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失去才能让人看清自己的内心,这话说的太对了。
即便我心里面再怎么抹黑柳川南,但是也无法抑制我想念他的好,如果我们俩都是正常的普通人,他能这么宠着我护着我,我肯定一辈子非他不嫁。
可惜,我俩怎么就那么多的羁绊舍不下呢?
“臭柳川南,坏柳川南,说什么一辈子,齐头并进,全都是假的,心里根本就没我,除了报仇报仇,别的什么都不懂……”
我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一只手捶着枕头,把那枕头当做是柳川南,恨不得捶出一个洞来才好。
“又要撵我走,自己又哭成这样,你到底想我怎么做你才满意?”柳川南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头顶上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挂着满脸的眼泪一抬头,看到他皱着眉头站在床边看着我,当时我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有点想笑,可是又想板起脸来拿乔,结果这一憋,一个鼻涕泡泡直接从鼻孔里面冒了出来。
那场面,尴尬的我真想一头撞死才好。
柳川南转身抽了一张纸巾,一手掌着我的后脑勺,一手将纸巾盖在我鼻子上,帮我拧鼻涕。
我伸手自己拿住纸,别过脸去擦干净,像只鸵鸟似的低着头,不敢再回头去看柳川南。
他就那么站在我的身后,不说话,也不离开,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在,我的心慢慢的又定了下来,女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自己心底里想什么,有时候自己都很难把控。
我就是如此,想要理性,可是很多时候感性起来会将一切理智都冲到脑后,不管不顾,最终就是纠结纠结再纠结。
好一会儿,柳川南叹了口气,从后面将我整个人抱住,下巴靠在我的右肩上,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的往我耳垂上面喷,弄得我那一片皮肤都感觉滚烫起来。
“小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为什么要逼我?”
“如果我知道我碰你,会让你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我绝对不会那么冲动。”
“你一直埋怨我,说我只在乎自己的深仇大恨,不在乎你,你出事的时候我总是无法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要报仇,我是为了我们能够长长久久啊。”
他说着,用力的将我身子扳过去,将我搂在怀里:“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母亲生下我不久便去世了,父亲对我很是怜惜,又因为我是重瞳,四百岁之前,我几乎没有出过蛇族大院,但是我越长越大,毕竟需要去外面历练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那一天我只是在长白山山脚走了走,便被人掳了去,一直带到了滇南,我挣扎过,逃跑过,可是每一次都被他们蛮横的抓回去,他们想要将我炼成蛊。”
“我这双重瞳,世间罕有,传说中是最好的蛊种,也正是因此,我才被掳到了滇南,虽然时隔这么久,但是你认为对方会善罢甘休?”
“不会的,除非当年掳我的那个人从此消失,否则他永远会盯着我的,刀家寨几次三番想要拿走我蜕下的白蛇皮,就是因为白蛇皮有助于炼化我这个蛊种,所以小茶,不解决了这个家伙,你认为我们可以安稳的在一起?”
“我也在为我们的将来拼啊,因为我太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了,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便要解决一切后患,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因此推开我,小茶,你的心真的这么狠吗?”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听在耳朵里,痛在心里,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思,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执念太深,却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埋头在他胸口抽噎着,他搂着我,叹气:“对方太狡猾了,当年出手掳我的那个人,我甚至连他的样貌都没见着,只感觉到了一股黑气笼罩着我,闷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甚至怀疑对方不是人,更像是来自于地狱,如魔鬼一般,凭我一人的能力是对付不了他的,所以当你要跟吴家攀上关系的时候,我再三犹豫之下,还是选择支持你,因为我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要跟那个家伙正面交锋的时候,总不能连累了你,吴家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靠山。”
“可是我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吴永康,他对你的态度真的很不一般,再者,他是蜈蚣蛊的传人,跟你是一脉相承的,这样相似的背景,吴家会很看中,他们可能会想撮合你们在一起,毕竟你们之间可能冲撞出不同的火花来,这些都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所以,当我面对吴永康的时候,特别看到他对你那么亲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害怕,我怕你被抢走,小茶,如果我最终赢了所有人,却失去了你,那我这么努力的意义何在?”
“不会的,我不会跟别人跑掉的,并且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把吴永康当成哥哥,不会有任何逾距的事情发生的,你要相信我。”我心中震动,赶紧保证道。
“我从来都不怀疑你,但是我不相信吴永康,也不相信整个吴家。”柳川南抬起我的脸,严肃道,“小茶,吴家是一个很大很复杂的家族,不比我们蛇族单纯,他们待人谦和,处事圆滑,很能得人心,但越是这样的家族,越是会从大局上面来考虑问题,他们看人看事要比一般人的眼界要宽广,在他们的眼里,儿女情长在大家族的利益面前,是最微不足道的。”
“有句话你肯定听过,‘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就是他们的处事观念,所以他们会做出的选择,必然也是跟你我不同的,我怕到了最后把你搭进去,所以在我心里来说,只是暂时的把你寄养在吴家,保证你的安全,等我尽快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再将你捞出来,之后厮守一生,便再也没有人会对我们产生威胁了。”
“你做不到的,柳川南,我可能也等不到。”
我又抽了一张纸巾,将泪水擦干净,顿了顿,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你这仇凭你自己一个人报不了,之前吴巧云跟我分析过,她说你面对的刀家寨的这个仇家,这么多年,就连吴家也摸不到底,他们的想法是,当年掳你的那个人,应该要比五毒教的来历更让人心惊胆寒。”
“她真这么说?”柳川南问道。
我立刻点头:“她分析的很全面,不像是在诳我。”
柳川南点点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眼神飘向窗外,似乎是多年吊在喉咙里的一口郁结之气一下子散开了一般,好一会儿他才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心里面早已经明白这一点,但是一直无法接受罢了,看来,我是该变一变我的计划了。”
他说着,转而又看向我说道:“不走了,这一次我留下来陪你,哪都不去了,高兴吗?”
