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背压在玻璃门上,像是有人在外面推一样,玻璃门是一阵一阵的往里头顶。
风呼呼的从玻璃门的破洞往里头吹。
“九斤你再多撑一会儿。”
说着林伯连忙点了一些朱砂将纸扎金童的嘴唇给描红。
随后拿来黑狗血将周老六的脸全给涂上,只见周老六的脸红得就跟关公似的。
“林伯这是啥?咋这么腥?”周老六一摸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手的血,放在鼻子前一闻,那问道冲得他直皱眉。
“黑狗血,万一待会那水鬼认出你来了。还能帮你抵挡一下。”说着林伯又将周老六的左手臂给涂成血红色。
“那多涂点,多涂点。”周老六一听有这血还能保命,当即恨不得把剩下的半瓶都给干了。
林伯看着涂得差不多了,连忙招呼着周老六过来说道。
“你在这儿躺下,记住待会千万不能出声,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能出声,你要害怕就把眼睛给我闭紧了。”
林伯让周老六躺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头冲门脚冲里。随后将纸扎金童置放在周老六身上,只不过方向正好相反。
金童是头冲里脚冲外,金童的脚压在周老六的头上。
此时门外顶撞的力道是一阵大过一阵,要不是我双手紧紧抓着门把手。我的人差点都要被顶飞出去了。
双脚抵在地上,卯足了劲和这门干上了,憋着气对林伯说道。
“还需要多久啊?”
安排好了周老六,林伯连忙将法坛上的那对正燃烧着的蜡烛吹灭了,跑向我这边帮忙压住另外半边的门对我说道。
“我数三下,我俩一起把门打开,你躲在门后可千万别吱声。”
应了一声诶,我点了点头,握住门把的手都快要攥出汗来了。
“三二一,走你。”
我跟着林伯的节奏,两人几乎是同时将门给打开的,门分左右大喇喇的敞开了,我躲在左边这扇门后,林伯躲在右边那扇门后。
风呼呼的往里头灌,吹得屋内的东西都差点移了位。
纸人上头的纸片哗啦啦的响,幸好周老六两手紧紧抓住纸人两腿间的细竹竿,纸人这才没有被风给吹走了。
这阵子狂风过后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静得可怕,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憋着气双眼紧紧的盯着周老六的方向。
生怕一眨眼,周老六就会凭空消失。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慢慢的聚成一小滩,蔓延到我的脚边来,把我的鞋底都给浸湿了。脚底板是一阵阵的发凉。
随后响起了脚步声,这声音我很熟悉,就是刚刚跟在我身后的那阵脚步声。
脚步声是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是一阵紧似一阵。当这水鬼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差点要从嘴里蹦跶出来了。
只见那水鬼浑身湿湿嗒嗒,她走过的地面都拖行出一段水渍来,身上穿的服饰像是古代的麻布衫。可能是长期浸泡在水中的缘故,衣服上早就长满了青苔。
水鬼身上的肉全都泡烂了,皮开肉绽的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她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慢慢向周老六和纸人靠近。
周老六是双眼紧闭浑身打颤,连带他身上的纸人也是一个劲的颤抖。
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周老六被水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味道熏得整张脸蜡黄蜡黄的。
突然水鬼猛然一个俯身,头低低的看着纸人的脸部。
她那双溃烂的眼睛从头到尾扫视了纸人一遍,当她将目光停留在纸人脚边的时候。
只见水鬼头发上滴落的水珠。透过纸人两脚之间的缝隙,滴到周老六的眼皮上,吓得周老六浑一激灵。
我估计林伯和我的心情一样,吓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寒。还以为这招障眼法就这么被她给识破了。
等水鬼的目光再次从纸人脚边转移开的时候,我的心也并没有因此放下。
就在这个时候,水鬼突然单手抓住纸人的左手臂,周老六是要紧了牙关死死抱住纸扎人不敢松开。
只见水鬼单手用力往下一掰,纸扎金童的左手臂顺利的被卸了下来。
事情到这里都在我们的意料之内,原本以为水鬼卸下手臂之后就会离开,这纸扎手臂虽然迟早会都会被鬼识破,但起码能够瞒骗一两天,之后再想新的应对之策。
没想到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
