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向皇上提起皇后的事儿,你到底作何打算?”玉叶眼神往四周乱瞟着,就怕有人走过瞧见了他们,“皇后被拉下马了于你只有好处不是?”
昱弘和冷嗤道:“你别做出这副模样,鬼鬼祟祟的,让人瞧着就觉着有鬼。”
玉叶斜睨了昱弘和一眼,道:“你堂堂恭亲王世子,要什么没有?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们同仇敌忾!”昱弘和勾唇冷笑道,“你不要管,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他们母女二人定然再无翻身之地。”
“况且,你既上了我的船,还想下来吗?”昱弘和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甭想了!”
玉叶的脸色顿时变得清白交加,一挥衣袖道:“说吧!要我做什么事儿?”
“四日后,就这个时辰,你同皇上闲聊,装作无意地说起瞧见我在宫中走动,其余的你就不要管了。”昱弘和看着池塘中游来游去的金黄色的鲤鱼,道,“添油加醋,你会吧?”
他此话一出口,自是又引得玉叶一个白眼。
昱弘和也不管她会如何,径自转身走了。只是走到半道上,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事儿你莫要同旁人说,要是你身边有人背叛了你,你没了事小,连累了我那就不好了。”
“你……”
玉叶气得牙痒痒,可又奈何不得昱弘和什么,只得恨恨作罢。没法子,谁叫她徒有小聪明,却是不知昱弘和的厉害之处,竟想着与虎谋皮,也真真是可笑了。
卫渡远倒是好,匈奴人要和谈,军中左右也无甚大事,一众将士们又被他给训服气了,他便打着沙城知府被抓,暂无甚能人看管沙城,他要好好去巡视一番的由头,带着余锦瑟大摇大摆地去沙城游玩了。
余锦瑟未免麻烦还是穿着一身男装,看着倒像是一位书卷气浓厚的玉面书生,不过生活经验稍微老道些的还是能一眼识出这是为水灵灵的妇人。
余锦瑟一直想着回去,奈何卫渡远不肯松口,她心头虽万分焦虑,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来这世上本就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他们既是夫妻,凡是总要有商有量,这才能顺顺当当地过下去,不然最后也只是一对怨偶罢了,谁心里都不好过。
到了沙城集市上,他们也难得寻客栈了,干脆直接去知府府上歇着了。这明玉和明月见了他们来,忙同他们见过礼,明月又叨叨着同余锦瑟说了好些贴心话,这才去准备饭菜去了。
待人下去后,余锦瑟挑眉看着方才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丁实,打趣道:“怎么?同明月如何了?”
丁实糙实的脸上竟是难得地出现了抹红晕,嘴巴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还好……”
余锦瑟暗暗地给卫渡远使了个眼色,佯装生气道:“什么叫还好啊?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若是你不喜欢明月,迟迟不愿同她表明心意,那也别吊着我们家明月,让我早些给她物色个好人家才是。”
丁实慌了,求助地看向卫渡远。
卫渡远瞟了眼古灵精怪的余锦瑟,道:“丁实啊,锦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让想好了。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家世不一般,你家里会同意你娶明月吗?作为正妻?愿意吗?”
余锦瑟面上看着似是在捉弄丁实,但卫渡远明白,余锦瑟这话说得很是认真,既为了对明玉和明月两姐妹母亲的承诺,也为着这她同她们两姐妹的情谊。
她是真的将这两姐妹当作了姐妹。
“你要想清楚此事。她们名为奴仆,锦瑟却是实实在在把她们看作亲姐妹的,自是不愿看着她们受委屈的。”
卫渡远言以至此,多的他也不会说了。
余锦瑟看着陷入沉思的丁实,接着卫渡远的话头道:“我以前也不过是个农妇,但许多事儿我还是清楚明白的,这大宅门里,女人明争暗斗,若是没个强大的母家,再没了丈夫的疼爱,那一辈子就毁了。”
“我自是会护着她们两姐妹的,可你们家呢?若是门第高了,我怕是也有护不住的时候,毕竟丁家也是不俗的。”
明月端着菜走到屋门前,就见自家姐姐站在门外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却是没有进去的意思,她不知其意,却也特特压低声量道:“姐姐,怎么了?你怎么能偷听公子和夫人说话啊?”
