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眼角湿润地看着池非少有的脆弱无助样,心中狠狠地疼着。
非儿好久没这么依赖她了,他这次真的被冯婉伤得很深。
“非儿,妈答应你。”
白柔不想让池非对她失望,更不想让池非陷入更大的痛苦中,因此她极为艰难地点下了这个头。
“妈,谢谢你。”池非笑了,笑中有泪,将白柔略显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缓缓地闭上眼,感受着母亲特有的温柔。
忠叔回到池家的时候,池然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正在等他回来。
“老爷。”忠叔上前,看了一眼池然的脸色,小心开口。
“阿忠,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池然坐姿没变,眼神冰冷,声音更冷。
忠叔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池然已经知道了。
“老爷,阿忠做了对不起老爷的事情,老爷想怎么处置阿忠,阿忠没有意见。”
忠叔低下了头,主动认错,慈祥的老脸上有着愧疚之色。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心却向着池非,那我留你还有何用!”
池然冷笑一声,锐利的黑眸中满是冰冷无情。
“收拾一下东西,你走吧,阿忠!”
他绝不会留一个背叛他的人在自己的身边。
“老爷,您要怎么处罚阿忠都可以,求您别赶阿忠走!”
忠叔顿时被池然的话吓白了脸色,直接跪下来苦苦哀求着池然。
他一直跟在老爷的身边,这里就是他阿忠的家,如果他走了,老爷的生活习惯只有他最清楚,那些佣人怎么会伺候得好老爷。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来人,替阿忠整理好东西,送他出去,以后他不再是我们池家的管家!”
对于忠叔的苦苦哀求,池然半点不为所动,极其冷酷地命令其他佣人替忠叔打包。
“老爷,老爷……”忠叔抬头哀求着。
“让阿忠继续留在您的身边吧,您每天的药都是阿忠替您准备的。”
“阿忠,没了你,我一样有其他的人伺候。”池然的表情异常的冰冷。
“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背叛我!”
“老爷,忠管家的东西收拾好了。”
一个佣人提着一个行李箱跑过来禀告。
“好,送他出去吧。”池然微微眯了眯眼,挥手。
“老爷,老爷……”
接着,年迈的忠叔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佣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行拽着他出了池家的大门。
两个佣人把忠叔丢在了铁门外便原路返回,两扇铁门很快在忠叔的面前无情地关上了。
“老爷,老爷!”
忠叔用力拍着铁门,苍老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凄凉。
在房间里的冯婉听到了外面忠叔的喊声,不禁跳下床走到了窗户边,她手腕上的那条银链子也被拉到了极致。
冯婉看见忠叔被关在了铁门之外,忙打开窗户问他。
“你怎么了?”
“冯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少爷没把你带走吗?”
忠叔看见楼上的冯婉,也是一惊。
少爷明明回来过了呀,难道是老爷不允许少爷把冯小姐带走吗?
“别跟我提你家少爷!”冯婉痛恨地冷笑。
“池然这是要把你赶走吗?”
她是不是害了这位可怜的老人家。
“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忠叔苦笑。
“冯小姐,我要走了,请你不要去责怪少爷,他……真的很苦。”
不管少爷是为了什么没有把冯小姐带走,少爷的心里是真的很爱冯小姐。
“忠叔……”
冯婉想和忠叔说他没地方住,可以去找大高,顺便告诉大高她在这里,让他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可池然闯进了房间,当着冯婉的面狠狠关上了那两扇窗户,并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扔回了床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又想让阿忠给谁通风报信了,敏敏?”池然阴狠地瞪着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冯婉,扯唇冷笑。
“你最好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样,没有人再会来救你了!”
“池然,你有本事就囚禁我一辈子,像你这种众叛亲离的变态,迟早会得到报应的!”冯婉仰着头,不服输地回瞪着池然,唇边的冷笑更甚。
最坏的结果就是等到池然死,那么她就自由了,她还年轻,完全可以等得起,可池然等不起!
“报应我早就尝过了,敏敏。”池然的黑眸中随即闪过一抹刻骨的痛楚,随即又是冷笑。
“等我和池非的母亲离了婚,我们就结婚,在这之前,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
敏敏,我没给你的婚礼马上就要实现了,你开心吗?
