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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海边奇遇(1 / 1)

()我给可可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我要暂时离开上海一段时间,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写一个故事。可可问我打算去哪,我想了想说,海边吧,大海时而宁静又时而澎湃的气魄可以打动我心底最深处的情感。

我依旧带着我破旧的旅行包出发。我买了张二等舱的船票,上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洗了把脸上床就睡。同房间的另外三个人天南地北地闲扯,明亮的日光灯有点刺伤我的眼睛。我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微微亮了。我裹了件外衣起来,一个人到甲板上,海风扑面,船行驶过的痕迹上击打起层层浪花,东方微红,我看着日出的情景,享受着自然的盛餐。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下午的光景。我背着自己的破旅行包,穿着我的白球鞋,开始茫无目的的行程。我坐上一号线公车,上了车后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眯起眼睛继续睡。车开到底站的时候,我就下车。沿着路一直走,那是一个临海的小村。

海很宁静地平躺在天空的怀抱下,如同一条悠长蔓延的千年伤痕。沙滩上是很多像我一样过来旅游的人,呼吸着海风中微微含着的腥潮气息,感受着丝丝凉意。抛开城市生活的烦忧,如同一个避难所,让人得以短暂的休息与安逸。

我在村里租了一所小房子,主人是海边一家小酒吧的老板,这间屋子以前是她妹妹住的。屋子很整洁,虽然住过很多人,但还是保留着以前女主人舒适的感觉。墙壁是淡绿色,蓝色的窗帘,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外面大海的情景。我拿出旅行包里的东西,把书和cd放在写字桌上,衣服放进靠床的旧衣柜里,仙人掌放在窗台,我每天写字的时候,依然可以看见它们让我欣慰的身影。还有那条我视如珍宝的手链,缠绕在我白细的腕上,紧紧贴着我的肌肤,我的经脉,就像安然缠绕在我的身上,他要把他种进我的身体。

晚上去老板的酒吧喝酒。老板是个脾气颇好的中年人,长年生活在这个淳朴的世界,让他的身上少了很多世俗的气息。酒吧里很热闹,不少游客都会在晚上选择来这里。老板很热情地招呼我,他问我喝什么酒。我笑笑说,我从不喝烈性酒,要冰水就可以了。老板倒了杯冰水给我,还给我调了一杯鸡尾酒,他说,这酒不烈,叫“蓝色火焰”。我透过玻璃杯看那酒,呈现出一种妖娆的蓝,像一个旋涡,可以吞噬一切罪恶的东西。我喝了一口,有着和冰水同样的触感,强烈的冰冷刺激我的咽喉,让我的心一阵阵地震颤。

酒吧外面是海风过处带来的滔滔海浪声。我喜欢聆听这声音,像是一个经过了千百年沧桑的老者发出的叹息。海滩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发出很好听的乐声,那是用树叶吹奏出来的音乐。我走近他,那是个有着很好外表的男人,我听出来,他吹奏的正是我最爱听的那首《fArewell》。我有些惊喜,我说:“你也喜欢这首曲子?”男人抬头看了看我,点点头。然后继续吹了起来,我想他应该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不愿理人,有着良好且优雅的风度。我一个人伴着夜风,踱回住所。

我在公寓很小的地方打开我的cd听那首《fArewell》,然后感觉着铺天盖地的乐声把我层层裹紧。我思索着用怎样的一个方式来开始我的故事。可是,无从下笔。这是一个凌乱的故事,没有轨道的列车。从一开始,它就注定了这毁灭的结局。

清晨醒来,发现昨夜睡倒在书桌上。从窗户望出去我看见了昨天海滩上的那个年轻人,他拿着照相机,拍摄着大海美丽壮观的景象。一个孩子似乎在跟他说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相机,对着那个孩子打起了手语。原来,他不会说话。后来从老板那里我知道了他叫晨曦,一个摄影爱好者。在这里住了很久,有时候就帮村里的渔民做些加工的活赚点钱,一有空闲就端着他的破相机到处摆弄。昨天晚上,我还觉得他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孤独人,在心里埋有一段浅密的忧伤。但听了老板对我的讲述后,我想他应该是个快乐的人,他知道怎么样去享受生活,享受自然,享受快乐。我开始嫉妒他。

