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黄金公主,竟然躺在一个琉璃通透的水晶棺中。?八?一中 文?网 ?? ? w?w?w?.?8?1?z?w?.
“大公主……还活着?”
三总管皱眉道。
绫罗公主点头道:“家姊当然还活着。”
孔泽说道:“一个活着的人,怎么会住在棺材里?”
玉夫人说道:“谁说这是棺材?孔先生,你见过这么美的棺材吗?”
孔泽有些尴尬,罗谦忽然说道:“冒昧问一句,大公主今年芳龄几何?”
气氛忽然有些沉重。
玉夫人眯起了眼睛,绫罗公主说道:“罗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罗谦微笑道:“我见大公主,似乎不过双十年华,可传闻之中,却与所见不符。”
“传闻?”
玉夫人说道:“罗公子哪里听来的传闻?”
罗谦从哪里听来的?
当然是楼外楼。
罗谦说道:“玉夫人难道不问是怎样的传闻?”
于谷声和孔泽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眼睛顿时一亮。
于谷声说道:“罗兄都知道些什么?”
罗谦含糊其辞道:“我知道的并不算多。只知道大公主之名,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名动烟罗。若传闻属实,决计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绫罗公主惊讶道:“我烟罗一介小国,竟然还能传至大明?”
她感到有些吃惊,罗谦却根本无法解释。
因为其中缘由,是从楼外楼中听来的。
这个念头转过,罗谦忽然想到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楼外楼中,有三仙叛逃!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仙人,只是楼外楼中带上了面具的凡人。
可楼外楼的手段,神秘莫测,莫非和袁先生的死有关?
罗谦一时神飞,绫罗公主以为他不愿多说,叹道:“罗公子说的没错。家姊如今的确不算年轻了。”
于谷声惊讶道:“那怎么会……”
绫罗公主道:“实不相瞒,这算是家姊的**。因为她在出生不久,就得了一种怪病,她的身体生长十分缓慢,只从幼年长至现在的模样,就用去了几十年的时间。”
众人惊讶非常,孔泽喃喃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岂不是……”
“长生不老?”
连三总管这样沉着的人,都禁不住动容道。
绫罗公主摇头道:“长生不老?谁又知道呢?但我见姐姐却并不快乐。”
她轻抚着美丽至极的水晶棺,喃喃说道:“你们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姐姐的美丽和青春常驻。但后来我不羡慕了,反而替她可怜。”
罗谦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并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绫罗公主反问道:“罗公子,你喜欢睡觉吗?”
罗谦愕然道:“当然。睡觉乃人生一大乐事。”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难道……”
绫罗公主幽幽的说道:“那如果你一睡十年,醒来时物是人非,你还愿意吗?”
众人闻言,顿感毛骨悚然。
一睡十年,醒来之后,身边的人和事都是无比的陌生。
这样的长生,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罗谦怜惜的看着水晶棺中沉睡的美人,说道:“大公主经常……沉睡?”
绫罗公主说道:“这已是第二次了。”
罗谦默然。
第二次,便是二十年。
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可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却二十年入一梦中。
孔泽感叹道:“老天果然是既仁慈又残忍。大公主这般天造地设的人儿,也终究不能圆满如意。”
绫罗公主幽幽一叹,扶着水晶棺,说道:“是啊,谁又能圆满如意呢?”
沉默片刻,罗谦叹道:“大公主既然沉睡,为何又要不远千里来到中土?”
玉夫人吃吃笑道:“罗公子,这就不该是你问的了。”
孔泽眉头一皱,说道:“难道公主有事不可明言?”
