”
“现在,是我在问你。”女警不假颜色的继续问道,“你小叔,把你放在高速收费口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凌晨5点半左右吧,因为我吃包子的时候……”
“你小叔,给你钱的时候,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给我钱?有没有搞错啊!我小叔,从小就抠门的要死。我小的时候,没少被他骗过压岁钱。呵呵,对了,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小叔年轻的时候有个事情,特搞笑,给你说啊,有一次……”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你小叔了?”
“快6年了吧,要不是这次,爷爷过生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他呢。”
“那他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兵的呗。”
“他的部队驻地在哪里?番号是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没有问过。我也不……”
“你小叔给你的六百万华夏币,为什么不是整数?”女警又一次打断李好的话。
“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小叔抠门的要死,他怎么会给我钱呢?那六百多万华夏币,是陈兵自己账户里的,我哪知道那些钱是有零有整的啊?何况,我自己压根就没有数过。”
“那你拿上钱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
“拿上钱的时候……”李好故意迟疑了一下,“当时太紧张了,没有注意……不过,你们可以去查一下银行的监控,那上面应该有!”
……
李好用神识看到隔壁房间,满头是汗的严耀,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表面上看去,李好正在认真的回答着女警的问询。可实际上,此时的他满脑子也在盘算着,要用个什么方法才能给陈光和严耀下个套,让他们自己钻进来呢。
这时,审讯室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打开了。闯进来的是,刚刚坐在严耀身后的国字脸警察,马华。
马华上来就是一脚,把摆在门口附近的一张椅子直接踹翻了,椅子经不住受力,瞬间就四散开来。马华厉声对着李好说道,“老实交代,那六百万巨款是从哪里来的?”
“哇!你怎么能破坏公物啊?难道不用赔钱吗?”李好惊讶的看着地上已经散了架的椅子,“怪不得电视新闻上老是说公安部门经费紧张,经费紧张的。你使那么大劲干嘛啊?椅子又没有惹你!”
马华一愣,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杵在那里,都忘了自己接下来的台词。
这一切都被严耀从监控里看到,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蠢货!
“我不是说过了吗?”李好把刚才在会议室里的说的事情,又重新讲了一遍。不过,还没有说上几句,就被马华粗鲁的打断了,“放屁!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你还不老实一点!赶紧交待你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哦,这样啊,”李好点点头,就不在吭声了。
“不要妄想以沉默来对抗审讯。”马华辞色俱厉的大声说道。
“你们不是已经掌握证据了吗?还要我说什么啊?”李好一摊双手,耸了耸肩。
……
严耀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眼前的李好,就像一只刺猬似的,让自己一时不知从哪里下口才好。桌子上的烟灰缸,也被烟头堆满了。严耀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发现竟然是空的。拎起热水壶,掂了掂,也是空的。
“晦气!”严耀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
转过身来,盯着监视屏里的李好,严耀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整件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陈局之所以把事情拦了下来,意思很清楚,百分之百就是不想让庞庆柳也参与进来。可问题是,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办成这件事情呢!
根据自己这几年对陈光的了解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办起事来更是很讲究策略。难不成,这次已经有了后手了?嗯……一定是这样的。严耀越想就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再联想到,刚刚在会议室里,陈局长第一次和庞庆柳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会不会是一个信号呢?
思前想后了很久,严耀把心一横,毅然决定这次就跟着陈光一起赌一把大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既然自己已经和庞庆柳撕破脸皮了,与其日后不招人待见,到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绝了后患。
想到这里,严耀悄悄的离开了观察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桌前,酝酿了一下,然后铺开纸,埋头写了起来。
严耀不愧是做审讯出身的,20分钟不到。一份“庞庆柳收受贿赂,给传销组织做保-护-伞,继而又买通李好做伪证,帮自己粉饰政绩。”的口供,就捉刀完成了。
反复看了几遍之后,严耀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接着就拉开了办公桌右边的第二个抽屉,取出几张‘笔迹、指纹取样’的报告,把口供笔录的最后一页,取了出来,夹在其中,重新整理了一下,拿出一个文件夹夹好,又回到观察室。
严耀走到电源配电箱的跟前,一伸手就把李好所在的那间审讯室的摄像机电源给关了。然后,从电脑中调出刚刚女警审问李好的录像,鼠标点了一下‘删除’的选项。做完这些之后,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推门出来,向李好所在的审讯室走去。
李好把严耀的一举一动都看了在眼里,心里顿时一乐,暗道,“得了,这会儿省的自己想办法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