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许多老员工都是从岳凉爷爷那一辈便开始侍奉岳家,看着岳凉长大,在那些人眼中,俨然将岳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而岳凉自幼丧母,岳忠堂又带回来一个私生子,众人对岳凉便更加怜惜。
七年前的事闹的那么大,众人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虽然心中不看好岳凉和傅心仁,但只要大小姐开心也并不是不可以,谁知道岳杰一事掺和进去后,岳忠堂和岳凉的关系越闹越僵,他们这些仆人说话也没分量,只能满怀担忧,遗憾的看着岳凉离开岳家。
万幸的是,他们等到了岳凉回来的一天。孟云看着缓缓走来的岳凉,她的大小姐还是没变。不对,该是更加漂亮了!
岳凉隔着许远就喊道:“孟姨”。
孟云连忙迎了上去,拉着岳凉的双手,上下打量,“大小姐真的回来了!你看看你,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在外面吃了许多苦。虽说老爷脾气不大好,大小姐也是个倔性子,当初离了岳家,你也狠心七年都不回来看看”。
孟云说着埋怨的话,语气中却是疼惜,岳凉哪会不知道这些人对她有多关心,一想起这漫长七年,心中便是愧疚,“孟姨,对不起,我不该……”。
孟云连忙打断,柔声道:“孟姨哪里是怪你,只是心疼你罢了,这里是你的家,即使老爷逐你出了岳家也依然是你的家,是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就是老爷被蒙了双眼糊里糊涂的给了,我们这群老东西也是不同意的”!
岳凉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孟姨,你这些话要是被徐伯听到了,小心他训你”!
孟云竖起柳眉,喝道:“他敢”!说罢,孟云瞧了瞧四周,低声问道:“大小姐,听守门的昂老头子说有个人和你一起回来的,可是那个傅丫头?老爷是同意你们了?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我和她已经……不,应该说我和她从来就没在一起过”。
孟云知道以前岳凉爱傅心仁爱的有多深,现在听她说起这话,以为岳凉心中一定十分伤心痛苦,心中疼惜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自责道:“大小姐,你瞧孟姨这不会说话的”。
岳凉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孟姨,不要紧的,我已经放下她了,而且我已经有了在交往的人,和我一起过来的就是她,她叫泰洋,是个画师,连我爸都非常喜欢她的画,方才去大厅的时候他们俩去书房谈事了,等有机会我带她见见你们”。
孟云到底是过来人,瞧岳凉眸中的温情,就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心中欣慰不少,“看来这七年你确实经历了许多,孟姨知道,你是个长情的人,爱上一个人便不会轻易离开,这期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孟姨也知道,以你的性子,那些痛苦的事你不会轻易说,孟姨也就不问你了。不过,给孟姨说说那丫头,我看看她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能让你移情别恋”。
岳凉低垂着头,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一句一句将遇见泰洋的事慢慢道来……
岳凉回了大厅,岳忠堂和泰洋刚好从书房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岳忠堂在前,面色红润,好像高兴了不少,泰洋在后,依旧是那副瘫着脸的模样。
众人上了饭桌,泰洋和岳凉自然是坐在一起,岳杰和许先奇坐在对面,虽然岳凉讨厌岳杰,但是难得回来一次,岳忠堂那么高兴,她也不会在饭桌上扫了大家的兴致。
不过,岳凉性子偏冷,对陌生人都是不怎么说话的,对不喜欢的人就更别提了,所以从头到尾,岳凉都没说过几句话,倒是岳忠堂十分高兴,在那与泰洋说个不停。
岳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相比于之前,岳忠堂对泰洋亲近了许多。
用完餐后,岳忠堂开口道:“今天天色晚了,岳凉,你和泰洋就在这里睡吧,孟姨每天都会打扫你的房间,那里还是和原来一样”。
岳凉点了点头后看向泰洋,心中越发好奇两人谈了什么,竟然称呼都变了。
此时,岳杰也开了口,问道:“那给泰大师安排哪间客房”?
许先奇接话道:“不如安排在我旁边那间客房吧,我对字画也有些兴趣,奈何学艺不精,正好找泰大师学习学习”。
岳凉敛起眉,朝前迈了一步,稍稍挡住了泰洋,她说道:“不用安排了,她和我一间”。
她总觉得岳杰不安好心,把泰洋放在岳杰和许先奇的边上,她怎么放心!
