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我一来就发现有人打算对我下黑手#
胤元帝面色阴沉的几乎不能看,他冷声下令:“将兰贵妃带回广兰宫,无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寝宫一步!”
“戚褔!”
一直侍立在胤元帝身旁毫无存在感的戚大公公沉默地站了出来,恭候命令。
“朕要看到那封手信!”胤元帝道。
随即胤元帝挥袖而去,御书房门口这一场争执暂时落下了帷幕。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唯有黑红的楠木门框上,尚在蜿蜒而下的鲜红血迹,见证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豪赌。
苏槿慧被带回寝宫后,看着沉默恭敬地站在自己宫殿里的戚大公公,冷笑一声:“不劳烦公公搜宫了!”
她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个雕花繁复的小匣子,用钥匙打开后取出其中一封已经泛黄了的手信,摩挲着信封说:“姑姑身前无甚遗物,仅这一封手信…………公公这便拿去交差吧。”
顺手又取出几张银票,塞进一个空白的信封里,两个信封叠在一起交给戚褔。
内间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外人,戚褔将两个信封分别放进怀里揣好,一拱手道:“奴才祝娘娘心想事成。”
苏槿慧嗤笑一声,待人走后,她坐在梳妆镜前,端详着镜中自己的眉眼,又看向自己白皙柔嫩的双手——尚在闺中之时,她闲来无聊,便去寻了姑姑的字帖来临摹,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姑姑,当年你的孩子被抱走,你无能为力,以致于抑郁而亡。
——如今惟愿你能庇佑我,庇佑我们母子,不分离。
帝王寝宫内,胤元帝细细抚摸着递到自己手中的手信,一时间心中的烦躁暴怒减轻了不少,竟然难得地平和了下来——信上的字迹娟秀清逸,一如字的主人,盈盈如江南春水,至柔却也至刚。
“岚儿……”
一声叹息轻轻落下,许久后胤元帝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戚褔,你说陆禹是不是真的亏待了朕的小伽岚了?”
一时间宫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戚福头上冷汗都要留下来了——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胤元帝这样问,心里到底是存了些什么心思。
沉默的时刻极其短暂,戚福很快就斟酌了一下,劝慰胤元帝道:“陛下莫要担心,国公爷又并非不知道殿下的身份…………供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亏待他呢?”
戚褔在心底摇头冷笑:供是供起来了,只可惜供的太高,平白惹来他人的红眼。
国公夫人怕是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如亲身母亲那般对他嘘寒问暖,关切备至?
殿下怕是不知受了多少冷眼,真的心寒了,才养成这一副冷冰冰的性子。
许久之后,戚褔听见胤元帝发出一声冷哼,于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帝王心思莫测,他也不过仗着三十多年伺候的经验,稍许揣摩一二罢了。
胤元帝道:“去把五皇子抱回广兰宫……皇后,禁足凤仪宫。”
戚福恭敬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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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伽岚当年十六科举,一举得中状元,但是还未来得及做几天官,就恰逢祖母去世,于是在家三年丁忧,三年之后,与他同届的许多人都成为了朝堂新秀——这许多人里,为首的一个就是探花江锦书。
江锦书与三年前被皇后选中,定于二皇子成湛为皇子妃,已于年前完婚。
皇室为显宽宏,并未将其拘于皇子府中,反而任其在朝堂上任职。江锦书身在都察院,因着自己是个哥儿,并未与其他官员有所往来,又因其素来直言上谏,一时间坊间倒是有了不少他清廉正直,体恤民生的传言。
且说那在偏殿偷听的二皇子成湛,胤元帝离开之后他趁着守卫的人不注意,就偷偷的离开了御书房,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自己的皇子府,连江锦书脸上的不耐烦都没有发现。
直到皇子妃“砰”的一声摔了碗筷,怒气冲冲的回了房,他才回过神来,看看自己手里的碗,也把它往桌上一摔,挥挥手道:“不吃了不吃了,都收拾了。”
屋内,江锦书端着一杯茶坐在软榻上,朝他冷笑一眼道:“说吧,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啊?”
“是碰见了母狐狸还是公狐狸啊……”他冷哼一声:“不必给我甩脸色,想抬进府里就直说。”
江锦书平日里的神色比顾景岚还冷淡,这下子被当了一晚上的空气,那对成湛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但是成湛现在却完全顾不上他的语气问题,一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把江锦书抱进自己怀里,搂着他道:“正事儿锦书,别闹小脾气了……窝今日才知晓了一个秘密。”
接着成湛便把在御书房偷听到的事儿和自己的推测细细地说与了江锦书知晓。
“什么!你说陆伽岚是陛下亲子!”江锦书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惊得直接从成湛怀里站了起来。
“噤声!”成湛沉声道:“不出差错的话,这事儿应该是真的。”
江锦书像是被一个锤子锤在了天灵盖上,整个人都是懵的,神情一片茫然,他踉跄了几步,才撑着桌子坐了下来,喃喃道:“当时殿试,陛下点了他做状元……”
成湛知道他对于殿试时未得头筹这件事耿耿于怀,便随口安慰了他几句:“他既然是父皇流落在外的亲儿子,父皇自然要偏袒他些许,你就别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成湛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脑中疯狂旋转着的念头,就是可以利用陆伽岚这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做些什么……思索到现在,他灵光一闪,一个局在他脑海中缓缓成形,就像是蜘蛛织网,环环相扣,风雨不透。
压在心中一天的石头突然卸掉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甚至越想越兴奋,甚是得意。解决掉了一件大事,他也终于有心情安慰安慰自己的正君。成湛从身后抱住江锦书,将头搁在他的肩窝里道:“锦书你的才华有目共睹,你已经是都察院的副佥都御史了,他不过才是户部一个小小的给事中,你明显是胜过他的。”
“况且你是哥儿,在朝中的处境比他更为艰难……莫要妄自菲薄啊,锦书。”
听他这样说,江锦书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成湛将头搁在江锦书的肩窝里,鼻翼间尽是哥儿身上略有些清淡的甜香,而他稍一抬头,就能瞥见对方眉间殷红如血的朱砂痣。
成湛心中有些意动,索性直接将江锦书拦腰抱起,朝床帐走去。
江锦书没有反抗,而大步往前走的成湛也没有看到,怀中人扭头时那一闪而过的厌烦神色。
——不知道是厌烦抱着他的人,还是厌烦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