“真的不走了?”我听他这么说,竟然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你别因为我闹你就暂时妥协,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柳川南好笑道,“你都说了,刀家寨那边我折腾不出什么结果来,那我何必再去折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陪着你十年我也愿意。”
我嘴角勾了勾,低着头,伸手推了他胸口一下,佯装不在乎道:“谁要你陪我十年啊,嫌烦。”
“小没良心的,真是难伺候。”他没好气道,“我现在里外不是人,走也不好,不走又被你嫌弃,你说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我忍不住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他抱住我,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留下来,吴家那边会怎么想。”
“吴家真的会因为你和我的关系不帮我吗?”其实我心里面隐隐的也有些担心,毕竟吴巧云亲自和我促膝长谈过我和柳川南之间的问题,她是不看好我们的,而她的意见,足以代表整个吴家的态度了,“可是之前,狐族女当家,吴家的大小姐,她很支持我们俩在一起的,她在吴家的威望很高,或许有她在,吴家不会做得太绝,毕竟你和狐族的关系很好,不是吗?”
“芃芃肯定是支持我们的,剔除狐族跟我交好这一点,她自己本身和胡其琛结合在一起,就是经历了千难万阻的,但是我说过,山高皇帝远,他们毕竟常驻在长白山,这边的大局掌控,还是吴锦言夫妻在操控,风平浪静之下,谁都没有言语,但是一旦危机爆发,你说,他们是保苗疆一片泰宁,还是保咱们之间的这一段感情?”柳川南反问我。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房间里面已经完全黑了,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俩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柳川南伸手将灯打开来,然后问我:“小茶,你有没有想过找一找你的族落?”
“啊?”我不解的抬头看他,“什么族落?”
“白家蛇蛊一族。”柳川南郑重的看着我,“我之前并不想你拉起很大的势力,我怕你顶不住,但是如今,我注定得与你一起面对整个苗疆的局势,那我们就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我与你,我们将白家蛇蛊一族重振起来,这样,以后便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自己有了势力,有了后盾,别人便无法左右我们了,这的确是一个好想法。
“但是,白家蛇蛊一族不是已经没落了?”整个五毒教都没落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白家蛇蛊一族早已经不存在了。
“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蛇族总体上分为两大支,长白山那一支在北,白家蛇蛊这一支在南,也就是说,只要苗疆还有蛇,还有蛇蛊,那么白家蛇蛊一族就还存在着,就像是黑老三那一脉一般。”柳川南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这个蛇蛊传人之外,白家蛇蛊一族在苗疆的某个地方还蛰伏着一群人,是吗?”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却又期待着。
柳川南点头:“肯定有,只是势力分大小,并且现在是好是坏也很难说。”
这样说来,想要重新拉起白家蛇蛊一族这个队伍,真的是很难了,但是这又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伸手握住柳川南的手,摇头:“不,柳川南,我可能没办法做太长远的计划,我只能顾及眼前的这些是是非非罢了。”
“别这么悲观,小茶,我会找到办法将你身体里面的金蚕蛊遗传因子清除掉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他保证道。
我不置可否,想了想,还是说道:“柳川南,我今天好像在医院看到墨白了。”
柳川南一震,马上紧张道:“你跟他正面交锋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有,你先别激动。”我安抚住他的情绪道,“我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跟他很像很像。”
“我们镇医院有个特色中医科,这事你不知道吧?”我问他。
他摇头:“有什么特色?”
“暂时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特色中医科绝不平常,我听徐医生说,他们等同于巫医,而我看到的那个疑似墨白的人,就是去了这个特色中医科,只是我不确定,他是来医院做事,还是看病,如果只是看病还好,如果是来这边入职的话,那可能就麻烦了。”我分析道。
“如果是来入职的,那大多就是冲着你来的了,真是阴魂不散。”柳川南脸色凝重了起来。
我心里也沉重,我来湘西之前,柳川南就说过,可能我还没动,黑老三草九姑那边就动起来了,真是一语成畿。
奈何吴家那边要我按兵不动,一切都被动的听他们的调遣,而他们那边何年马月才能有进展,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仰人鼻息,果然做什么都不痛快。
“或许是来看病的,毕竟之前在刀家寨他被反噬的不轻。”柳川南宽慰道,“我来湘西的事情,你暂时也别跟吴家说,能瞒一时是一时,我最近在湘西这边走访走访,说不定能找到别的突破口,咱们尽量一切靠自己。”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能放下刀家寨那边,在湘西陪着我?”
