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沈乘风和卫霖卖力互殴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姜锦飞快地转身离开了落梅轩。
她准备去前院引江闻天等人过来。
只是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姜锦却忽然脚步一顿。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此时若是直接跑去告诉江闻天他们,沈乘风和卫霖勾结,且意图对悠然山庄不利的话,他们也许并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那么“凑巧”地撞见沈乘风与人勾结交易。
再加上沈乘风在江闻天夫妇眼中也算是半个儿子了,想来这天底下的父母,应是没几个会相信自家儿子有问题的。
所以说,她得想个办法,用一种最不容易让人起疑的方式将江闻天夫妇引来才行。
可是什么样的方法才最合情合理呢?
姜锦思索了片刻,嘴角不禁咧开一抹坏笑——不如放把火好了。
反正落梅轩早就荒废了,且地理位置又偏远,就算是突然走水,也不会殃及其他院子,更不会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实在是一个纵火引人的绝佳之地。
姜锦这么想着,便打算绕去落梅轩的后门处点个火。
可她才刚转身走了几步,就看见一道人影自前院方向匆匆赶来。
姜锦定睛瞧去,就发现那人影和江闻天竟颇有几分相似……
姜锦:“!!!”
莫不是产生幻觉了吧?她竟然看见江姑娘她爹了?他此时不是应该正在前院招呼宾客才对吗?!
姜锦深深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忍不住狠狠搓了搓眼睛。
再睁眼时,就看到江闻天已经快要走到她的面前了。
就在姜锦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里,江闻天也看见了她。
正如姜锦震惊于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和江闻天不期而遇一样,江闻天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姜锦。因而在看清她人的那一刻,江闻天就开口了。
“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闻天记得妻子似乎说过,她交代了姜锦,让她在喜宴开始之后去新房陪沈乘风的妻子阿宛说话来着。
所以他家闺女此时不应该待在新房才对吗?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面对江闻天的询问,姜锦顿时觉得脑仁儿有点疼。
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没有待在新房里陪新娘子,反而偷偷溜到了落梅轩来偷窥沈乘风和卫霖狗咬狗的事情呢?
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姜锦只好转移话题了。
“爹爹您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跟您说呢。”
姜锦一边说一边急行数步来到江闻天的跟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
“方才我去膳房里帮阿宛姑娘拿吃的,结果竟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潜进了您的书房,我心中顿时奇怪又警惕,便一路跟踪那人至此,结果却发现……”
“发现什么?”
江闻天一脸急切的问道,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发现……”姜锦绞了绞手指,又抬头看了眼江闻天,一脸的欲言又止。
最后她跺了跺脚,像是难以启齿般道:“哎呀!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了。”
看见姜锦这副模样,江闻天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更强烈了。
他此时也顾不上再多问什么,果断拉着姜锦的手腕道:“走,先过去看看再说。”
说罢这话,江闻天便拖着姜锦一路朝着落梅轩而去。
姜锦被迫再次返回,而且还是以被江闻天像牵小狗一样拉着这种难受的姿势,心里不禁郁闷得想骂人。
可是为了人设,她忍住了。
……
等姜锦和江闻天再度抵达落梅轩的时候,卫霖和沈乘风正你来我往的打得火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二人都打红了眼的缘故,他们俩除了拼命往对方身上补刀子之外,嘴里竟还在骂骂咧咧地互相揭着对方的短。
而且好巧不巧的,江闻天才刚站定没多会儿,就听到卫霖提起了沈乘风盗取神兵图的事情。
那一刻,姜锦清楚的看见了江闻天突变的脸色和因大受打击而一瞬间踉跄的脚步。
姜锦知道,江闻天这是被沈乘风的忘恩负义给伤透了心呢。
她心里其实也挺同情江闻天的,可同情归同情,该她表演的时候她却还是要好好演的。
姜锦于是一把扶住了江闻天的手肘,满目担忧道:“爹爹,您也不要太伤心了,也许师兄他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
江闻天闻言一双虎目瞪得有铜铃那般大,“纵是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该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可是……”
姜锦还想再劝,江闻天却飞快打断了她,“行了,你也不必再替那个逆徒说话了,今日之事,我心中自有裁定。”
说罢这话,江闻天便一把推开了姜锦的搀扶,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推开了落梅轩半开的院门。
年久失修的院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时间颇有些承受不住,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吱呀”声。
这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又响亮又突兀,就连此时正打得难舍难分的沈乘风二人闻声也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齐齐朝着院门处望了来。
只一眼,沈乘风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面色黑沉似铁的江闻天。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虽然沈乘风也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光之下,师父他们也总会知道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沈乘风再也顾不上和卫霖互殴了,只望着江闻天失魂落魄地喊了一声,“师父。”
江闻天此时正在气头上,闻言就涨红着脸大喝道:“住口!你别叫我师父,我江某人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徒弟!”
听见这话,沈乘风就知道,他家师父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心情不由越加沉重了。
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般,沈乘风甚至连自己手中的长剑是何时落地的都不知道。
“师父,对不起。”沈乘风低声道。
他双目微微低垂着望向地面,再也没有脸面看江闻天一眼,也没有勇气坦然接受姜锦看向他时那略带悲悯的目光。
沈乘风觉得,他这辈子再也没有遇到过比今天更糟糕的时候了。
可他偏偏又没有办法责怪怨恨任何人。
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