纸张遇水化开了,纸扎的手臂在水鬼的手上全都化开了,就剩下里头空洞洞的细竹篾。
水鬼当下就识破了这个障眼法。将手上的竹篾假肢往边上一扔,突然冲向纸人,嘴里大声喊道。
“还我手臂,还我手臂……”
只见水鬼就跟疯了一样。单手抓起已经残缺的纸扎金童,这一扯拉动了纸扎金童底下的周老六。
周老六嘴唇咬到快要出血了,一张老脸因为害怕皱到一起,两手死死抓着纸人不肯放开。
这场拉锯战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呲啦”一声。纸人从腰部断裂开来,周老六终于承受不住心理的恐惧,再也憋不住了,连忙从地上起身。将手中仅剩的半截纸人朝水鬼的方向扔去,就想往门外跑。
坏就坏在周老六没沉住气,水鬼一看周老六便当场明白过来。
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纸扎人,将纸人往地上一扔,转而追逐周老六而来。
水鬼的行动速度犹如一条水蛇一般,双脚几乎是在地上滑行着过来的,没等周老六跑到门口便单手掐住周老六的后颈往后一拖。
加之地上全是水湿滑得很,这一下摔得周老六是四脚朝天人仰马翻。
水鬼眼睛瞄准了周老六的手臂,就跟刚刚卸纸人的手势一样,单手抓住周老六的手臂正准备往下卸。
可这周老六的左手臂上早就涂满了黑狗血,就在水鬼的手触碰到周老六的手臂时,两人都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妈呀。”周老六这声是让水鬼的动作给吓的,他还以为自己的左臂就要这么去了。
“啊……”只听水鬼惨叫一声,仅剩的右手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样,不仅发黑而且还冒着烟。
林伯赶紧从门后边跳了出来,掏出一把桃木剑来对周老六喊道:“叫你妈的叫,还不赶紧跑。”
周老六这才慌忙查看自己的左手臂依然在,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跑得动,两腿间的裤裆全都湿透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
水鬼一看林伯手里的桃花剑,脸色一变,可能对于林伯她还是有所畏惧的。
可是水鬼并没有因为就放过周老六,只见她脱下身上湿哒哒的外套,罩在周老六的身上,将衣服紧紧的缠绕在周老六的上半身,连头都蒙住了,包得就跟埃及的木乃伊一般。
周老六的上半身是动弹不得了,下半身却还在不住的挣扎。
眼看着周老六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林伯挥动桃木剑,往水鬼和周老六之间劈去。
水鬼只剩下一只手,来不及反击,只好将周老六放开。
林伯将周老六往我的方向推了过来。周老六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赶紧将缠绕在周老六身上的衣服解开,生怕待会被憋死了去。
“呼呼呼……”
湿透的衣服刚一解开,里头的周老六连忙挣扎着坐起身来,重新大口呼气。
“跑……跑……”缓过神来的周老六一看眼前林伯正和水鬼恶斗。
也顾不上其他了。转身手脚并用就要往门外爬去。
水鬼一见周老六要逃,身体贴地滑行从林伯的裤裆底下钻了过去,躲开了林伯的攻击。
就在周老六前脚要逃出门的那一刻,抓住周老六的脚踝往里头拉。
此时周老六脸上和手臂的黑狗血。早就被水鬼那衣服上的湿水给化开了,擦得比之前还要白净。
水鬼单手掐住周老六的脖子,冷笑着,“还我手臂,我的手臂。”
我见势头不对,连忙用手中的掌心符冲水鬼的额头拍去。
可我这一巴掌还没拍下去,水鬼一察觉到我的敌意,单手掐着周老六喉咙,带着周老六绕到一边去,冷声对我们说道。
“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手臂,与你们何干,倘若再多加阻扰,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顶了她一句:“你都已经死了,多一只手臂少一只手臂有有数什么关系。”
没想到我这一句话,竟然惹怒了水鬼,她推开手里的周老六转而向我滑行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也让你尝尝断臂的滋味,你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我心中大叫一声妈呀,这个周老六要是顺利渡过今晚,可得记住此时我的牺牲奉献。
只见水鬼快速朝我靠近,那张被跑烂的大脸盘子不断在我眼前放大,我身边也抓不到任何可以抵挡的东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连忙将手中的掌心符往水鬼身上身上拍去,就在我的手心接触到水鬼身上的烂肉时。
我只觉得手心是一阵的湿滑黏腻,湿哒哒的水将我掌心的符文也化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