“有什么不能的呢?”他心疼的看着我,自责道,“都怪我之前太执着了,忽略了你的感受,把你变得这么患得患失的,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心里感动,低着头考虑再三,然后开始拿乔:“不过,你要留下来,咱们得约法三章。”
柳川南拧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忿忿道:“白小茶,你这人真是……顺杆往上爬,得寸进尺!”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留下来,就得按我说的办。”我坚持自己的立场,不管他答不答应,自顾自的开始说要求,“首先第一点,你留下来之后,不准再乱吃飞醋,我可以发誓不会跟任何男人产生不正当的感情,我只爱你。”
“这一点我接受。”他忙不迭的说道。
“第二点,不准再打吴永康,他毕竟是我二哥,以后你做了他名正言顺的大舅哥,你怎么面对他?”
柳川南不说话,脸色很臭。
“第三点,湘西这一片不比滇南,藏龙卧虎,黑老三、草九姑的老巢都驻扎在这一片,姬家的老家离凤凰小镇不远,他们是地头蛇,你做什么事情都不准冲动,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靠后放。”
“第四点,嗯,以后我想到了随时补充。”
我自己也没想太远,先稳住了柳川南再说。
柳川南不说话,我双手捧着他略带胡渣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不准上我的床,去客房睡。”
柳川南眼刀子直往我身上招呼:“白小茶,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胳膊肘永远往外拐。”
“因为我知道你最心疼我,我可以跟你横,跟别人不行。”我软了下来,尽拣好话说,他这才服了软,“好,都听你的,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他说着,拍了拍我的屁股:“起来吧,折腾了这么久不饿吗?你去洗漱,我给你做饭。”
我忍不住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柳川南你真好。”
他伸手刮刮我的鼻头,松开我去厨房去了,我坐在床上,看着他坚挺的背影,心里面五味陈杂。
闹了半天,本想放过彼此,从此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连累谁,可是弄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如此爱这个人,松不开手,前途又是一片迷茫,哎!
……
吃饭的时候,柳川南嘱咐我:“我今夜就赶回滇南去,交代一下我的人盯着那边的动静,顺便将生活用品带过来,快的话,明后天就赶回来,这两天你在这边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跟墨白碰面,不要自己去探究,一切等我搬过来再说,明白不?”
我直点头:“你也别着急,我没事的,这里毕竟是吴家的地盘,出不了大事。”
我说着,扬了扬手上的尾戒:“左不过还有这尾戒帮我呢,你就放心吧。”
……
当天晚上,柳川南看着我上床躺好,他便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要在我们房子周围做结界,我阻止了他。
一是做了结界,吴家就会立刻发现他搬过来的事情,这事能瞒一天是一天,另一个,我搬过来,吴家肯定是有在小区做防范措施的,所以并不用太担心这边的安全问题。
柳川南走后,我并没有立刻就睡,摆弄着手机,忽然就有点想给姬贝贝打电话。
可是我们已经决裂了,最后那顿散伙饭,姬贝贝的态度很坚定,走的很洒脱,她已经完全投奔了墨白,结束了我们的闺蜜情。
可是当我看到那个疑似墨白的人出现在我们医院的时候,我就又下意识的替姬贝贝担心,墨白留在了苗疆甚至就在湘西这一片,那姬贝贝呢?
姬贝贝的老家就在湘西,但是她母亲去世之后,就被她生父带去了滇南生活,她是本硕博连读,今年才研二,如果不是她导师安排,她是不可能进医院长期实习的。
那她一个人留在滇南,不跟墨白待在一起吗?或者墨白还会回去医学院上课?如果回去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墨白和姬贝贝不同,他念书是假,出现在某一个地方,都是有目的性的,所以我甚至开始为姬贝贝担忧起来了。
犹豫了良久,最终我还是放弃了,道不同啊,即便心里羁绊再深,也走不到一起去了,更何况我们终究是要站在对立面的,联系与不联系,关心与不关心,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拉高被头蒙住自己,不想去想,不想去担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蒙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我一个翻身坐起来,皱着眉头拿过手机,心想着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给我打电话?
估计多半是骚扰电话。
可是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徐有卿的来电,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接了起来,深更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一定是医院出了什么事情要我过去帮忙。
“喂,徐医生?”接通了之后,那边没出声,我便主动开口。
那边还是没说话,但是能听到呼吸声,我心下疑惑,又问了一句:“徐医生,您找我有事吗?”
我说着的时候,已经起身,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开始找衣服,准备换上了去医院。
那头半天不说话,我也不敢挂,好一会儿徐有卿的声音才传过来,有些黯哑,听起来很疲惫:“那个女病人,没了。”
“啊?”我一惊,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个,毕竟那女病人已经转交给特色中医科了,即便是没了,徐有卿也不必要打这个电话特地告诉我,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挺让人伤心的。
“第十三个。”徐有卿冷不丁的又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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