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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寒山万仞缓渡(八)(1 / 1)

自此,韩素便静坐于天罡玄金石石壁之旁,使用剑气剑意切割石块,或研读当日从三山集会上购来的各种玉简,增长见识,或细细体味剑意运转时的种种细微波动,反复思量近来所见所历的每一场战斗。品文吧如此每日不辍,一晃月余过去。那巨大的天罡玄金石石壁已被她切去一小半,全装在储物袋中。

韩素却不得不停手了,却是因为她身上这两个丈许见方的初级储物袋已不能再继续储物。

倒不是说被她切下的这些天罡玄金石在体积上已足够装满两丈见方的空间,而是因为天罡玄金石在重量上大有异常,半个巴掌大的一小块就有千斤之重,而韩素后来切下的那些堆积起来也足有三尺见方大小,论其重量至少也是两万个一千斤。这低级储物袋不但容积有限,就是在重量上也有一定限制,一旦超过这个限制,内中开辟的空间便有崩溃之险,韩素察觉到储物袋中空间隐隐有了不稳定的迹象,自然就停止了继续往里面装载天罡玄金石了。

珍娘和扇娘时常来看她,或给她送一些味极鲜美的鱼虾之物,或给她说一些外界的诸事变化,或也会与她论一论修行之道。

韩素在研读诸多玉简时曾特特留意过修士法名之事,只见那《海外杂记》、《修仙要闻》、还有《秘事归真》上对此都有提及。果然,世间尽有各种诡谲之术,比如通过姓名生辰夺人魂魄、通过血液毛发在某一时刻将人当做傀儡使唤等等之类,像致和老道那种只唤人姓名一声便能将人拘走的手段却是此类手段中极为高等的一种,甚少有人能够修成,多少年来都只在传说中出现,说起来,致和老道能修成此等秘法竟是极为不易的。

看到这一段时,韩素就想起了曾经在吴王地宫发生之事。

当时那花魁娘子百蝶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竟使得韩素有一段时间像傀儡一般为其所制,虽然韩素后来凭借自身意志摆脱了这种控制,然而即便是过后回想,韩素亦仍觉其诡异可怖。

当然如今经历了修仙界的种种,韩素再回忆当初,那些惊心动魄早已远去,再看当时却也只是寻常了。

“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自认为行走江湖颇有谨慎,也不曾饮那百蝶煮的茶,因而实在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凭借了什么手段竟能平白将人控制。如今看来,倒是跟这修仙界的傀儡之法有些类似。”韩素豁然开朗,“只怕当时她着人将我引去她的画舫中,也不独独只是为了见我一面,让我也加入追捕俞立的行列,这其中应当还有调虎离山之意罢。我当时在邸店中歇息,想必脱落一两根头发在房间里也只是寻常,我前脚离开,她后脚便能派人进去拿取,若是以此作法倒也很有可能。”

《秘事归真》上就有提到,有些秘法消耗的是血气与寿命,而非真气或真元,因此有些得了秘密传承的凡人为达某种极端目的,也是有可能用出此类秘法的。

想及百蝶的种种诡异处,韩素暗暗猜测,她只怕是得了修仙界的某种诡异传承,却限于没有仙根,以至于只能修些旁门左道之术,在凡间汲汲营营,谋求突破。

“蝶娘子信念可嘉,然而手段委实不可取。如此偏激,倒行逆施,来日再见,我必斩之!”

种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不能在韩素心中留下太多痕迹。到哪一种境界,拥有什么样的眼光,世易时移,自然心境便不同了。

只是可惜集会上买来的各种玉简虽能令韩素见识大涨,然而这些东西既是在大众间流传,要想从中寻求高深法门却是不能了。

比如这法名之事,韩素翻遍所有玉简,也只见到诸多告诫,都是说真名即法名,不可轻易将法名示人之类。却没有哪一枚玉简提到,倘若法名已泄,又当如何。

这是一个不可轻忽的大问题,韩素这段时间虽然每日切割天罡玄金石,也从不间断对剑意的磨练,但她心里清楚,倘若这一问题不能解决,纵使她修为剑法再如何高涨,也防不住哪一日莫名其妙被人暗算的可能。以她的心气,是断不愿战战兢兢度日的,也绝不会因此便畏畏缩缩,从此只敢掩藏身份,假名示人。

韩素与珍娘闲谈时也提到过这个问题,珍娘道:“修仙之人,修的便是一个坦荡,倘若心有滞碍,即便是能勉强增长修为,也终归走不长远。”

妖类尚有如此见识,又叫人群中的诸多魍魉之徒情何以堪?

韩素与珍娘交谈越多便越觉得这个妖精气量不凡,不过数日后,两人之间便颇生了几分倾盖如故的感觉。

韩素说道:“但世间高人,却不见得个个都是风光霁月。”

珍娘掩唇一笑:“素娘说的是东陵王罢?”

韩素亦是笑了笑,想起方寻说起仙界的诸多纷争,就连仙人们都免不了因为种种事情而生出嗔怨之心,又何况一个东陵王?