话语一出,岳杰和许先奇神色一变,倒是岳忠堂面色如常,问道:“泰洋,你怎么看”?
泰洋看向岳凉,说道:“那就跟岳凉一间好了”。
岳凉要带着泰洋去房间看看,岳忠堂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泰洋,年轻人……还是早点休息”。
几人一脸莫名,岳忠堂摸了摸鼻头,说道:“好啦,我也要回房了”。
他要去赏一赏他那副新画,得了空也让李长安眼馋眼馋。
岳凉打开房门,房间内的布置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一丝灰尘也没落下,岳凉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上面的相框,里面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花田前,笑的开心,时光定格在那一刻,记录了这一幕温馨的画面。
岳凉不禁轻轻的抚摸,当初她什么也没带走,就连这张照片也留在了岳家。
泰洋靠上来,问道:“这个是岳凉的妈妈吗”?
岳凉回过头,笑道:“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能记得她的模样,也只能靠这些照片。你看她和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像”。
“嗯,不像”。
岳凉放下照片,转过身抱住了泰洋,闷声说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安慰安慰我吗,你啊,为什么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
七年不回来,一回来感受着这些回忆,人也难免变得有些伤感。
泰洋问道:“岳凉想要安慰吗”?
岳凉靠着泰洋没说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你刚才和我爸谈了些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我要他解除你和许先奇的婚约,然后告诉了他我向你求婚的事”。
“你去跟他说了”?!岳凉抬起头来看泰洋,有些哭笑不得,该说是意料之中呢,还是意料之外呢,她隐隐约约能猜到泰洋会做些什么,却没料到她就这样坦白了,还一个人去面对她的父亲,惊讶之余,心上也绕着一丝甜蜜,“那他有没有为难你”?
不对,按岳忠堂方才的表现来看,确确实实是高兴的,再者说他那么喜欢泰洋,也不会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岳凉稍稍的松了口气。
果然,泰洋摇了摇头,她说道:“他说如果你哪天答应了我的求婚,他就哪天解除我的婚约,顺便帮我们办婚礼”。
岳凉面色兀的一红,问道:“他真这么说的”?
“嗯”。
岳凉有些难以相信,她了解她的父亲,岳忠堂虽然不迂腐却也希望她找个男人正经过日子,即使是他喜欢泰洋,但怎么可能答应的这么干脆,许先奇在他心目中可一直都是理想女婿,泰洋不过说了几句,他就答应了?
岳凉捏着泰洋的脸颊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我不过是说,我能娶你的话,就把我的藏画都送给他,而且,他说他已经给不了你多少,至少希望你能够选折自己爱的人”。
泰洋被岳凉捏着脸颊,说话有些不清,但岳凉听的明白,她慢慢的放下了手,将头靠在泰洋胸前,脚下一用力自己连同泰洋一起倒在了床上。
岳凉撑起身,墨发从她耳旁滑落到泰洋的耳边,昏暗的灯光下,岳凉的脸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但是那双眸子里的光亮泰洋却看的清晰。
岳凉说:“泰洋,你知道你和傅心仁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朱唇轻启,吐气如兰,泰洋呆呆的看着岳凉,第一次觉得身上的女人比她的那些画还要好看。
岳凉见泰洋没有说话,便又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我做再多她都不曾看一眼,但是现在,却都是你在默默的为我做一些事。泰洋,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一个人单方面的在感情上付出会有多累。我现在已经答应同你交往了,是因为我清楚,我是喜欢你的”。
岳凉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眉眼缱绻,“这里,是你的位置。泰洋,我这个人很长情,认定一个人便希望生生世世,我害怕我喜欢的人再离开我,所以之前我一直不敢将喜欢说出口,但是你却逼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泰洋,以后有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不希望哪一天你累了,也会想要离开我”。
上一次爱的太累,所以现在患得患失。泰洋和傅心仁不同,岳凉从一开始就明白,初恋难以忘怀,但是把她从黑暗之中拉出来的泰洋更加无法割舍,泰洋就是她的光明,现在她放任自己沉沦在这幸福之中,如果哪一天,这拯救她的光明离开,她怕是会堕入更加绝望的深渊。
遇见泰洋,她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如果彻彻底底的爱上这个人,怕是再也离不开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