“池然,你真的很可怜。”冯婉用一种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池然。
“你那么爱我的母亲,你怎么不去死呢,死了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敏敏,我不能死,因为我还要保护你。”
对于冯婉恶毒的诅咒,池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温柔地笑了。
“你小的时候,我曾抱过你,那时候的你小小的一团,十分的可爱,敏敏说你是她最爱的宝贝,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要像她一样命运多舛。”
“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的印象。”冯婉对池然和她母亲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只因她如今没了全部记忆,听着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的感觉。
“敏敏,只要你能乖一点,你就更像你母亲了。”池然伸手摸上了冯婉妩媚的小脸,锐利的黑眸中有着痴迷。
“不要碰我!”冯婉立即伸手打掉了池然的大手,戒备地把自己的身体往里缩。
这是一个疯子,没有道理可言。
“敏敏,我给你时间考虑,现在我不动你,不过我的耐心很有限,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池然弯腰霸道地扣住了冯婉的下巴,用薄唇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留下威胁的话,很快离开了房间。
等池然走后,冯婉拼命用手擦着自己的额头,把额头擦红了她也在所不惜。
她讨厌池然的碰触,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在铁门外的忠叔看见池然把窗户关上了,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拎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池家。
老爷,没有阿忠在你的身边伺候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池非当晚住在了疗养院,并没有回到冯婉的住处,事实上他也不想回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有着别样身份的冯小婉,那个女人的女儿,呵呵!
第二天,忠叔再次来看望白柔。
“夫人,我要回乡下了,您以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千万别跟老爷怄气,老爷只是太爱她了。”
池家男人的一生便是毁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手里,这才是池家诅咒最恶毒的地方。
“阿忠,你怎么好端端地要回乡下?是不是池然他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白柔不解,更担心。
阿忠对池然忠心耿耿的,如果不是池然做出了让阿忠难以忍受的事情,阿忠绝不会离开他的。
“不是,是阿忠自己做错了事情。”阿忠摇头。
“你乡下也没什么人了,我让非儿把你送去白家。”
白柔看着忠叔一脸沮丧的样子,于心不忍。
池然的心也太狠了,阿忠跟在他身边几十年,即使阿忠做错了事情,也不能把阿忠赶走啊,阿忠为了池然,终身未娶,让他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地回乡下要怎么生活。
“夫人,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在乡下有房子,没问题的。”忠叔摇头拒绝了白柔的好意。
如果他去了白家被老爷知道后,或许又会认为自己在背叛他。
“那……”白柔还是不放心忠叔一大把年纪回乡下独自生活。
“妈,把我住的地方让给忠叔住吧,反正以后那房子我用不着了。”
一直沉默的池非突然开了口。
忠叔为什么会被池然赶出来,他知道是什么事情,昨天发生的事情细想起来,是忠叔有意在帮他。
“少爷,那可使不得,我这个老人家住不了那么高级的房子。”忠叔忙摆手拒绝。
“忠叔,这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我和妈很快要移民国外了,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池然淡淡一笑,说出了让忠叔无比震惊的事情。
“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冯……”忠叔看了一眼白柔,终究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只是紧张地问。
“少爷,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少爷他不要冯小姐了吗?
“昨天决定的,忠叔。”池非的表情很淡漠,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妈,我送忠叔去我住的地方,顺便把离婚协议书送去给池然。”
“好,你去吧。”白柔点点头。
“忠叔,我们走吧。”
得到了白柔的同意后,池非很快带着忠叔离开了疗养院。
由于昨天飙车的缘故,池非的驾照被扣了,今天只能做出租车。
“少爷,你为什么要撇下冯小姐出国?她一直在等着你去救她。”
在出租车上,忠叔不用顾忌地问出了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忠叔,冯小婉是冯敏的女儿,你也早知道了吧?”池非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们全部知道,却没有人肯告诉我,到头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他竟是如此的可怜,被一群至亲的人蒙在了鼓里!
