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比听到更能使人信服。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只用看到或者是让人看到便够了,不需要去思考看到之后的变化。
太阴山上,一直安静的画面随着那只灰兔的奔跑逃亡瞬间开始活跃了起来。
短小的四肢在雪地里以极快的速度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奋力提了出来又继续奔跑。
相对比起来说地利似乎是站在了空中那只猎手的一边。
它逃的很努力,它的出现或许便是为了逃亡。
一个是为了逃命,一个只是为了食物,但这就并不代表着逃命的一方总是会存活。
若是这样恐怕再过些时间便不用再去逃命了,因为捕食的必然是会饿死的。
伴随着周围的骚动,雪山之上开始有了另一阵阵骚动。
远处的一颗大树上面挂满了积雪,在那场骚动之前处于绝对的安静。
随着灰兔的奔跑以及那只苍鹰的俯冲下落,树杈位置的雪花开始被推洒在地上。
雪花很轻,下落的速度与那只猛禽根本就无法相比。
积雪掉落,露出了一个洞口,一只幼小的松鼠从树洞中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看着那只在雪地里逃命奔跑的兔子,心中忍不住大骂白痴,这种时候还胆敢露出头来。
发觉并无危险才顺着大树爬下,被雪覆满的树干位置由上到下很快出现了一条爬行痕迹。
被雪掩埋的山地下面,有它清楚记着下雪之前从树上落下的松子。
两只幼小的爪子在雪地里扒扒捡捡,整个身形很快掩埋在积雪中。
不时探出脑袋向着周围仔细观望,而后又继续埋在了雪地里。
口中的颊囊即使被撑的胀大却还是不知满足,顺着那颗大树一趟又一趟不知疲倦,想着自己洞里的存货,动作越来越轻快。
在它的不远处,有着一只刚从洞中钻出,略显瘦弱的黄鼠狼正在悄悄靠近,黄色的身形紧贴雪地前行,甚至连摩擦过雪地的声音都无法听到。
而在树的顶部,有另外一只仔细看着那只黄鼠狼的仓鼠正在隐藏自己的行踪,两只鼠眼偶尔瞥过那个被塞满了食物的树洞,即便脸上做不出表情也能猜出它的垂涎之色。
山上处处都在上演这幅画面,只不过是没有那只雄鹰的存在变得更加大胆了许多而已。
苍鹰总是能捕到猎物,不然它就不可能存活下去,也总是会错过许多猎物,所以大家都想成为被错过的那些。
相对比起来那只灰兔好像很不一样,没人能说出来它的目的是什么。
它不应该是出来找寻食物,因为它的动作太大胆,实在是太不小心。
那它或许是在送死,可若只是在送死又不该如此努力才是。
死很容易,只需要爬出来,然后躺在地上便可以。
方长看着那只在雪地里不停摔倒又继续奔跑的灰兔,再看着远处那颗大树旁边勾心斗角的画面,转了转脖子忍不住开口道:“果然是鼠。”
鼠就是鼠,果然是鼠。
方长的这句话表现了他对鼠这种生物满满的鄙视感。
不过鼠或许会很委屈...
听到这话吴歧途忍不住笑道:“这就是不读书的坏处,我想我应该给你普及一下,那三只都不是鼠类。”
方长毫不尴尬,脸上装出一副我知道的表情,摆了摆手随意道:“都一样!”
这可绝对不一样啊,不过吴歧途也并未多作解释。
因为鼠也可以是用作形容,鼠辈并非是说那些人就是老鼠。
在吴歧途的眼中,这座山总算是活了过来,眉头微皱开口道:“我在书中看到过个故事,有一种生物定期为自己的天敌缴纳食物,以求整个种族的存活。”
方长仔细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见到那只灰兔逃出的洞穴中再有其他幼兔钻出,指着自己和对方有些好笑问道:“你说的是人吧?”
吴歧途同样笑道:“你这句话有嘲讽意思,不过你我应该都是自愿前来参加入楼试,难不成会有人逼你?”