午后的天气很好,海微微有些小波澜,温和的样子。我在村里的泳衣店里买了一件深蓝的泳衣。静静躺在海中,所有的肌肤都感受着这最舒适的浴水。阳光有些晃眼,金黄灿烂。我看见那片葵花地,我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突兀地站在那满是金黄的世界,周围的葵花好高,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拼命地跑,想要跑出去,可是,不管怎么跑,我看见的只有那些葵花,葵花……

救命,救命。我想找我的小伙伴,我听见他的声音了,可是,他在哪里,在哪里?

我的身体在下沉,世界的声音好象离我越来越远。我感受到一片巨大的沉寂,听不到海岸上人们的嬉戏谈笑,我看见一片黑暗。还有安然的影子,他在对我笑,他说,烟,别怕。慢慢走过来,你终于找到我了。来吧,来吧。我朝着安然的影子一步步走去,无边的黑色逐渐浓重。渐渐地好象要失去知觉。

是什么在拽着我?一股巨大的力在把我拖回原来的世界,那个已经没有安然的世界。安然刚才还清晰的影子模糊了起来,一直到消失。我想睁开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就这样昏睡了一天,醒来后去老板的酒吧。老板说,今天真是太危险了,你好好的在游泳,可突然就沉了下去。幸好晨曦救了你。我朝老板笑笑说,其实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可能是好久没有游泳,生疏了。

夜晚的风凉凉扑在我的面颊,我穿着自己宽大的黑色t恤在爽朗的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海滩边响起晨曦用树叶吹奏的悠扬曲调,我向他走了过去。无心打扰这宁静,我站在他的身边,享受这一刻的平静与舒适。一曲完毕,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在手机上打了“今天谢谢你”,然后递给他看。晨曦笑了,露出两行洁白好看的牙齿,他让我有种从未有过的洁净感觉,而我,好象是个浑身污淖的人。他朝我摇摇手,大概是不必客气的意思,然后他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指指我的嘴,我想他是说他可以听懂我说话。我拿过他手中的树叶,我说,这个吹奏的音乐很清脆,令人陶醉。晨曦拿过他脖子上挂的笔和便笺,他在上面写:我可以教你吹。

海浪的声音渐渐湮没在美好的乐声中,海风把我黑长的头发吹打得凌乱。我的心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一瞬间,所有安然加在我身上的重担仿似都消失不见了。我躺在沙滩上,放肆地笑,发自内心的舒坦。晨曦也跟着我一起笑,他的笑声有些嘶哑,可我却觉得动听。晨曦俯下身子,在我的唇上轻轻亲吻。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在这样的夜晚,我听见自己的心骚动的声音。

我和晨曦在海滩上拥抱,翻滚,金黄的沙粒沾染在我们的身体上。那是美丽纯洁的身体,我们如长着银色鳞片的鱼儿,在这沙地上留下深刻的印记。当晨曦满头汗水地睡倒在我的怀中,我看着他闭起的双眼,感受着他平缓富有节奏的呼吸。我突然想把安然的故事告诉他,就像一个可以收藏一切秘密和情感的漂流瓶,即使随波流去了,但却给了这个故事一个最可靠的归宿。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拉起了晨曦,我带他回我的寓所。我们在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我放轻柔的音乐。晨曦坐在微微潮湿的地板上,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对他说:“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冗长又繁杂的故事,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是千疮百孔。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听完,那我就开始讲了。”

晨曦这才明白过来,他朝我点点头。我深深吸一口气,思绪开始倒退,一切的过往又开始呈现在我的眼前,有着明亮清晰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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