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仪声音沙哑,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萧明武。
萧明武被萧明仪吓到了,今天午时见她,她便一直都没什么表情,这会儿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道:“我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萧明仪的声音愈发沙哑。
“你说大丰不敢乘胜攻打滇国,因为,因为……”
萧明仪突然哽咽,嘴唇颤抖着,话在嘴边,她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萧南山死了啊!”萧明武毫无察觉的顺嘴接道。
“轰隆”一声,萧明仪仿佛听到什么塌了的声音。
萧南山,她的父亲,她心中的守护神,大丰的守护神,不在了。
虽然心里早就猜到,但……
萧明仪纤细的手紧紧的握着,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进细嫩的肉里也毫无知觉,忽然眼里有些濡湿的感觉,她猛的闭上眼睛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能哭,她不能哭!
长出了一口气,她看向萧明武,眼睛里已如先前一般,一片清明。
“即便如此,大王子就觉得自己可以肆意羞辱大丰了吗?”
“你什么意思?”萧明武眉头紧皱。
“意思就是大丰除了萧南山还有别的良臣名将。”提到父亲的名字,萧明仪的心里忽然抽着疼了一下。
大丰,真的没有比她父亲更厉害的人了。
可如今,她连承认自己父亲英武的资本都没有。
“怎么可能?”萧明武一双眼睛瞪的溜圆,不相信的问道,毕竟他可是听说了,大丰境内,无人出萧南山其右。
萧明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大丰,地大物博。”
萧明武脸颓然变色,喃喃道:“不能给大丰脸色看吗?”
“大王子以为?”
“我……”
萧明武突然说不出话了,原本高大的身躯,此刻有些萎靡。
好一会儿,他道:“然后呢?”
“然后,大丰境内,大王子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此话当真?”
“当真!”萧明仪肯定的回答“不过,滇国境内我就不能保障了!”
滇国境内?他们敢!
萧明武恨恨的咬了咬牙,道:“好,本王子就信你这一回,如果……”
“没有如果!”萧明仪打断他“大王子须得知道,如今你与我如今虽不能一荣俱荣,但却可一损俱损。”
略略沉思了一下,她又道:“大王子全般按照我吩咐的,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若是大王子耳根子软,那我就不敢保证了,还望大王子多加斟酌。”
萧明武想了许久,“哼”的长出了一口气,下了决定,说道:“我答应你!除了你的我谁的都不听!不过你也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大约知道他要问什么,萧明仪也应的爽快。
“你一直这么厉害吗?”
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妹妹虽然担的起“滇国明珠”的称号,美丽聪慧,可胆识可没有这么过人,从中午到现在,她竟然不断在威胁自己,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每一次他都被威胁到了。
“大王子觉得呢?”萧明仪反问一句,把皮球踢了回去。
萧明武被搪塞了一句,张嘴想反驳,却突然也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哪有人能突然就会了什么的?肯定是以前就厉害,藏的深罢了。
但是……
一边想着,萧明武又问道:“那你一直都这么厉害,当初为什么不救姜家呢?”
为什么不救姜家?
萧明仪忽然凄然一笑,心中想的却是为什么不救肖家。
她也想救,可,她救不了。
她怆然道:“大王子,知道什么叫一力降十会吗?”
“我纵然再厉害,也抵不过皇上的一纸诏文啊!”
何况这闷头一棍的力,从何应对?
心思恍惚间,萧明仪已经全然不知道自己说的已经是肖家,而不是姜家了。
萧明武也听得皱眉,什么皇上?他们的滇王称为王上!她是学大丰的礼仪习俗学傻了吧?
为了和亲,萧明仪要学大丰礼仪,萧明武知道,不过这么快就改了,还是让他心中不快。
但是萧明仪的意思他却是明白了,想萧明仪这样厉害,姜家这样叱咤朝野,也不过是父王一句话说没就没了,说和亲就去和亲了。王的位置,还真是充满了魔力啊!
萧明武想着,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之色。
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做王是有点难度,要是……
他把目光转向萧明仪,不由啧啧摇头:“可惜了,你竟然要被送去和亲,以后就要留在大丰了,不然,若是你做我的谋士,将来滇王的位置肯定是本王子的。”缓过神的萧明仪愣了一下,道:“我便是留在大丰了,也不要紧,这件事,全看大王子!”
方才还萎靡不振的萧明武一听,便来了精神,说道:“此话当真?”
萧明仪却已经不欲与萧明武多说,站起身来,道:“还望大王子记得我说过的话,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说完,萧明仪转身走向门口。
而萧明武没有再次因为萧明仪的不回答而愤怒,反而眼睛里绽放出了异样的神采。
萧明仪一打开门,便看见了紧盯着门口的阿赛。
阿赛看见萧明仪出来,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公主……”
“走吧,今后你便是我的侍女了。”
“公主!”这一声与先前不同,带了浓浓的鼻音。
阿赛看着萧明仪,泪水几乎要从眼眶里涌出来,她用力抽了抽鼻子。
亦步亦趋的跟着萧明仪出了萧明武的院子,才算终于冷静了下来。
走到回廊无人处,她才开口问道:“公主,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阿赛有求于您?”
萧明仪停下来看她,道:“这重要吗?”
阿赛下意识的摇摇头,萧明仪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还望你记得你要做的事。”
“阿赛定然不辜负公主。”
“嗯!”
萧明仪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前行。
没错,从最开始看到阿赛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阿赛有求于她。
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侍女说阿赛今日如此恭敬,那么物有反常即为妖,阿赛必定是有求与她。
既然有求于她,不管成与不成,阿赛都不会任由薄唇侍女那般放肆。
至于阿赛所求之事,那般决绝,甚至拿终身做赌注,除了女子的贞洁,还能有什么更让她这般在乎?
更何况,她本就已经知道萧明武好色,而阿赛,也生的肌肤胜雪的好颜色,没道理萧明武只看得到别人的好,发现不了自己身边的美的。
只是这些,她知晓自己是对的即可,没必要讲与阿赛炫耀什么。
况且此时,旁的事,她无心多想,亦无心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