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升吃了一惊:“皇上,您龙体虚弱,怎么能吃去热的药呢?皇上应该去翻牌子,才能阴阳和济啊。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再说了,没有太医院的方子,臣不敢私自配药啊。”
“可朕要是再去翻牌子,岂不是更虚弱?”这句话说的急了,泰昌皇帝眼前又是一片发黑,“朕就是想把这股子邪火去去,好好睡一觉,让身子舒服舒服。”
崔文升跪在那里,不敢起身,也不敢顶撞,赖着不动。泰昌皇帝一下拉下脸:“大胆崔文升,你想抗旨不成?快去煎药。”
“那,皇上要是吃了药,龙体欠安,可不要怪罪微臣。”崔文升在金殿的砖上咚咚地磕着响头。
“朕生死和你无关,是朕自己要吃的。”泰昌皇帝厌烦地挥了挥手:“还不下去。”
想起从小老师教的正心诚意的功夫,泰昌皇帝勉强静一下心神,倒不是重视修身。只是前一段日子纵欲太多,这两天明显觉得力不从心,有两次其实不是结束,而是昏厥中止。
“皇上,您今儿的气色可好多了”,一句暖暖的问候让我心里熨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朕的“大伴”王安太监来了。
“奴才今儿给皇上带了本新奇的玩意,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王安欲言又止地看了朕一眼,又低下了头。
“哦?什么新奇玩意?快拿出来给朕看看。”困在宫里,哪里也去不了。只有王安这样贴心的奴才最疼我,变着法让朕开心。
“是一本书,叫《金瓶梅》,这些日子这书可是名动大江南北了。读书人、买卖人,还有文武官员都在传着看。奴才给皇上寻摸了一本,也不知道妥不妥,皇上也别怪罪老奴……”王安把一本书捧过来,嘴里啰啰嗦嗦地。
“朕不怪你”,拿在手里,泰昌皇帝就被封面上笔法秀丽、动作奇异的春宫图吸引住了,眼睛睁得大大地,一动不动盯着,翻开书页,向下看。
王安一看这个架势,心才放下。让宫女又给掌过两个灯。
“那些奏折,奴才都按照阁臣们的票拟朱批了,就是有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和江宁织造的缺……”在朕刚看得心痒难搔的时候,王安又来聒噪起国家大事了。
“你都安排吧,这些事就不要来烦朕了。”泰昌皇帝不耐烦地一挥手,头都没从书上抬起来。
“谢主子恩典,那奴才就去办了”,王安叩头,又接着说:“皇上,依太医的说法,您但凡阳气旺盛,就应翻牌子,不宜服食泻药,有害龙体啊。”
“朕知道了,一定是崔文升又去搬你大驾,过来劝朕的吧。”
“奴才只是为皇上着想,盼着皇上龙体康健,子孙繁盛,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安在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回禀。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是来这里软磨。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泰昌皇帝苦笑了一下:“你们都说为朕好,可哪里知道朕心里的烦闷啊。”
“李选侍到!”随着门外传来一声太监的喊声,殿门开了。
泰昌皇帝赶紧把书塞住身子下面。王安也赶忙跪下,给李选侍请安。
李选侍曾经是那么不同寻常,是世上最贴心的人。
生母是一个毫无地位的宫女,生下朕后就成了众矢之的,一直被后宫的嫔妃们明枪暗箭地算计,连累朕也自幼不被父王喜欢。这么多年,受尽白眼。母亲从来都是忍耐、顺从,不让招惹郑贵妃她们。那些年,天总是灰蒙蒙的,直到娶了李选侍。
在这深深禁宫里,在这冰冰冷的兄弟、父子情分中,她是唯一一个能逗朕欢喜,能陪着读书下棋、喝茶吟诗的人。只有在她怀里,才能觉出自己是男人,才能自在舒服。
可如今,朕刚一登基,她就变了,变得都让人认不出了。
“皇上,身子好些了没?”李选侍轻轻问道。
“嗯”,我哼了一声。她的声音曾经是最爱听的,现在,却一阵厌烦。
“都是托了皇太妃的福气,皇上最敬老的。以后多听太妃的话,按时吃太医院的药,一定就一天天好起来。千万不可再听信奸人谗言,更不能自己由着性子乱吃药了。”
“你怎么知道朕由着性子乱吃药?这从何说起呢”,泰昌皇帝板起来问李选侍。
“嗯……这……,奴婢也是听宫女乱说的,皇上没有那就最好了”,李选侍被朕一追问,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都是芝若那贱婢乱说,来呀,把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没事乱嚼舌头,议论皇上的不是”,李选侍一回头,厉声吩咐。
“奴婢冤枉,娘娘饶命,是您让我……”芝若还在可怜巴巴地央求李选侍。
“拖出去,乱棍打死,到了这时,贱婢还敢胡说!”李选侍怒气冲冲看着她,双手挥舞着指挥太监,尖厉的声音把芝若的哀求声压了下去。
朕心中一片冰冷!那个曾经柔情万种的李选侍,怎么变得这样凶残、这样翻脸无情?是权力吗?还是听了郑贵妃的蛊惑?
