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标下愚钝,这梦想到底是什么还劳烦您讲的再通俗些?”陆英有些没有底气,但还是一想到自己军中的前程,还是硬着头皮瓮声瓮气双手抱拳的站了出来。
“就是你的想法,就是你对自己未来的想法、打算,就是你渴望你自己未来的样子,你想把你自己变成什么样,或者说的特别通俗一点就是你想要未来干什么,那就是理想!”乔明很惊喜有人能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于是面带鼓励的继续对陆英说着。
乔明的鼓励像是给了陆英很大的信心和勇气,陆英逐渐的放开了自己,陆英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袍泽们,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兄弟们也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我本是江南人,几年前因避祸才携老母来到这里,为生计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
陆英情绪有些激动地继续说道:“家父过世的早,一直是老母亲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所以我现在长大了,老母亲的安康是儿子心中最大的记挂。所以我也没有啥经天纬地的愿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积累战功,拿尽可能多的奖赏回家,让她老人家高兴,若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欣慰的。”
“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啊,努力积累战功以后,不只是老母亲为你骄傲,你的妻子孩子也一样会为你自豪的。”乔明等到陆英话说完,一边笑着一边纠正着他觉得是陆英言语中失误的地方。
乔明的话语还没有落下,下面士兵中就不停的传出来抑制不住的哄笑声儿,随着笑声越来越大,陆英的面色渐渐的红润了起来。他含羞的向乔明解释道:“大人,我尚未......”陆英的威信真的不太怎么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乔明就听不太清楚了,原因自然是因为下面的哄笑声太大。
看着包括刘成、楚霸在内跟着一起哄笑的士兵们,陆英的表情很屈辱很玩味。或许在平时他忍上一忍,沉默着也就过去了,但是近日毕竟有主将乔明的存在。自己若是一味的如此忍气吞声,怕是会给主上留下不太好的印象,再加上自己在军中的风评一直不怎么样,那结果恐怕就是......
想到这里,陆英的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他愤怒之下,先回头扫视了众人后便爆发出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声音:“我陆英好歹官阶已至军中将官,岂容尔等如此嘲笑欺辱?”
某位哲人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不得不说这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因为陆英平日里为了生计都谨小慎微的把性子收着,日子久了众人早已经适应了他胆小怕事的摸样,如今这突然暴烈起来,不得不说还真是吓了众人一跳,顿时热闹的人群便变的鸦雀无声。
“我知道放,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我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你们觉得我怂,我在后面指挥战斗,并且只要条件允许总会在战斗中努力的和对方拉开距离,避免肉搏战的出现。不用你们看来更男人的手段结束战斗。”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说我胆小怕死,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麾下的士兵很多都抬不起头!呵呵,没错,我确实怕死,不过我怕死不是因为我不想死,而是因为我不敢死!”
“我死了我的老母亲怎么办?我必须要活着回去照顾她,我不仅自己想活着,也想把自己手下把身家性命托付给自己,听从自己指挥的袍泽弟兄们也尽量安然无恙的带回去。让他们的亲人和我的母亲一样,高兴的迎接他们凯旋归来。但是不想死,兵不等于我怕死,到了为国捐躯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做出愧对列祖列宗的事情!”
陆英越说越激动,双眼因为长期的忍耐和屈服的感受饱含着热泪。陆英下属的士兵估计也经常因为上司的这种打法饱受质疑和诟病,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的神情一样很激荡。而刘成和楚霸也因为陆英这一番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言论和气势震惊不已,表情错愕了好久都不过来劲。
不得不说,乔明很喜欢陆英的这一番言论。因为这是在这个尚武的乱世里他所听到的离他心中为人处世和价值取向相比最为接近的一个观点了。这让乔明看待陆英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只见乔明那一双小眼儿一迷,双眼冒出来的全是欢喜。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想让原本壮志激昂的“不破楼兰终不还”变成忧郁哀伤的“将军白发征夫泪”。
为了拨乱反正把话题往正确的方向上引导,乔明清了清嗓子说道:“陆英所言极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一个人在你必须死的时候,可以面对着你必须面对的事情慷慨赴义,这样的死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是重于泰山的。而在不该死的时候,因为逞能因为耍帅因为个人英雄主义而托大死掉,哪怕你的死是因为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情上,这样的死也是毫无意义的,是轻于鸿毛的。所以陆校尉并不是胆小怕事,而是更加动脑筋有头脑的去战斗,让自己付出更小的代价去换取对方更大的代价,这是一种特别可取和正确的做法,我们大家都应学习。”
陆英终于发现懂自己的人了,所以目光炯炯的盯着乔明眉目传情。而刘成和楚霸本来被陆英说的有点儿心虚,但是现在发现被乔明说的有点儿一钱不值的时候,脸色就特别的不好看。
但乔明是最出乎人预料的,他并没有就此说完,而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战争也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和特长,在你擅长的地方别人是比不了你的。”
乔明顺手指向脸前的两个士兵,说道:“比如你擅长用刀,他擅长用弓箭。在砍杀上面,用弓箭的他是比不了你的。但是在需要远距离攻击别人的时候,没有用弓箭的他你自己则也是白瞎的但是到了近身肉搏的时候,用弓箭的他如果没有了你的保护,拿着弓箭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是存活不了太久的。所以我们不应该简单的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而是应该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在战斗中相互相信相互依靠战斗。”
听到乔明这么说以后,刘成和楚霸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乔明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但是陆英校尉的一些观点我还是非常赞成的。我和他一样都特别想把你们尽可能的带回家去,凯旋,把胜利的喜悦带到家里面。但眼前的这一战并不是最后的,之后肯定还有更多的恶战等着我们的,所以我希望你们明日里勤加练习,努力的操练,让自己变的更强大,这样在日后的战斗中就更容易生存下来。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们每一个兄弟。”乔明动情的说道。
在乔明煽情的讲说之下,队伍整体的气氛渐渐地活络了起来,勇敢的站出来大声的向所有袍泽说出来自己的理想的人越来越多......
有“少年不识愁滋味,梦想仗剑走天涯”,理想是“光宗耀祖,报效国家”破败的书香门第家里出来的想重振门第雄风的什长王宁;
有“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理想是“吃口饱饭,苟且偷生”不死也不升迁无依无靠也无家可归的老兵张老拐;
但更多的还是百战荣归批锦霞,迎娶村头张小花,理想是“赢得荣誉,改变命运”像憨了吧唧不知人间险恶的大头兵李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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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这一刻大家聊的很开心,在晚上的庆功宴里大家喝的很尽兴,他们正式的把乔明当做是自己的上司了,因为乔明表情庄重的承诺——会努力帮他们每一个人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是一个谎话连篇的时代,没有人会相信乔明去实现他的承诺,也不期待他那么去做。他们从自己领导乔明的眼里看到了对于他们每一个人那满满的真挚和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