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收网
间谍的工作其实和捕鱼差不多,撒网后便是慢慢等待收网,至于收成好不好,便要看你水势勘察工作做的好不好,撒网撒的妙不妙了。
而保罗爷这位大宋版的零零七,却又比寻常间谍多一个工作,这也是没办法,占士邦有邦女郎,他陈少保自然也有。
来到西夏两个多月了,在他精心安排之下,李元昊果真便是夜夜**,从此君王不早朝,群臣颇有怨言,而没藏国舅则私下和废太子宁令哥往来密切,那宁令哥突然便振作起来,满面春风拜访那些权贵大臣,弄得那些权贵们以为这位前太子从媳『妇』被公公抢了的郁闷中走了出来,倒也心中欢喜。
毕竟,这位前太子温文之礼,许多大臣还是很喜欢他的,李元昊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虽然是开创国家基业不可或缺的,可做臣子的不会喜欢在立国后还有这样的君主,李元昊铁血清洗卫慕氏的场景时常在许多大臣们梦中出现,往往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一个把亲生母亲,嫡亲舅舅,表妹兼老婆大肆杀了一个干净还诛灭其九族的铁血君王,任谁在他手底下做臣子,总是战战兢兢的罢!
可是,有远见能看到未来的人毕竟古来不多,谁能知道一个温文之礼的人若是心存报复,那怨念爆发出来会有多大?
无情最是帝王家,李元昊能杀自己亲生老娘,他宁令哥便杀不得亲生父亲?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堂堂西夏太子,太子妃却被亲生父亲抢走,他宁令哥也是站着撒『尿』的党项男儿,再温文之礼,再父慈子孝,那种恨怎能随便消除?何况再加上有心人从中挑唆。
天大王家的野利小姐诗会办的愈发频繁了,三隔两日便要办一次,每一次,绥德侯总是在邀请之列,聪明人都知道,野利小姐瞧上了东宫娘娘的侄子萧潜,眼下风头正盛的绥德侯。
这日,又是天大王府上诗会,诗会上宁令哥谈笑风生,和以前那个阴郁的废太子简直判若两人,保罗冷眼旁观,自然察觉到无人注意时宁令哥眼神中闪过的坚忍和仇恨,心中冷笑,看来快收网了。
他今儿有些坐立不安,却是让野利海涵芳心一阵『乱』,父亲说此人不可深交,却又不阻止我继续办诗会邀请他,而他总是那般客客气气,虽然不冷淡,可脸上的微笑总是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虚伪。
眼下他又笑了,独自一人在一边笑,笑的时候一撇嘴,嘴角侧便有个浅浅的小窝,他笑得真好看,也真讨厌,仿佛众人皆醉他独醒。
难不成……他瞧不起我?瞧不起在座这些人?
是啊!他的师尊高中过大宋国的探花郎,当今汉相张元未发迹前不过是个不第秀才,或许,我们在这儿谈论诗词,在他看来是沐猴而冠罢!
野利海涵心里面有些酸楚,应酬旁人的笑便有些不自在。
“萧兄弟,怎么又独自一人在一边?来来,瞧瞧野利小姐这字。”没藏讹宠笑着走过去拽了他,有心人都知道,眼下没藏国舅和绥德侯走的很近,私底下,早有人谣传看到两人一起逛窑子。
窑姐儿靠得住,老母猪会上树,姐儿的嘴还有稳的么?从巫山馆不止一个当红的西域佳丽口中传出,这位绥德侯床上功夫极厉害,有一次和没藏国舅比试,硬是折腾了整整一夜,让三个当红西域佳丽第二天起不来床,结果没藏国舅甘拜下风,有许多深闺怨『妇』听了这个传闻,更是心动不已。
“绥德侯怕是昨日在巫山馆太辛苦了。”野利遇乞冷笑,心里面极度不平衡,眼下小舅子没藏讹宠和对方走得近,甚至不大买自己的账了,连拿出三司使财政来威胁他都不甩,倒是无可奈何得紧,可也不是,眼下他姐姐做了西宫皇后,权势滔天,前夫哪儿有亲弟弟来得亲?连自己都不大敢得罪他了。
“野利大人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昨日答应萨娜波娃今儿一定要去的。”保罗根本不甩野利遇乞,在他看,这家伙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众人听了一惊,这萨娜波娃是巫山馆新近到的清倌人,据说是花刺子模国某大将军之女,这位将军远征阿塞拜疆大败,被花刺子模国的苏丹下狱,家族迅速败落,族中女子大多被卖往契丹,萨娜波娃又被辗转卖到西夏,因其美貌,顿时便吸引了众多眼光。
只是此女傲气得紧,千金难买一笑,短短数日,怎就和他相熟了?
