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萧明武说罢,便站起身来拂袖而去,脸色极其难看。
“大王子留步!”萧明仪叫住了他。
萧明武应声而停,回头看萧明仪。
女子面容昳丽,仪态娴静,这会儿夕阳的余晖正从萧明仪身后的薄纱里透过来,好似在她周身打了一层光晕一般,那光华丽而又不似正午的阳光般炙热,让人难受,反而让人觉得温软。
便是女子面无表情,一双凤眸古井无波,竟也让人感觉没有半丝疏离。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纵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有些本事,但他自以为绝对不到他言听计从的地步。
可这几次,他却一次次照她说的办,明明他心底里咆哮着你算什么东西,为什么听你的,可是心底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你一定要这么做,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大。
真的是,魔怔了!
必再也不能全听她的了。
萧明武心里痛骂一声自己,从鼻中长出一口气。
萧明仪见萧明武回头看她,略略沉吟,便知萧明武所想,便是他鼻中出气所打算的,萧明仪也晓得了大概,她淡然笑了。
不出三日,萧明武必定发现金灿用心险恶,届时,萧明武倚仗她的,只会更多,如今日这般长气,怕是他要多出几口了。
只是,她的事,萧明武也要帮她做了啊!
远的不说,这近的便有一件。
“大王子,我需得出门一次。”
此话一出,萧明武的脸色就变了,看萧明仪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你出门做什么?”
萧明仪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萧明仪香消玉殒的起因,便是因为她逃跑了,这会儿萧明仪明目张胆的说要出门,萧明武自然紧张。
“大王子莫急,如今我事事满意,自然不会逃跑,不过是想去街上添置些东西。”
和亲路上本就无趣,每日除了赶路,便是吃饭睡觉,又恰逢夏日,人的火气不免又大,路程上便更加难熬,这几日她眼看着这几个丫头人人都忍着心头的烦闷,却什么都不说。
而她毕竟不是原来的萧明仪,性情,言行均与以往不同,且不说她与姜桃话少,便是姜桃虽事事听她的,依赖与她,却也不与她多话,也不知是不是原本便是如此?
每日里坐在车里,不是姜桃看着她梦会周公,便是她与姜桃四目相对,唔,或许还有阿赛等人的好几目。
偏生这几日都披星戴月的赶路,今日才算是兵士们也都有些熬不住了,才勉强早早在这邢州驿站歇下了。
本朝风气开放,宵禁废止,各州府县城买卖通宵达旦不算稀奇,甚至有些东西,非到夜市不可寻。
荆州虽不是什么大城,但夜市还是有的,进城时她特地让阿赛同路人问过了路。
若要用膳休息,这会儿还有些早,不若趁着这时间,不若去城中买些小玩意儿,也好解之后路上的烦闷。
萧明仪又道:“若大王子信不过我,便找几个人随我一同去便是了,再怎么,也不会几个人看不住我一个人吧!”
萧明武心中被金灿的事塞得满满的,一心想赶紧回去安排人盯着金灿,又见萧明仪说的很是在理,且主动要求自己派人看着她,便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正欲转身就走,萧明仪却又将他叫住。
萧明武再次停下,一脸不耐。
“大王子,我没钱!”
萧明武脸色难看的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到桌上,转身大步走了,似生怕萧明仪再次叫住他。
萧明武一走,萧明仪便吩咐含烟去找了几顶帷帽,又让远黛去唤了姜桃过来。
待身边只余了阿赛一人,萧明仪才道:“这几日,夜里需得你辛苦些,盯紧了金大人,风吹草动都不可放过,你可明白?”
萧明武驭下不严,那些兵士们除了对他因畏惧而尊重,其它时候,大多行事散漫,做事最严谨的,竟是给自己送茶的张嬷嬷,听说是萧明武母亲的婢女,只因萧明武痛恨自己出身,对这嬷嬷看似尊重,实则比之一般下人不如。
如此一来,萧明武虽是安排下去,可下边若是阴奉阳违或是怠慢行事,将金灿的小动作给漏了过去。那这件事可就不美了。
好在她还有阿赛,她虽是个女流,却功夫上却十分了得。
只是她是自己的婢女,和亲队伍中人人皆知,若是她白天不在自己身边,难免会引人怀疑,而金灿做的又是见不得光的事儿,白日里行动机会少,且萧明武白日里会派人盯着金灿,便是再怠慢,白日里有端倪应该也不会放过。
只夜里就不一定了,兵士们白天赶路累,夜里都倦,加之本就心有倦怠,想不把事情做坏,恐怕都难。
好在,她还有阿赛。
阿赛得了萧明仪的命令,立即拱手恭敬道:“奴婢明白,定不负公主所托。”
“如此最好,你且去吧。”
阿赛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萧明仪看着阿赛挺得笔直的脊背,心中不由赞叹。
初时,她以为阿赛不过是为了贞洁,尔后才发现阿赛是只鹞鹰,她有翱翔天空的本事,胸中也有广阔的天地,想要去飞,去更广袤的天地里飞翔,而不是做萧明武笼中的金丝雀,在后院里与一群姬妾争风吃醋。
只是萧明武看中了她,若她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势必会牵连到滇国的家人,她已然心如死灰。
阿赛要飞,萧明仪也有遥远的地方要去,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不是阿赛想要寻求的广袤天地。
若是的话,自然最好;若不是,她也要助阿赛去寻这地方。
知道要出去,姜桃开心的如同小蜜蜂一般,还没出门,便跑的到处都是,只苦了画兰和画竹,两个人一边叫着“小姐,别跑了”,两人一边还要跑着护着姜桃,生怕姜桃磕到哪儿碰到哪儿。
一直跑到了萧明仪的院子门口,姜桃才停下来,让画竹给她好好整了衣衫头发,确定一丝不乱,才进了萧明仪的院子。
萧明仪刚让含烟替她梳好发髻,戴上帷帽,便看见姜桃来了。
纵然身上一丝不乱,但一看她红扑扑的小脸,便知道她是跑着过来的,萧明仪也不戳破,只让远黛将小些的帷帽给画兰,让她给她家小姐戴上。
好一会儿,一行人才总算是收拾妥当了。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属下于深,属下张威,奉大王子之命保护公主。”
于深?张威?名字好生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