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素手轻动,丝弦棕棕,曲子便如流水一般出来,顿时便有客人拿手在腿上轻击拍子,摇头晃脑很是入迷。
阮阿蛮弹奏的乃是一首《绿腰》,原本是唐代宫廷乐工向德宗敬献的乐曲,曲调清新委婉,德宗十分喜爱,但又嫌其太长,于是命乐工将乐曲进行删减,将其中最精彩、最动听的部分摘要出来,『录出要者,因以为名』,这个摘录出来的部分即是《录要》,以讹传讹成了《绿腰》,在民间广为流传,音乐一起往往便有人随着节奏翩翩起舞,绿腰舞便风行一时。
唐代诗人李群玉观绿腰舞后写下一首诗来『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苕。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极尽夸赞之能,这曲子便渐渐普及开,到了宋朝,学琵琶的都要学这一首,凡是琵琶大家莫不以弹奏绿腰为荣,皆因弹奏起来颇需要功底,易学难精。
那高禾自阿蛮出来,便看直了眼睛,越看越有趣,心说真真是如水一般的佳人,便在江南地界也难得寻到这般美丽的,还生的好一双玉手,实在是万里挑一,瞧那十指如葱管一般儿,修长白皙却又不见骨,若是抚摸上身子,还不知怎生爽利,一时间**中烧,眼神中全是野兽般的**。
赛天仙眼光毒,看出了他的心思,低笑了一声说:“这位爷,您瞧瞧便是了,可千万别有什么想法,阿蛮是咱东京城花魁,出名的傲性子,连当朝的起居郎调戏,都被他狠狠一巴掌扇青了脸颊……”
杨七又来了一句口头禅日他娘,他虽然粗鄙,好歹是东京土生土长,“高兄,这女人么……”
高禾伸手阻止他说下去,“杨兄弟,你若能让哥哥我和这位小娘子亲近一夜,我便从江南唤来一众师兄弟给武馆壮威。”
他这么一说,杨七心动了,镇威武馆是东京城最大的武馆,不少弟子便在军中任职,他舅舅胡静水、镇威武馆的馆主更加是挂着禁军副总教习的名头,而高禾艺出江南铁掌帮,这次镇威花了不少银子才请他来,如果高禾肯再拉一帮师兄弟前来镇威武馆,怕立刻水涨船高势力大增,那么,他舅舅便窥一窥禁军总教头的职位也不是没可能。
这位南霸天也是个花中色鬼,这时候火烧火燎一般恨不能滚上阮阿蛮的床,顿时又加了筹码,“杨兄弟,这事情若是成了,我和几位师兄弟便在东京城安家又如何。”
杨七一喜,原本只是聘请,而现在对方显然有投靠之意,好比今日一家大公司挖来一家跨国集团的顶级ceo,ceo说了,给我一个美人,咱们便签下终身合约,这样的条件自然诱惑。
赛天仙心里面那叫一个着急,心说这是能答应的么,暗底下踩了杨七一脚,杨七只当不知道,看了看对面陈保罗,又看看高禾,一咬牙说道:“如此,这个忙我便帮高兄了。”
高禾哈哈一笑,转头眯着眼继续看阮阿蛮表演,杨七便唤来龟奴,低声吩咐了一番,末了,从腰间摸了一个金锞子出来塞过去。
别人不知道,这赛天仙是清楚的,心说你瞎了眼睛不成,人家的情郎便在楼对面坐着,那人谁不知晓,和开封府总捕御猫展昭交好,刚刚又在朝廷得了泼天好处,这样的人你惹他去做甚。忍不住便微嗔,拧着他耳朵低声说:“这事情怎么能做?”杨七只做听不见了,气得赛天仙一跺金莲,“姐妹们,走了。”
好歹是红牌姑娘,有些气势的,那些歌妓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大多都站起来跟着赛天仙离去,只几个贪银子的,赖在恩客怀中不起来,留下一帮目瞪口呆的教头们扬长而去。
要不怎么说杨七是个浑人,眼光连一个歌妓都比不上,赛天仙心里面亮堂,这杨七不过是花钱的恩客罢了,又不是自己的男人,好心提点他了还听不进去,那白脸汉子高禾以为自己是俊俏小官,傻的可以,也不想想站的是什么地界,东京城啊,天子脚下,就凭你也想泡花魁,真真是作死,再不走,惹火上身不成。
杨七狠狠咒骂了一句日他娘,旁边高禾倒是更加来兴趣了,心说这花魁倒是好手段,居然连一个楼里面的红牌都不妒忌她,想必平日也是善待姐妹的温柔可人,一想到这儿,好像阿蛮的身子已经在自己身下娇啼婉转化做了水一般温柔,小腹一阵火热。
这时候阿蛮琵琶噌一声响,全曲撩然而终,顿时楼上下的客人们把手掌都鼓红了,“阮大家果然天下无双……阮大家便再来一段……”
阮阿蛮微笑万福,秋月撩起珍珠帘子,正要走出台子,那得了杨七一锭金锞子的不知死龟奴从后面走出来低声便跟阮阿蛮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楼上,高禾顿时挺胸微笑,颔首示意,便以为自己是天下俊杰榜排名第一一般。
阿蛮的脾气可不是高禾所想温柔可人,她的温柔便之给保罗一个,这高禾三十出头老男人了,怎么跟保罗比较。
『啪』一个老大耳刮子扇在那龟奴脸上,阿蛮满脸怒色,一脚又踹了过去,东京城但凡喜欢出来耍的,谁不知道『四海保罗当街狂奔,画皮馆前花魁骂街』的段子,阮大家的蛮脾气颇有许多人喜欢,要不怎么都说男人贱呢,别的女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便阮大家那种性子,才有味道。
顿时,有一众闲客呱噪,“对,扇这不知死的乌龟……不知道得了什么瘟生的好处……腌臜货,马不知脸长便想泡咱们东京城的阮大家……”
楼上高禾怒极,他恰巧脸颊有些长,最是忌讳别人说这马脸二字,一时间脸色铁青,心说自己在江南地界何曾吃过这等闷亏,撒了性子,一撩手,把桌子掀翻在地,吓得刚才大胆的几个歌妓立刻跳了起来。
东京城的闲汉惯会骂架,出来玩的更加如此,哪个男人不肯在女人面前充一充门面?顿时就有不少胆大的纷纷骂开,东京官话换着花样贬低高禾,大多数便站了一旁瞧热闹,一时间鸡飞狗跳。
“伊格些宁是作死叻。”高禾怒极,家乡话都出来了,往前面走了两步,铁掌一伸,啪一声闷响,把花梨木的楼梯架子拍得四分五裂四下飞散,倒是好掌力,吓住了几个谩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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