珍娘叹道:“奴家听过凡间一首佛偈,倒是觉得十分有理。那个和尚说的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修行其实何尝不是如此?但凡生灵,有了灵智便总能生出诸般嗔念来,而修行者能力强大,念头通达,看似是心境无垢,然而事实却是恰恰相反,越是念头通达之人,便越是容易生出各种念头,那心魔之物即便能够一时斩却,又岂能防住它过后又生?因此方才须得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个道理韩素曾经在致和老道的炼血魔袋中也有所悟,只是当时情势危急,她虽然心有所感,却并不能如珍娘这般总结得清楚明白,因而此刻一听,便大起知己之感,不由赞叹:“君子博学而日三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珍娘大有君子之风!”

珍娘弯着红唇微微笑了笑,却不知为何怔了片刻,方才道:“其实这些道理也不全是奴家自己领悟的,曾经有一个人同奴家说过,修行是逆水行舟,不能前行便会后退,途中险阻无数,一时风光其实算不得什么,谁又知水下暗流几多?人心更是如此,有一个词叫做欲壑难填,但凡世间有情之物,谁也不能逃脱。因此如何驾驭七情六欲,通达彼岸,便是修行中最大的难题。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最后都是败在一念之差上,又岂能不夕惕若厉?”

韩素叹道:“可惜此刻手边无酒,不然当为此言浮一大白!”

珍娘却又是微微一怔:“当日……他也是这般说的。”她微微垂了垂眼睑,脸上虽是仍旧含有笑容,那笑容中却隐约多了几分落寞。

韩素情知此间必有一段故事,但她既无窥人**的癖好,更不原强去触人伤疤,便道:“珍娘可知,还有一个和尚说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珍娘笑道:“奴家听过的。”

韩素道:“珍娘何解?”

珍娘抿唇一笑:“素娘何解?”

韩素笑道:“虽是看似境界更高一筹,然而这个‘本来无一物’,我却并不认同。正所谓无中生有,物极必反,万事万物到了极致总会生出另一种极端来,世间哪有真正的‘无’,没有‘有’,又哪里来的‘无’?倘若当真是‘无一物’,这和尚便不该来说这佛偈,他该闭嘴才是!说到底,也是先有了‘时时勤拂拭’,后来才有这‘本来无一物’,踏前人之脊梁,算不得更高明,最多是不分高下罢。”

珍娘一叹:“正是如此,这两首佛偈只能说是各有千秋罢了,不过是各人所走之道不同,其实分不出什么高下的。”

她一双秋水目盈盈注视在韩素身上,也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惆怅,总归满怀心事。

此后几日珍娘再来论道,韩素便着意避开了这些话题,只说了些法术的应用,还有妖修与人类修士的不同。珍娘虽是对韩素身有剑意还能修出一身精深水法之事感到惊奇,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她是妖精,虽然尽力在学人行事,但有些观念终有不同。对于世间约定俗成的许多俗法她是不屑一顾的,因此相处越久韩素便越觉得,当初看珍娘品貌婉约便觉她有俗世闺秀之风其实是以貌取人了。

至于扇娘子,她赤子心性,耐不住寂寞,却是从不参与韩素和珍娘的话题,哪怕珍娘要她看看道藏,她也只说无聊。珍娘并不过多约束她,只要求不去外头胡乱闯祸便好。

这日韩素隐隐察觉到了两个储物袋将到极限,便同珍娘姐妹两个告辞。

珍娘十分不舍,只道:“当日约好了这一整面石壁素娘你尽可取走,只是储物袋不够又算得什么?我这里还有许多个,虽然品级都不高,但也尽够你装了。”说罢便要取储物袋给韩素。

韩素按住她的手,摇头道:“珍娘你既知君子当日三省乎己,便也应当知晓君子行事当适量有度,我身上两个储物袋既已装载到极限,便可见此事应当到此为止了。此乃天意玄妙,我岂能贪婪无度?更何况此处乃是你们姐妹安身立命之所,当日你我未曾相交,我取这石壁心安理得,如今既为好友,我又岂能毁去好友家园?”

话说到此,珍娘便不再强求。

倒是扇娘脸上现出喜色,直道:“我早便知晓,修士你是好人啦!”一时高兴,又将韩素直称修士了。

珍娘微微红了眼眶,却从袖中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锦囊,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亦知晓素娘你有登天之志,不能强留你脚步,这一枚锦囊便赠你随行,望你一路平安,终闻大道。锦囊中有些小东西,待素娘你决定动身去天外天之时,便将锦囊打开罢。”

韩素接过锦囊,郑重收入怀中。

待想要回礼,忽觉身无长物,竟没有什么可送的。

她思索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金色珍珠,问珍娘:“这颗珍珠是珍娘你亲身培育而出的罢?”

珍娘道:“正是。”

韩素将珍珠托在手中,运起这些时日学到的粗浅炼器之法,将自身三道精纯剑意注入其中,然后送给珍娘:“珍珠中有我三道剑意,化神以下应当可以轻易斩杀,给你护身。”

扇娘子顿时瞪大眼睛:“咦?只是阿姐才有么?”韩素莞尔道:“自然你也有。”珍娘立时嗔了扇娘一眼,离愁顿消,一时间气氛亦是松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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