“少爷,忠叔对不起您,这个秘密您不该知道,知道了您又该恨老爷了,如今您还是知道了。”忠叔苦苦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开口。
“老爷和冯敏给您和夫人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但冯小姐是无辜的,她那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上一代的恩怨终究祸及了少爷的幸福。
“忠叔,你别为冯小婉说话,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池非冷冷地打断了忠叔的话,并不想听和冯婉有关的任何事情。
他已经下了决定,就不会再回头!
把忠叔送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池非把房子的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
“忠叔,你安心住在这里,我知道你离不开池然,住在这里,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一旦你回了乡下,你这辈子怕是看不见他了。”
在池然的说服下,忠叔点头同意了。
少爷是个温柔善良又心思细腻的孩子,只是可惜了他和冯小姐的一段美满姻缘。
之后,池非去了池家祖宅,把白柔刚签的离婚协议书当面扔在了池然的脸上。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如今该满意了吧?”
池非薄唇邪扯,泛着最冷的笑,沉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光亮。
池然对于池非这种大不敬的行为非常的不满。
“你的礼仪规矩全学去哪了,我是你的长辈!”池然沉着声音呵斥着池非,同时拿了离婚协议书看了一眼,确定是白柔的亲笔签名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要跟我说什么礼仪规矩,你做出的丑事比起我的行为更可恶!”池非轻蔑地抱以冷笑,眉宇间充斥着无尽的厌恶。
“顺便告诉你一个更好的消息,我要和妈移民国外了,你以后守着你的敏敏好好过日子吧!”
“池非,你妈可以走,但你必须留下来,因为你是池家下一任的当家人,你没有决定自己要怎么样生活的权利!”
池然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摔在了面前的桌上,侧头斜睨池非,冷然开口。
他只有池非一个儿子,即使自己很不喜欢他,也要他继承家业。
“池然,你没有权利左右我的人生!”池非眯眼,一双大手在身旁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咯吱作响。
“我已经把冯小婉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让?”池然皱眉,嗤笑,“她本来就不属于你,何来让?”
池非和冯婉的相遇绝对是个错误,如今他要把这个错误彻底纠正过来。
“池然,没事我先走了,以后我们再不是父子!”
池非没兴趣跟池然讨论冯婉的事情,一提到冯婉,池非的心便是满满的伤痛。
爱不能爱,恨不能恨,那么他只能远离,彻底忘掉冯小婉,即使忘记的几率是那么渺茫,他也想试试。
“你一天姓池,你就是我池然的儿子!”池然得意地挑眉。
“来人,抓住少爷,别让他给我跑了!”
池非,既然你如此不听话,我也只能这么对你!
“你卑鄙无耻,池然!”
看着一大群围上来的保镖,池非恼怒地大吼。
“是你逼我的,池非!”池然站起来,目光凌厉如剑。
“把少爷绑起来,关到他住的房间去!”
这些保镖之前抓了很多次池非,因此面对池非恼怒的反抗,他们很有经验,几下就制服了他,绑着他上了楼,关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池然,池然,你个王八蛋!”
池非暴怒地踢着门板,怎么也发泄不了他心中的愤怒。
池非之前的多次逃跑让池然做足了功夫,他房间里的门窗都是特制的,打不烂敲不坏,窗户外头还加了十分坚固的防盗窗,断绝池非从窗户里逃跑的任何可能。
发泄够了,池非倒在地上直喘气,双眼无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嘴角扯了扯,讥讽无限。
他太弱了,一次次被池然抓住囚禁,却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刚才是不是池非回来了?”
与池非相近的房间里,冯婉听到了池非愤怒的嚷嚷声,朝正在打扫的女佣问。
“少爷他惹老爷生气了,所以又被老爷关起来了。”女佣如实回答冯婉。
少爷被老爷关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这些佣人早已见怪不怪。
“又?难道你们家少爷经常被你们家老爷关起来吗?”冯婉眯了眯眼,奇怪地问。
池非和池然的父子关系真的不好吗?
