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芊芊本想跟着宋氏进屋去,被余锦瑟给制止了,她只好陪着余锦瑟在堂屋里等着。
余锦瑟接过宋氏提过来的篮子,往里看了眼,那熏腊肉也就一块儿,还小的很,新鲜猪肉也就半斤吧。她废话也不想多说,就直直地看着宋氏。
宋氏磨了磨后槽牙,又去了房梁上取了块熏腊肉来,嘴里还不情不愿地说道:“就这么多了。”
这话余锦瑟是不信的,光是他们昨个儿送来的四斤肉怕都还剩下三斤半吧,她拿了半斤出来,估摸着还藏着三斤呢!不过她也懒得再费时间在这些个人身上了,可又想再气气宋氏,便不冷不淡道:“这肉我就拿回去给我夫君接风洗尘了。”
她知晓现今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又漫不经心道:“哦,对了,若是我夫君有什么不好了,以后你们也给我小心些,我夫君的那些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不如我好说话。所以,你们最好盼着他些好。”
宋氏母女两人一听脸色煞白,宋氏忍不住瞪了卫芊芊一眼。卫芊芊颇为委屈地垂下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余锦瑟也懒得看二人,为了防着两人偷跑出去叫人,又将人给喊进了她同卫渡远住的那间屋子。她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们就来住了一日,带来的包袱也没怎么动过。她一只手提着刀,警惕地看着宋氏母女,一只手拿了块帕子出来将篮子给盖好,这才慢悠悠地将放在外面的两件衣裳给塞进了包袱里。
收拾好,她一只手提着包袱,又示意宋氏将装肉的篮子提起来,在叫人将院门打开前,自己则侧身躲在了门口,低声警告道:“将篮子给放到门口就进来,还有,别想着喊人,你不怕人来找你麻烦就别叫,我这个大嫂在那些个兄弟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说完,就将卫芊芊拉到自己面前,然后便示意宋氏将门给打开。
宋氏见自己女儿在余锦瑟手上,又怕她真招来土匪找他们家麻烦,还真不敢起叫人的心思,颤着手将篮子给放到了门口,一抬头就见一汉子正扛着锄头从他们家门口走过。心里的惧怕战胜了一切,她拔腿就要往外跑。
卫芊芊见着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要抛下自己的母亲,呐呐道:“娘……”眼珠子在眼眶里打圈儿,仔细一看,里面除了委屈,似乎还升腾起了浓浓的恨意。
余锦瑟早就知道宋氏没那般听话,她早有准备。说时迟那时快,趁那汉子还未闻声看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将自己手中的包袱给抡了出去,还特特大声吼道:“娘,芊芊,你们做什么啊?”
然后她借着个巧劲儿将自己摔到了门外,而她手中的刀早已被她扔在了院子里。
那汉子恰巧看见了余锦瑟从院门里摔出来,似是被卫芊芊给推的,正向着这边走来的杜氏也见着了,火气‘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她就是听人说卫渡远被几个衙役抓了赶忙来看看余锦瑟,也好问清楚是怎么了,可没成想甫一走到卫丰家门口就见到了这一幕,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忙上前将余锦瑟从地上给扶了起来,不复方才的中气十足,温声问道:“没事儿吧?”
余锦瑟没想到杜家婶子会来,可戏还是要做足的,她垂着头,低低道:“杜婶,我没事,就是……”
她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落到杜氏的眼里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为着顾全宋氏和自家继妹的面子极尽隐忍着,杜氏是愈发心疼了,只觉着这对母女简直是欺人太甚,怒道:“你们这母女平日里就惯爱欺负锦瑟,如今她嫁人了,不过是渡远被衙门的大人给抓走了,你们就这般待她,也不怕遭天谴!”
杜氏向来是个沉稳的,不喜与人吵嚷,可这些个人做得实在过分了,以前她跟锦瑟母亲也什么大的交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如今锦瑟是嫁给渡远了,她不给两人出头,还有谁能帮他们出头呢?
宋氏也没想到余锦瑟会突然从门外摔出来,本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如今见自己竟是被村里的同辈人给教训了,当即就不干了:“我们母女怎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她瞟了眼垂着头的余锦瑟,见她手里的菜刀没了,四下看了眼也没见着,心下微安,又道:“她就是个惯爱做戏的,说什么我欺负她,明明就是她拿着把菜刀威胁我们母女,我们不干,她还要砍我们呢!”