方长微微颔首,“那只灰兔也不见有其他兔子来逼它。”
“你不是兔子,如何知道没有其他兔子来逼它?”吴歧途反问道。
“我不会去问你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远处的追赶还在继续,丝毫不在意这座山上来了一些入侵者,而二人依旧停在原地闲聊。
二人停止赶路不是因为无聊。
正如吴歧途所说的那般,有些人有些事不亲眼看到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也正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如果这幅画面是在书中看到,吴歧途绝对不会相信。
二人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有人肯一起讨论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方长开口道:“你为何要参加入楼试?那只兔子是不是被迫我不知道,你也应该不会才是。”
“我来只是想看看这座楼到底有多高,不过那只灰兔倒是为我找了一个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
“依旧是不要脸,说起来倒也算是为我找了一个。”
二人相视一笑,方长抬头望天,看着正当头顶的太阳,再看着那只将要力竭的灰兔,感叹道:“明天那只鹰依旧会来。”
吴歧途计算着那只鹰的收获以及正在奔跑的灰兔重量,“至少今天下午它应该不会再来。”
“明天会不会还有一只兔子?”
“那得明天才能知道。”
方长点了点头,“可我想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话就如同在说你我为什么要来这望舒楼一般。”
“编的理由自己都开始信了,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方长鄙视道。
吴歧途揉了揉眉心,“我不擅长编理由,不过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才是。”
想起二人之前的对话,方长仔细思考道:“或许,那只兔子也是因为无奈?”
“你不是兔子,这么猜出来的理由最多只能算是合理。”吴歧途同样想起二人的对话回到。
“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只是猜的?”方长反问道。
吴歧途看着方长,有些意外的问道:“这次为何愿意说了?”
“因为,你真的很啰嗦,而且很不要脸。”
吴歧途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方长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你还是不要脸。”
吴歧途的意思很明显,他二人不是兔子,自然不会知道兔子的想法。
换一种说法便是他二人不是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清楚其他人的目的。
他二人参加这次入楼试的目的不是被逼无奈,可其他人不一定就不是。
无论空中那只雄鹰的目的为何,跑出来便知道了,不管入楼试是不是局,去了也就清楚了。
至于自己是不是兔子,从决定或者是受逼迫来参加入楼试开始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么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出去罢了。
可这两件事之间还是有些不太一样,那只灰兔不会不清楚苍鹰的目的,这就很容易引起人的思考。
时间没有过上太久,那只雄鹰抓住灰兔,开始向着山崖处的巢穴飞去。
演员已经离场,可这两位观众却未能就此出局。
二人同时看着那只被苍鹰两只利爪紧紧勾住的灰兔,方长开口道:“它已经死了。”
吴歧途点了点头,眼神向着周围扫了一圈,“但整座山活了。”
“那只鹰的食物已经存够了,那只兔子的目的我想也该达到了才是。”
吴歧途眉头微蹙,他认为方长的这句话话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尽管那只兔子死了,可它从匆忙跑出洞穴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下场。
“我突然想成为一只兔子,这样或许能明白它的想法。”
“它好像很了不起。”
“这只是你我的看法,其他动物也许并不这么觉得。”
“明摆着送死的看起来都像是个白痴。不过你真的觉着望舒楼是那只雄鹰?或者说我们真的是那只灰兔?”方长问道。
“不是。”吴歧途没有思考,直接回到。
“哦?为何?”
“因为我很难想象取一个这么美名字的楼会长的那么丑,我也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变的那么可爱。”
......
......
方长点了点头,异常鄙视道:“有些人在写一些东西的时候总是想着拿物喻人来彰显自己的写作水平。可以我看来,人就是人,物就是物,楼就是楼。”
“可那只兔子并不只是兔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死?”
“兔子已经死了,人会不会死我又如何清楚。”吴歧途随意回到。
“兔子拿自己给鹰布了一个局,这种事情你在书上看到过?”方长想起遇到的这幅画面,好笑问道。
“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相信。”吴歧途摇头回道。
“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我方才就在想,你该不会是准备在这等着明天还会不会再有一只兔子才是。”吴歧途笑道。
“这一路行来虽然无聊,但我应该还没这么无聊。”
临走之前二人来到那只灰兔逃出来的洞穴去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没有其他同类,也没有等待喂食的幼兔。