“少爷经常惹老爷生气,所以少爷总是被老爷关禁闭,但少爷每次都有办法逃出去。”女佣微笑地开口,晶亮的眼睛里有着对池非的崇拜与爱慕。
原来池非过的是这种生活,池然果然是个变态!
“你可以出去了,不用打扫了。”
冯婉看了一眼女佣,猫瞳似的大眼中流转着一抹浓浓的不悦之色。
她非常不喜欢别的女人对池非有任何的想法,直觉里,池非是她的,即使她遗忘了过去,他不要她了,他依旧是她冯婉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是,冯小姐。”女佣不明白冯婉的情绪为什么转变得那么快,摸了摸后脑勺后,听话地走了出去。
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链子,冯婉起身走到与池非房间相近的那堵墙边,抬头凝望着白色的墙,红唇紧紧地抿着,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池非,我对于你的记忆全都没有了,但我的心里对你依然存在着很特别的感觉,如果我不是冯敏的女儿,你还会抛下我不管吗?
白柔等到晚上没见池非回来,不禁打电话回池家祖宅问,才知道池非被池然给囚禁了。
池然怎么又囚禁非儿了,非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行,她不能让非儿受苦!
白柔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叫看护帮她穿好衣服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疗养院,招了一辆出租车先回白家。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救不出非儿,她一定要请自己的父亲出面,才能顺利地把非儿从池家带回来。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白家的佣人看见白柔弱不禁风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忙跑去里面禀告白震山。
“柔儿好端端的回来干什么?”白震山很狐疑,立即站起身走了出去。
“爸。”白柔掩嘴咳嗽着跑到白震山的面前,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白震山弯腰去扶白柔,白柔却硬是不肯起来。
“爸,求求您救救非儿,他又被池然给囚禁了。”白柔低着头,苦苦哀求这着。
“我只有非儿一个儿子,不想他出什么事情。”
“柔儿,你有话好好起来说,地上凉,你的身子受不住!”白震山立即命令一旁的佣人把她搀扶了起来。
几人随后来到大厅里。
安排白柔坐下后,白震山皱眉问她。
“非儿和池然之间又闹什么矛盾了?”
他们那对父子简直是天生的冤家,动不动就吵架。
“爸,今天非儿替我去送离婚协议书去给池然,之后一直没回来,后来我打电话回去问,佣人说池然把非儿囚禁了。”
白柔边说边咳嗽着,面色十分的苍白。
“来人,去把张医生叫过来。”
白震山十分担心自己女儿的身体,忙叫佣人去把白家的家庭医生叫过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别和池然离婚。”
白家还需要池家各方面的鼎力相助。
“爸,池然不爱我,这些年我和他也过够了,还是离了吧,非儿已经答应我,我们两个移民去国外去住。”白柔的眼睛里涌动着湿润的悲伤。
她不过是白家的一个联姻工具而已,谁又会在乎她的感受呢。
“你们……你们简直是胡闹!”
闻言,白震山被气个半死。
“非儿是池家下一任的当家人,池然会放任他唯一的儿子去国外生活?你糊涂啊,非儿的大好前程都要毁在你的手里!”
非儿是他白震山最优秀的外孙,之前他去当演员,他没有反对,因为年轻人总要出去闯一闯,积累一点经验,将来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可他优柔寡断的女儿啊,把非儿美好的一生快要毁了!
“爸,你如果不帮我救出非儿,我自己去!”
白震山的埋怨让白柔的一颗心迅速变凉,立即站起,不顾佣人的阻拦,坚持走出去。
非儿要的从来不是池家的产业,池然和她父亲都是一样的无情。
“柔儿,柔儿,你回来!”
白震山气得站起身追了出去,白柔却已冲了出去,上了还在等她的出租车,前往池家老宅。
“叫人赶快备车!”
白柔的执拗让白震山气愤不已,立即叫人备好了车子,前往池家。
到了池家的铁门前,白柔付了车钱,下了车后按响了门铃,立即有佣人跑出来给她开门。
“夫人,您身体不好,怎么回来了?”佣人搀扶着白柔进了主屋后,看白柔咳得那么厉害,十分的担忧。
“咳咳……老爷在哪,叫他出来见我。”白柔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咳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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