朕猜一定是李选侍安排芝若来探听这里的动静,可事到临头,又让她不明不白当了替罪羊。或者是,她听说我要芝若侍寝,心中怨恨吗?
权力!不禁能改变男人,原来也能让女人变得这样冷酷、可怕。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泰昌皇帝冷冷地说。
“奴婢这就告退。皇上,您还不知道吧。咱们由校这孩子可乖了,聪明伶俐,可像皇上您了。先生今儿还夸他读书用心呢。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不任性,长大了一定能做个明君。皇上,您就早点召集大臣,把由校立为皇太子吧。”
“朕知道了,改天找大臣议一议。”听到由校孩儿,心里一软,语气也缓了下来。
“怎么也是办一趟,干脆也把奴婢封为皇后吧。还有郑太妃,我干娘,就册封为皇太后吧。以后,皇上就专心养好身子,朝廷的事,孩子的事,就让皇太后和奴婢多替您操心惦记吧。”李选侍得寸进尺,还在不依不饶地啰嗦。
“知道了。朕要就寝了,你退下吧。”泰昌皇帝的语气又变得冰冷,像这空旷的大殿一样。
李选侍喜滋滋地又唠叨了两句,临走给朕掖了掖被角。好像怕反悔,试探着又说,“既然皇上答应了,我就去和皇太后说一声,也省得她惦记。”偷眼看泰昌皇帝没反对,就又接着说:“那您就好生安歇吧。”然后,带着宫女,一摇一摆出去了。
李选侍现今变得这样让人生厌,全怪郑贵妃。这个郑贵妃是先皇宠妃,现在是皇太妃了。那么多年,她只想着自己亲生儿子,把朕和母后看作眼中钉。朕登基了,自然不会册封她当皇太后。
不过,前段日子,她送来的8个美女,倒是色艺双全。是不是当年那些陈年不快,朕也该放一放呢?
“王安,你给朕好好清理一下,乾清宫里伺候的朕的宫女太监都要换,怎么朕一举一动就传到她们耳朵里了呢?”泰昌皇帝还在愤愤不平。
“宫女都好说,就把这些宫女都调给太后使用,奴才再去选一批听话的来就行。可这乾清宫值守太监,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人选?”
“朕有人选,还要你做什么?”
“奴才新收了一个小徒弟,不如叫来,皇上您亲眼看一看?他聪明伶俐,还会功夫。他的名字就叫魏忠贤”王安低着头抬着眼皮看着泰昌皇帝。
“你说好就好,朕不看了。”泰昌皇帝点了点头。
“启奏皇上,药煎好了!”殿门一开,崔文升亲自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给朕拿来。”泰昌皇帝披衣坐起。
“皇上,皇上,奴才劝皇上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不要服这些虎狼之药啊。”王安吓得脸色大变。扑通跪下了,嘶声劝告:“皇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不能喝这虎狼泻药啊!”
泰昌皇帝面无表情,接过药碗,晶莹洁白的药碗里就是泻药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呢?估计大黄、巴豆之类吧。真有那么奇效吗?能治好朕这狂躁好色的病症吗?”
“靠!老子这是图什么?当这个病秧子、窝囊、嗑药皇帝有个毛意思啊?”手里端着这碗汤药,脑中一个念头灼烧着:“我的特长是飞贼啊,调查红丸案我直接翻墙潜进去,一查不就ok了吗?在这和一帮子老娘们嫔妃、变态太监们较什么劲啊?真特么累!”
想清楚了这一层,游子决心一下:“我回去和一爷爷商量商量,给我重新换个身份吧。实在受不了这份皇家洋罪了。”
把药一口饮下去,片刻,觉得腹中一阵咕噜噜地搅动,越来越疼,眼前一片眩晕。他悄悄把左手拇指放进嘴里,用力一咬。然后倒在龙榻上,人事不省了。
“皇上,皇上!”王安和崔文升面面相觑,慌了手脚。
乾清宫里上上下下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