绫罗公主歉意道:“有些事,的确不能告知几位公子。因为事关我烟罗国,请恕绫罗不能相告。”
罗谦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公主既然安好,那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三总管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罗谦站起身,于谷声和孔泽对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和罗谦一起起身欲离。
“等等。”
玉夫人开口相留:“几位莫不如在山庄中留宿一日,让我等也一尽地主之谊。”
罗谦回过头,对上玉夫人的一双眼,总觉得这双眼睛,欲语还休。
三总管说道:“我还有事,就不留了。几位便在山庄暂住,明日我会派人接你们回去。”
三总管急急的走了,想来是去与朱五商议。
黄金公主之死闹得沸沸扬扬,谁知真相竟然如此。
罗谦看着三总管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
……
三总管离开后。绫罗公主命人设宴,招待众人。
再见到绫罗公主时,她已经带上了面纱,未用真面目示人。
于谷声坐在罗谦身旁,低声说道:“罗兄,你怎么看?”
罗谦说道:“于兄的意思是……”
“整件事都透着诡异。”
于谷声说道:“朱大总管四处奔走,只为查出杀害黄金公主的真凶,可绫罗公主和烟罗使节团早就知道真正丧命的,只是一个替身,却只字未提。”
于谷声看了一眼宴娱作舞的舞姬,说道:“我看不懂他们的用意。”
罗谦说道:”我也深有此感,不过我却有一个猜测。”
于谷声正要问,罗谦压低声音道:“等宴会过后,我找于兄来细说。”
此时,舞姬一曲终了。
绫罗公主好听的声音从面纱后传来:“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孔先生。”
孔泽双目紧闭,似正在回味方才的音乐,直过了半晌,才说道:“公主请问。”
绫罗公主说道:“我的问题并不好回答,孔先生万请斟酌再三。”
孔泽点头。绫罗公主说道:“我的问题是,何为为君之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罗谦万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弱的二公主,竟然问了这样一个“不凡”的问题。
孔泽显然吃了一惊,他沉思片刻,说道:“公主的问题,果然不好回答……若直言为君之道,孔某一介布衣,没有这个资格。”
绫罗公主说道:“我虽不是大明人,却也知孔祖千古圣人,教化四方。孔先生乃圣人之后,饱学之士,为当世名士,若先生说没资格,谁人又有资格?”
孔泽苦笑道:“我一向以身为孔祖后人自豪,却也受此之累。实话实说,类似这般的称赞,早也有之,我却心怀戚戚。闻之如强虎在侧。”
绫罗公主微笑道:“孔先生如此谦虚,更让绫罗对你有信心了。快说快说,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答案。”
孔泽沉思片刻,说道:“公主问为君之道,我却无法为公主说清道明。”
绫罗公主有几分不满道:“为何?”
孔泽说道:“因为‘圣君出于上古,君子绝于王侯。’。”
绫罗公主迷茫道:“先生何意?”
孔泽目光忽然望向罗谦,问道:“罗兄以为何意?”
罗谦不知他为什么把话题扯在自己身上,摇头说道:“不知道。”
孔泽忽然赞叹道:“罗兄果然不凡,一语中的矣。”
罗谦愕然道:“什么?”
孔泽说道:“上古之时,圣君出世,无不生而神明,弱而能言,定天维,商地律。五音正弦定五情。上,为天罡记,下,为民北辰。何以故?”
孔泽一套文绉绉的词,听的在场众人浑浑噩噩,却不由自主为其吸引。
绫罗公主虽带着面纱,一双妙目却露出欣赏的目光。
罗谦说道:“大概是知‘道’吧。”
孔泽点头道:“没错。就是知‘道’。昔日尧试舜,内外兼查,尚且用了三十一年。可即便如此,最后还是命舜入山林川泽,暴风雷雨,舜行不迷而出,方有资格得尧禅位。”
罗谦叹道:“圣人得其道,百姓日用而不知。我想我明白孔兄的意思了。”
孔泽黯然道:“罗兄果然知我。三皇之后,圣君不出。世上何来真君?都是些霸王,窃侯罢了。”
罗谦动容道:“原来如此,孔兄是恨生不逢时吧。”
绫罗公主说道:“孔先生既然认为世间已无真正的君王,何不为千古既绝学,辅佐明君,再现圣人制世?”
孔泽扬天呜呼道:“天地闭,贤人隐。先祖当世,无数贤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
孔泽想到伤心事,拿起一杯酒,痛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