明玉摇了摇头,示意明月也安静听着。
“若是你们家里人不愿意,你又不能许诺明月什么,我令愿给明月寻个为人正直的秀才,嫁过去总也是正妻,还能待明月好,至于家境,倒也不算落魄。有我们夫妻二人照看着,日子定然也是过得去的。”
这是余锦瑟的声音,明月听得清楚明白,心头感动不已。多少年了,除了自己的姐姐、母亲,还有丁实,还从未有人这般为自己着想过。
该是她一直知晓余锦瑟是个好主子,却不知道原来这般好。
明玉自是知晓明月心中所想,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明月这才收敛好自己眼眶中要掉不掉的泪珠,专心听着丁实接下来的回答。
“我家里有个大哥,父母不会对我太过约束的。”丁实知晓这话余锦瑟定然是不满意的,又道,“我在家中是惯来离经叛道的,你们且放心,我会待明月好的。”
想了想,他还是说了实话:“我们家门第其实说来也不算多高,比镇北将军府还是要差一截的,我母亲该是不会多管我的婚事,依着我父亲的脾性,只要夫人摆出态度来,我父亲也会答应的。”
余锦瑟轻啜了口茶,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只能说是个勉勉强强,还是明月在外面耐不住了,从门外匆匆走了出来。
她将托盘放到了桌上,又看了眼一旁的丁实,这才道:“夫人,公子,明月晓得你们待明月好,只是有些事儿还是要明月自己走过才晓得的,起码,我现下是愿意相信丁实的。”
丁实在明月面前是憨厚老实笨拙的,但在旁的事儿上却是格外机灵,这样一个男子,不说以后如何,现下的情却是真真切切的诚挚。
余锦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耐不住,沉住气些,我也是为你好。就这么想嫁?”
明月羞得满脸通红,反观明玉,却是难得地打趣起了人:“对啊,就这么想快些离开我这个姐姐啊,这么些年算是白疼了。夫人啊,没事儿,你也莫要伤心了,明玉还得好生赖着你呢。”
余锦瑟瞟了眼明月,就见她羞得抬不起头了,只觉分外有趣。
“你这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去哪里了?”她这厢打趣完明月,又转头调侃起明玉来了,“没事,我会好生给你物色个品行高洁又知上进的秀才的,到时候要嫁了,可别跟我吵着说什么我选的日子太长了才是。”
此话一出口,再多的话明玉也是羞得说不出了,只低头专心地摆着菜。还是明月胆子大些,小声嘀咕着余锦瑟。
卫渡远见今日气氛到了,他又是个不拘小节的,大手一挥:“今日中秋节,正是团圆时,大伙儿一起吃吧。”
吃了晚饭,卫渡远就拉着余锦瑟出门了。
余锦瑟垂着头走了会儿,才道:“你怎么想着这时候来沙城啊?”
卫渡远也不顾余锦瑟身上还穿着男装,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双眼直视着前方道:“今儿是中秋啊。”
余锦瑟不明白:“你方才已经说过了。”
“沙城该是有灯吧。”
卫渡远笑得温柔,随意地摆了摆手,一直跟在暗处的王大提着盏灯走了来。
是盏四角宫灯,四面画有不同的画,皆是余锦瑟。有穿男装的,有穿女装的,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惟妙惟肖。
卫渡远接过王大拿来的灯,一挥手,王大又退下了,他这才将灯送到余锦瑟面前。
“这中秋虽说不是花灯会,但是总也有些灯的,就想着送你了。”顿了顿,他又道,“你要回京,我不能同你一起回去,这京城的花灯会又过了,就只能这时候补上了,到时候元宵节再补一盏。”
余锦瑟知晓这是卫渡远做出让步了,眼底禁不住涌上了阵阵湿意,伸出好容易养得嫩白的小手接过了花灯。
“总是……我好像总是逼着你让步。”
夫妻之间,不必言谢,她便将那些个客套话咽了回去。
卫渡远见余锦瑟这副模样,压下心头的不舍,伸手捏了捏她的秀丽脸庞,道:“也只有你能让我不断让步了,别人想都不要想。”
余锦瑟只觉自己的心似乎跌进了蜜罐子里,甜甜的,却又不腻,就让人觉着欢喜万分。
“好啦,走吧。”
卫渡远拉着余锦瑟的手接着往前行去,打算再四处逛逛,看看热闹。其实只要两个人相爱,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余锦瑟一直垂着头瞧着自己的花灯,加之她也不习武,又没上过战场,对于一些事自然不够敏感,更是不知此刻正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这边瞧,更是不知那人其实盯得就是她。
但卫渡远觉察到了。
他双眼如刃,立时偏头往他们的右前方看去,就见三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子站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贩前。
那三人知道卫渡远发现了他们,但他们却是没有掩饰的打算,该说是他们的头儿没有掩饰的打算,依然往这边瞧着。
卫渡远眼中冷意愈发深厚,带着余锦瑟停下了脚步。
有匪君子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