这时候卫丰家门口又三三两两地围了些人,不过大多都是娘们儿,家里的爷们儿都趁着这几日天气晴好去地里干活了。可娘们儿话最是多,东一句西一句的就开始说了起来。
余锦瑟可不能让人真信了去,她演这场戏虽说是为了报复宋氏母女,让村里人更是不耻于她们的那些个做法,但更为重要的是为了让渡远和自己能在卫家村好好地待下去。
她名声不好也就算了,可这什么砍人未遂,砍的还是自己继母的事儿,她可担待不起。若是真被告到衙门去了,那还得了?到时候,这卫家村只怕是真的要容不下两人了。
心思一转,她就委屈地大声嚎了起来,似是被逼急了。
“我没有!不过是我夫君被抓了,我想着他在里面定然会受苦,不能让他回来没肉吃啊,我不过就拿着菜刀想将我们昨个儿带来的那四斤肉给悄悄割给二三两下来给他藏着。结果……被芊芊瞧见了就拿起扫帚要打我,你又拿棍子打了我一阵,我不过是害怕忘了将那菜刀给放下罢了,我哪里有还手啊……”
说着便垂下了头,身子一颤颤的,旁人瞧不清脸,只当她是哭了。再一瞧她那头乱发,头上还留着几根枯草枝,背后还有些印记,就愈发确定真是如她所说,是这宋氏母女虐待她了。
还有,她不是都说了嘛,那四斤肉是他们带来的,足见这卫渡远虽是个土匪可到底还是没亏待过他们家的。结果他这一出事,他们家就翻脸不认人了。二三两肉不过是那四斤肉的一个零头,这也能招来一番毒打,还被赶出家门,当真是心狠啊!
大伙儿都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窃窃私语声也不断传来,大抵都是说宋氏母女不对的。还有些年龄不甚大未嫁人的姑娘,更是瞧不上卫芊芊了,平日里就是一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模样,这会儿逮着机会可劲儿地酸她,声音还不小。
杜氏更是火冒三丈了:“你们还真当渡远家没人了是吧?我告诉你,锦瑟既是嫁人了,就不该归你这个当后娘的管了,要管也该是渡远他娘管,你可别忘了,他娘就算去了,还有他爹呢!”
这话一说出口,大伙儿的议论声更是大了,谁不晓得卫渡远他爹去京城当了大官?只是他怎么回来做了土匪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得也不过是谣传,其实他爹在京城里也混得不怎么样。只是万一是真的,那可了不得!
宋氏这会儿听人说也开始怕了,又想起方才余锦瑟警告她的话,先不论那个当大官的爹在不在,光是余锦瑟找来的那些个土匪怕就要将她给弄死。
她越想越是怕,哪还有方才的气势?蜡黄的脸变得煞白,心里想着该如何弥补才是。
卫芊芊却是不晓得自己母亲所想,她只知道方才被余锦瑟这个小贱人给打了,还差点被自家母亲抛弃了,如今又受了旁人的奚落,她哪里甘心?
“他爹要真是做了大官,他用得着来做土匪?余锦瑟,你拿着菜刀跟我们横的时候怎么就什么都不怕了,如今是怎么了?你为了个土匪还真是费尽心机啊!你个没人要的婊.子,克人的玩意儿!”
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说出这番话是要被人诟病的。她此话一出,以后怕是更难嫁个好人家了。
而宋氏在一旁听了,则是心中大骇,生怕余锦瑟真一个不乐意来找她算账,她一急,一巴掌就甩在了卫芊芊的脸上,斥道:“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你的姐姐!”
谁能料到宋氏竟会打自己亲身女儿,一时都静了下来,只听得卫芊芊的尖叫:“娘,你打我?为着这个贱.人你打我?”
宋氏也没想过自己会动手打自己的女儿,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女儿捂住的那半张脸,正想哄哄她,又听得她这般说,真是又怕又觉着这娃子不争气,弄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余锦瑟却是知道宋氏为什么打卫芊芊的,不过她只是冷冷一笑,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垂着头捡起自己的包袱和门口的篮子准备回家了。再纠缠,她这戏怕就是要崩了,做不下去了。
本来也被这一幕给惊着的杜氏还在愣神,见状,忙上前将余锦瑟的包袱接过,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到我家去住吧!”
余锦瑟摇了摇头:“杜婶,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是不用了,我想回家等着渡远。那边我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吧!”
杜氏是晓得他们在修整他们在卫家村房屋的事儿的,听她这般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人给送到后,就想陪着她等等,却是又被她给拒了。
余锦瑟看着杜氏不甚放心地频频回头望她,心里一暖,她晓得这杜婶是村里难得真正关心渡远和自己的人。虽说对自己这份关怀大多也是来自渡远的,可她心里还是念着她的好的。
她今个儿一时冲动去找了宋氏的晦气,怕是自己父亲听了又要火冒三丈了,可村里人的话若是传到了他耳中,怕也不会有脸来找自己说什么了,他那父亲又没主意,又是个好面子的。
说来,虽说找卫芊芊算账只是意气用事,她却是不悔的。如今宋氏母女怕是就要反目了,就差撕破一张面皮了。
她卸了方才硬撑着的气力,这会儿才觉着后背疼得很,可她没心思管这些,把东西在屋子里放好后就坐到了屋檐下。
她想在这儿等着卫渡远,等着他平平安安地回来!
有匪君子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