“野利小姐海涵了。”保罗爷唱了个肥诺,团团一躬,“各位,在下便先告辞了。”也不管野利海涵脸『色』难看,掉头就走。
没藏讹宠都有些嫉妒了,高声喊:“小心死在女人肚皮上。”保罗转首一笑,突然又对脸『色』青红不定的野利遇乞喊道:“野利大人,美丽古丽托我转告你一声,她新近得了一付灵『药』,专治你那半盏茶功夫便丢的『毛』病,可别忘记了,啧啧!多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寻啊!可别再送人了。”
男人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指责那方面不行,保罗当着这么许多人面揭野利遇乞的短处,叫他如何吃得消,看看四下旁人讥笑的表情,顿时喉头一甜,大叫着喷了一口鲜血。
保罗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他走倒不是为了什么花刺子模的美女,不过一个借口罢了,实在是杨小星临盆在即,他这多情浪子要做老爸了,你让他如何安得下心来?
好歹要去看一看,保罗打定主意,回到绥德侯府,耶律宜兰倒是奇怪,怎这么快回来了?她一直是支持保罗去追野利海涵,毕竟不能因为偷情而让他不结婚罢,这样的话朝野也不好说话,她堂堂皇后娘娘老是住在连妻子都没的侄子家,怎好?
借口有事,把夜行衣往怀中一藏,他再次出门,寻了一个僻静的小巷换了夜行衣,趁着夜『色』,便往米脂公主府邸而去。
那米脂公主府此刻灯火通明,里面忙得不可开交,烧水的端水的婢女来来往往,里屋杨小星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疼得死去活来,接生的稳婆是个六十多岁的党项老妪,此刻也是急得满头汗,“好姑娘,用力,用力……”
外屋米香香『乱』做一团,来来回回走动不休,倒是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三十许的人,看她坐立不安,微一蹙眉,缓缓说:“香香,别转来转去,看得我眼花。”
这人一身红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红巾绑在脑后,额前飘散几缕碎发,面如敷粉唇若涂丹,娥眉修剪得极为整齐,十指修长白皙,一看便是十分注重仪表的,若非眼角处有些细微的鱼尾纹,当真倒和米香香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一说话顿时叫人心惊,看起来分明是个易钗而荆的英姿飒爽,嗓音却如同一虬须大汉一般声如洪钟。
“我怎么能不急,我怎么能不急……”米香香团团转,差一点儿咬破了樱唇。
红袍人一皱眉,一起身,人影顿时便到了米香香身边,一手便捏住了小米的手腕,一股真气顿时窜进小米经脉中去了,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你这孩子,自小便沉不住气,去大宋国学了那么多年丹青还是这般,从小我看你不是习武的材料,便教你用毒下毒,你倒好,把肱骨分心丹都送人了……”红袍人看米香香眼神又有些欢喜又有些讨厌,当真是奇怪得紧,那模样便宛如父辈看见不争气的子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米香香轻轻喘气,低声说:“我跟小星情同姐妹,她的痛楚便是我的痛楚……”
“没出息。”红袍人突然发怒,一闪身又坐到了太师椅上,狠狠一拍椅子把,“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又是个汉人,又是个无行浪子,你瞎了眼睛不成?哼!还是什么东京四美男之一,我告诉你,东京便没一个好人,尤其是这些号称美男子的,无一不是负心薄情的,若不是看她肚子里面孩子可怜,我先一掌毙了她。”
“天叔,香香求您了。”米香香走过去便跪在他(她?)跟前,说着便清泪流淌,“小星她生了一整天也没生下来,再……再这样下去,怕是熬不过去了,您救救她罢!香香答应您,待夏天路途好走,香香便嫁去吐蕃就是。”
说到这儿,她心中酸楚,宛如万根银针在刺着心房一般,跪在地上楚楚可怜。
“山遇怎就生了你这么个心软的女儿。”红袍人叹气,接着脸『色』一整,“去不去吐蕃那是要皇上说了算,不过,你要跟我去大宋,亲『自杀』了那小子。”
这话想必他对米香香说了无数次了,小米甚至都不惊讶,只是两排贝齿死死咬住樱唇,鲜血缓缓渗透出来,眼神中痛苦万分。
红袍人诘诘笑,低声喃喃道:“赵德芳,我要你女儿也尝尝一辈子没男人的滋味。”
他这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不定,而外面保罗爷恰好到了,正在屋顶上一个金钩倒挂垂下来,看里面小星死去活来,心中焦急,顿时便把声音拟成一条细线送去小星耳中,“小星,别怕,爷在呢!爷陪着你呢!”
床上杨小星一惊后一喜,身子一颤之下,那稳婆顿时大喜喊道:“孩子的头『露』出来啦!小姑『奶』『奶』,再加一把劲,马上就生下来了……”
正在这时,外屋红袍人耳朵轻轻一动,顿时长身而起,“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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