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大街上,酒楼林立,行人如织,视野算不得开阔,但顾连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兰陵王的车驾,因为实在是太醒目了。朱修文远在梁国征战,车驾如何会出现在这里?顾连云骑在马上,侧过头,看了绿柳一眼。
绿柳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抬手朝前一指:“我家小姐在二楼等你。”
果然是白瑶华乘坐的,兰陵王到底给了她多大的权限?!要知道即便是正式受封的王妃,也不一定有资格乘坐王爷的马车。
兰陵王的玉佩,兰陵王的马车,在顾连云的印象中,白瑶华绝对不是这样招摇的人,但她今天偏偏就这样招摇了,所以,她究竟想向他展示些什么?
顾连云思索着,于酒楼前下马,由绿柳带路,迈向了二楼。
二楼的包厢里,白瑶华饮着酒,品尝着美食,看起来怡然自得,悠闲自在,一点儿也没有官司在身的愁苦感。她如此镇定,顾连云发现自己竟看不透他,带着微微的惊讶,走了进去。
白瑶华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笑道:“义兄这么快就来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起身相迎,将顾连云让到桌边坐了。
对于她,顾连云是愧疚的,不等她开口,便道:“义妹,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绝无加害白家的意图,你放心,此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你保下。”
白瑶华亲手给他斟满了酒,道:“原来义兄所想,和我一样,那真是太好了。来,我先敬义兄一杯。”
顾连云同她饮了一杯,道:“义妹,我承认,夔国府先前所为,的确有些过分,但老太君心急,我等晚辈也不好说什么。如今白家人皆已释放,你就不要心急了,和我一样,静候消息便是。”
“义兄,我不心急。”白瑶华转动酒杯,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请义兄帮个小忙。”
“什么忙?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顾连云很快回答了她,没有犹豫。
“义兄如此干脆,我这里先谢了。”白瑶华放下酒杯,道,“白家祠堂里的族谱书信等物,现存夔国府,我想要全部看一遍。”
顾连云以为她顶多求夔国府放过白家,却没想到她的要求如此具体,不禁愣了一下才回答她:“义妹,你这真是为难我了,那些东西存在荣寿堂,连我都还没见过。”
白瑶华看着他,微微地一笑:“义兄,你如果不答应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笑得平平静静,顾连云突然却想起了朱修文的玉佩,和朱修文的马车:“义妹,你这是在拿兰陵王威胁我?”
“随义兄怎么想,反正仗势欺人这一招,我是跟着夔国府学的。”白瑶华笑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几张银票,拍到了顾连云面前,“这是在梁国时,义兄借给我的银票,如今连本带利,双倍返还。”
这是要同夔国府恩断义绝?不不不,他们早就撕破脸了。这是在提醒他,若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小心兰陵王的报复。只怕老太君还不知道,兰陵王待白瑶华如此优厚,不然她肯定不敢这么凌厉。顾连云深吸一口气,道:“行,我答应你,将那些东西带出来给你看看,但你只能看,不能拿走,不然我没法跟老太君交代。”
“义兄放心,我带走也没用,看看就行。”白瑶华站起身来,福了一福,“多谢义兄费心,还请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勿要遗漏。”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办好。”顾连云说着,也站起身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马上给你送来。”
“好,有劳义兄了。”白瑶华点了点头。
顾连云转身离去,白瑶华给绿柳使了个眼色,绿柳马上跟出去了,免得他耍花招。
顾连云的速度倒是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搬了个箱子来。他把箱子搁到包厢的一张桌子上,催促白瑶华道:“义妹,老太君不在府中,我是背着她把东西拿出来的,你动作快些,我等你看完,还得还回去。”
白瑶华比他更急,一面应着,一面已去开了箱子。箱子里,果然是白家的东西,想来这么短的时间,顾连云也没法去造假。她叫来绿柳帮忙,一人翻族谱,一人翻书信,而顾连云坐到圆桌前,喝酒去了。
白瑶华记性很好,一目十行,绿柳的动作也不慢,两人很快把所有的东西都看完了。
顾连云见她们直起身来,问道:“义妹,可有发现?”
白瑶华摇了摇头,让绿柳把东西重新放回箱子里。
顾连云心想,就算她有发现,也不会告诉他,因此没有追问,带着箱子,回去了。
绿柳很想问问白瑶华,有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但见白瑶华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白瑶华一路无话,回到了兰陵王府。
兰氏等人竟还在飞琼楼的厅里等着她,见她回来,纷纷来迎,七嘴八舌地问:“事情办得如何?夔国府答应给你看了吗?”
白瑶华走到厅里坐下,接过白双依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东西我已经看完了,族谱,书信,文书,全看了。”
她居然办到了!白迟激动得扑了上来:“大姐,里头说什么了?我们白家不是贼,是不是?”
兰氏也很激动:“瑶华,《食汇录》是怎么来的,族谱里有没有写?”
“写了。”白瑶华摩挲着茶盏,给了肯定的回答,但脸上却没有笑意,“百年前,白家有一位祖宗,名讳白全林,这本《食汇录》,就是他留下来的。”
兰氏等人眼巴巴地看了她半天,却没等到下文,只得出声相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白瑶华苦笑,“族谱中的记录,仅此而已。书信和文书中则完全没有记载。”
所以她跑了这一趟,只查出《食汇录》是一位名叫白全林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兰氏非常失望。
白迟挠了挠脑袋,问道:“大姐,老祖宗是百年前的人,而夔国府的《南叶集》是七十几年前丢的,这时间对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